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無數道選擇題,一道難解的選擇題又擺在林玉竹面前,他必須做出艱難的選擇。是這樣稀裡糊塗的當成替罪羊接受調遣到車間裡幹呢?還是長自己的的志氣離開龍騰公司,一切從頭再來呢?
如果就這樣離開了,那麼與他正在談戀愛的薛冰怎麼辦,總不能灰溜溜的對她說:我工作出了點問題,被調到車間,我一氣之下不幹了,離開了龍騰公司。
如果繼續幹,他的身份算徹底沒了,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車間工人了,供應科那些同事將怎樣看他?
那是林玉竹爲了愛情做出的並不情願的選擇,他決定爲了薛冰繼續留在龍騰公司,哪怕讓他幹最髒最累的活他也要承受。這個世界只要還有薛冰,就一定有希望。
一整天他都在供應科的門口徘徊,他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屬於配件科,還是屬於原料科?到了晚上他終於接到通知,趙強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對他說:“林玉竹,魏處找你,叫你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決定命運的時刻還是到了。魏處並未像林玉竹預想的那樣大發雷霆,而是十分平靜的對他說:“拿着這份材料到人事部那裡去報道吧。”
林玉竹接過那張紙就知道是吳助理寫的處理意見,只是辭退被改成了內調,他還不甘心,對魏處說:“魏處,您看我是配件科借用到原料科出差的,出了這種事我心裡也很難過,希望您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魏處說:“其實我本就不該叫你去。”
一種理解是要知道你這樣,我纔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呢;另一種理解是你本是配件科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被連累了,真不該叫你去。林玉竹正在分析着如何理解他的話。
魏處最後對他說:“你還有什麼話說?”
林玉竹沉思着說:“我只是還擔心那車丟失的澳礦粉該怎麼解決。”
魏處冷笑着對他說:“這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放心的去人事處登記好了。”
林玉竹在人事處裡有兩個熟悉的人,可那兩個人總有意無意的躲着他,難道他們已知道他被內調的事情了嗎?給他辦理交接手續的是一個有些陌生的男子。那男子問林玉竹在供應科爲什麼幹得好好的會被內調到車間?
林玉竹有氣無力的說,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那男子問,與他一起面試的還有錢超,他爲何能夠勝任這工作呢?
林玉竹的信心完全喪失,言不由衷的說道,一定是因爲他的專業對口,我的專業不對口。
那男子問,你曾經有過供應經驗,你又學的是企業管理,專業怎麼會不對口呢?
林玉竹仍言不由衷的說,我在鑫源的供應工作經驗是食品行業,這與鋼鐵行業有很大區別,我的專業也與配件科不對口。
那男子問,那你覺得什麼專業纔算對口呢?
林玉竹對他的這些沒有意義的提問有些厭倦,只盼着他趕緊填完他‘調令’通知。隨便應付着說,比如錢超,他是學機電專業的,就很適合供應。
這些問題對林玉竹而言確已沒有意義了,但對人事處的招聘工作還是有借鑑作用的,那男子仔細的將他的話記錄下來。最後那男子在林玉竹的‘調令’上寫下人事處的意見,叫他到鍊鐵廠調度室去找那裡的主任並告知他主任的手機號碼。
鍊鐵廠是龍騰鋼鐵集團的分廠,也是生產的重要一環節,調度室就坐落在公司院內一排廠房裡。林玉竹在陌生人面前不願意提起自己曾在供銷處幹過,可是那位負責調度的主任還是很驚訝,他驚訝的是那調令上寫着林玉竹的大本學歷,林玉竹將成爲他這裡車間學歷最高的工人,他犯愁的是他應該把他放在哪個崗位上呢?
林玉竹對他說,無論叫他做什麼都可以,在他看來到車間上班幹什麼都一樣。
那調度主任聽了,笑着說:你既然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林玉竹一定不會想到即使在車間工作各崗位之間還是有着細微的差別,那差別看上去雖不是很大,實際體驗一下就會明白期間差別對個人的影響卻是深遠的,不知要比供應科對個人的影響大多少倍。
只要爲了能和薛冰在一起,有多少苦他都能吃,林玉竹的懷着這樣一顆心到車間上班的。他被派到車間的第一天就是去幹雜貨,那裡真的很髒,夥計也很累,與他一起幹活的是一羣‘地主’。
所謂地主是指龍騰鋼鐵集團徵用了他們的地,除了付給他們一定數目的‘徵用金’外,還僱傭他們到龍騰鋼鐵集團來上班,這也是對他們的照顧,龍騰的車間工人最低高中學歷,否則怎會輪得到他們這些初中還未畢業的中年人呢?
林玉竹有幸與這羣‘地主’一起幹活,衆人有說有笑,幹起活來不緊不慢,沒說沒管,不必再向在供應科那樣,絞盡腦汁的算計着如何應對內部與外部永遠也解決不完的‘麻煩’。不僅活得充實,而且身體還得到鍛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