還沒到上班時間，曹一刀見吳天成進了辦公室，忙鑽進去，找了個託詞。因爲曹一刀才進廠兩天，說有點事沒了斷，吳天成也信，很爽快地批了假。
曹一刀全是白衣白褲，大白天太招眼。昨晚聽顧老大神神秘秘的口氣，曹一刀知道今天出門要要謹慎。曹一刀拉着陳立本，在他的箱子裡翻了個遍，壓箱底裡找出一套象樣的衣服。陳立本苦着臉說：“這套衣服我才穿一次，品牌的。”
曹一刀嘻嘻一笑，自顧自地穿上身。陳立本和曹一刀個頭相差不是很多，且曹一刀偏瘦，那衣服扯在身上，顯得挺合身。
曹一刀打了個響指：“什麼品牌？我曹大帥纔是品牌，這衣服穿在你身上也顯不出好，乾脆從此就歸我了。”
陳立本哼了一聲，沒答腔。跟曹一刀他很少計較這些事。
曹一刀吹了聲口哨，昂着頭出了廠門。天成機械廠離車站大約有兩三裡地，曹一刀跑得滿頭大汗，打聽了幾個人，終於找到建設銀行，門卻是關着的。原來銀行的上班時間是九點。
曹一刀不敢在街市上轉悠，鑽進一個小店裡，買了一瓶可口可樂，縮身門角處，有一搭沒一搭和店主閒聊。好容易熬到九點，曹一刀溜出來，又跑到銀行前。這回銀行的門開了。
曹一刀正要進門，忽聽喇叭聲。他回頭一看，一輛黃色的出租車緩緩開到他身邊。車窗大開，露出叢老三的臉，向他示個眼色。曹一刀湊上去，叢老三立即從窗口裡遞出他昨晚看到過的提包，不過這包沒掛鎖，只是拉鍊縫合了包口。
曹一刀接過提包，感覺沉甸甸的，也無暇多問，匆匆進了銀行大廳。大堂經理看曹一刀手上的包，走近他，含笑地問：“先生，你這是存款嗎？”
曹一刀說：“不，開戶。這些錢都存進去，過段時間辦事要用。”
“多少錢？”
曹一刀愣了一下。這包裡的錢顯然不是昨晚看到的，究竟有多少曹一刀心裡也沒譜。曹一刀腦裡靈光一現，笑道：“是個不小的數目，能不能方便一下？”
曹一刀說着拉開拉鍊，大堂經理看到全是百元鈔，立即對曹一刀說：“跟我來吧。”
大堂經理把曹一刀帶進貴賓室。曹一刀拿出身份證，大堂經理一看就笑了：“你這把刀，看來是真的快。你先填表吧，我幫你複印。”
曹一刀接過大堂經理遞來的開戶信息表，瀏覽了一遍，便很快填寫起來。表剛填好，大堂經理就進了門，把身份證連同複印件給了曹一刀，叫來了一個營業員。
那營業員覈對了曹一刀的證件，便拉開提包，把一紮扎的鈔票放進驗鈔機裡，一會兒問曹一刀：“多少錢？”
曹一刀暗暗叫苦，叢老三怎麼搞的，也不交個底，我回答不上來啊。
曹一刀尷尬地笑道：“我出門時忘了細數，具體數目不知。”
營業員指着計數器說：“你不知道，那就按這上面的數字啊。”
曹一刀看上面顯示的數目，三千零一張。曹一刀點點頭說：“是三十萬，這多出的一張肯定是數夾了。”
“那要不要存？”
曹一刀擺擺手說：“都存了吧，反正家裡有錢，不指望這一張。”
看到營業員羨慕的目光，曹一刀暗暗好笑，這回絕對是充了一回闊少，這感覺還真的不一樣啊。
很快營業員給他一份信息表，一張銀行卡。曹一刀揣進口袋裡，快眯走出來。
那黃色的出租車還停在銀行的斜對面，曹一刀擡頭看過去，看到叢老三衝他招手。曹一刀忙拉開車門鑽進車內。
後排坐着一個人，正是顧老大。曹一刀把開戶信息表掏出來給顧老大，顧老大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把信息表撕了個粉碎，揉成一團拋出窗外。
曹一刀有點詫異，顧老大輕輕吐出幾個字：“銀行有底。”
這時候曹一刀看到顧老大身邊有兩個鼓鼓的提包。顧老大板着臉，很嚴肅的神情，曹一刀不敢問。再看叢老三和顧老大的裝扮，都是長袖，腕口的扣子都扣上了。想必他們在外面辦事，很少露出紋身的。
出租車在叢老大的指引下，轉到一個街道上。這街道比較寬敞，車子開到拐角處，叢老三喊停，掏出一張百元鈔給司機，笑道：“要你久等。不用找零。”
司機喜出望外，忙把 錢揣進口袋裡。顧老大推了一個提包到曹一刀手邊，曹一刀趕緊拎起來，下了車，看到幾十米遠的地方也停了一輛出租車。何老四和佟老五遠遠地望着，沒走過來。
顧老大盯着曹一刀的衣服，眼裡有些嘉許，輕輕一笑：“想不到你挺機靈的。”
小意思哪，要不你們看上我，我會讓你們失望？曹一刀心裡很得意，口裡說：“我怕那身衣服太顯眼，所以穿了我表哥的衣服。”
顧老大嗯了一聲，有點歉疚地說：“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你剛出來，沒錢買高檔衣服。幸好那個劉老闆也是個不修邊幅之人。走吧，相機行事。”
顧老大一揮手，叢老三在前面帶路，跨過十字路口，在一幢八層高的樓前停下來。
這幢樓四個門面，雖然是鎖着的，但外觀上還是看得出很闊大。叢老三掏出手機。通了話，一會兒一道鐵柵門緩緩升起來，一個五十來歲的壯漢向叢老三點點頭。
曹一刀隨顧老大等人上了二樓。那壯漢把他們帶進客廳裡，寒喧了幾句，顧老大指着曹一刀說：“劉老闆，這是我的少東家曹一刀曹先生。他剛從家裡趕過來。先前我們說好付一半的錢，少東家聽說你要出國定居，罵我們不懂事，他決定全額付款。”
劉先生大喜過望，忙說：“這樣太好了。省得我爲這點尾欠來來回回的跑。說實話，房屋中介太黑了，收那麼多的佣金，還出不上你們的價。既然曹先生爽快，那我也打個折吧。給七百五十萬就夠了。這好處我也不能一人獨佔，江湖中人，就得講義。”
顧老大哈哈一笑“謝謝劉先生。劉先生真是義薄雲天之人，跟您打交道，就是痛快。”
“哪裡哪裡。”
顧老大回頭看曹一刀一眼，沉吟着說：“我們少東家很忙，今天想處理好過戶的事，不知劉老闆能否提供方便？”
劉先生哈哈一笑：“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也怕麻煩，已疏通好關係。“
劉先生回頭喊了一聲：“阿彪！“
一聲響亮的應答，一個彪形大漢跑過來，垂手立在劉先生身後。
劉先生望望曹一刀，又看看顧老大，笑道：“你們誰去辦手續？”
顧老大輕輕一笑：“有彪哥陪同，那就讓少當家的去吧。”
劉先生點點頭，阿彪便打個手勢，轉身下樓。曹一刀緊步跟上。阿彪掏出遙遠器，開了卷閘門，鑽進大廳內一部黑色小車裡，衝曹一刀笑笑。曹一刀趕緊鑽進去。
阿彪帶着曹一刀到相處部門辦理好房屋過戶手續，前後才花了一個多鍾。回到劉先生的樓房裡，賓主聊得正歡。
顧老大看着曹一刀手上的本本，笑道：“少東家，都辦好了？”
曹一刀矜持地點點頭。
顧老大盯了曹一刀一會，終於把提包推到劉先生面前：“我們按你說的，都給現金，你點數吧。”
劉先生也不多話，打開提包，只數扎數。數了七百五十紮後，剩餘的又推給顧老大。
顧老大把裝了小半袋鈔票的提包交給叢老三。劉先生把鈔票攏成一堆，喊道：“阿彪，把鑰匙都拿來交給曹老闆吧。”
阿彪又是一聲應答，一會兒提了一個沉甸甸的小包，遞給劉先生。劉先生打開包給顧老大驗看，顧老大看了一眼，哈哈一笑。
“劉老闆連鈔票都不細察，是守信之人，區區幾把鑰匙，更沒有查看的必要。”
“那就這麼定了。三天後我交房子。帶不走的東西全送給曹老闆。”
曹一刀這種場合見得不多，只是淡淡的笑。
這時候叢老三的手機嘀嘀的響，收的是信息。叢老三掏出一看，臉色微變，把手機遞給顧老大。顧老大看了一眼，對劉先生說：“麻煩你把後門的鑰匙找出來。”
劉先生稍稍一愣，揮揮手，阿彪跑過來打開小包找鑰匙。劉先生輕聲道：“遇上麻煩了？”
顧老大淡淡一笑：“生意場上的對手，不知怎麼跟到了這裡。”
“啊。”劉先生輕輕點頭，意味深長地瞅了曹一刀一眼。
阿彪找出小門的鑰匙，放在顧老大手上。顧老大和劉先生道了別，帶着曹一刀下了樓。開了小門，劉先生縮身不前，說：“外面不清靜，恕我不送。祝你們從此大吉大利。”
顧老大道了聲謝，率先出了小門。叢老三讓曹一刀走中間。叢老三才出門，那門就從裡面關上了。
兩輛紅色出租車就停在後門外。顧老大把裝錢的提包交給曹一刀，說：“你和老五去銀行，把房產證放進銀行裡保管，還有這些錢，你可以拿出三五萬花，其餘的都存了。”
曹一刀點點頭。看到佟老五在後面的車裡向他招手。曹一刀趕緊鑽進去。顧老大和叢老三上了何老四租的的士。
佟老五對司機說：“去建設銀行。”
佟老五也坐的是後排，緊緊地傍着曹一刀。出租車轉出十字路口時，佟老五向曹一刀遞過眼色。曹一刀順着佟老五的視線，看到馬路對面的超市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躲躲閃閃。金黃色的捲髮，條紋的T恤衫，裸露的手臂上分明一條小蛇，不是小青龍是誰？
但是小青龍怎麼跟到了這裡，是無意還是有目標？難道知道顧老大和劉先生有交易？曹一刀隱隱感到危機逼近了。
顧老大的車早不見了蹤影。出租車把曹一刀送到銀行，佟老五沒下車，公式直走了。
有顧老大的許諾，曹一刀取出一紮鈔票，揣進田袋裡，其餘的連同房產證都存進了銀行。
摸着懷裡大扎的鈔票，曹一刀真想蹦上幾蹦。現在，他可是真正的有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