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按了下右臉上的白膠布,輕輕嘆了口氣,望着湯姆那略有疑慮的目光尷尬咳了一聲。“哥們,聊了半天我還不知你姓什麼,叫什麼呢?要怎樣稱呼你?”他長臉上的肌肉在微微產生笑意,一支菸順手又伸到黃眼珠小子面前。
湯姆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劉傑那張付於變化的臉,眼角餘光瞟向窗外許子明的那輛車,牙齒咬着下嘴脣。“這傢伙怎麼大中午就回來了,他沒有中午回家吃飯的習慣啊?”他有些走神,沒有注意劉傑遞過來的那支菸,腦海裡的思緒還停留在自己的疑問之中。“哥們,你說什麼?”
劉傑挺着身子,眼睛望向窗外,耳朵聽着走廊裡的動靜。“哈哈——哥們,我想知道你叫什麼,這次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這串鑰匙。來,再吸支菸,然後我們去吃飯。”那支菸再一次送到湯姆面前。
“謝謝,我這隻還沒抽完呢。這點小事兒不值一提,誰遇到都會幫忙。你不用請我吃飯,我一會兒還要回單位。不知,哥們你叫什麼,在那行發財。”湯姆接過劉傑遞過來的煙,眼睛看着那輛藍色明銳轎車,許子明風度翩翩的下了車,身邊還跟着一個衣着光鮮亮麗的小女生,兩人有說有笑的向樓門口走來。他飛快地將身體從窗前移開,來到劉傑身邊坐了下去。
“哦,哥們。我叫劉傑,在唐氏機電工作。你呢,叫什麼?正往樓門口走的是我們許副總,我和他是好哥們。沒想到你和他是鄰居,這個世界真的說不上誰認識誰。走吧,哥們我請你吃飯,從此我又多了一個朋友。”劉傑掐滅手裡的煙,起身向門口走去,他聽到有腳步聲上樓,而且這聲音似乎遠了許多。“正面與許子明相遇的可能姓已經不存在,就沒有必要在此多耽誤時間,何況自己已亮明身份,眼前這個棕色頭髮黃眼睛的傢伙也沒有再猜想的必要,立刻離開這裡纔是上策。”他想到剛剛給許子明的門鎖用泥堵住了和那潑味道很濃重的尿,心裡就有些恐慌。
湯姆先是一驚然後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他拉過劉傑重新坐到沙發上。“哥們,天下能有這麼巧的事兒。你也在唐氏機電工作,還是子明老弟的哥們。我和子明那簡直沒的說,我們不僅是好鄰居還是好哥們,空暇的時候經常坐在一起聊天侃大山。你先等下,我去叫子明下來,我們一起去吃飯。”他欲起身去喊樓上的鄰居,而一隻手被劉傑拉住。
“哥們,聊了半天還不知你叫什麼呢。別叫許副總了,他有事兒我們不便打攪,下次有時間在說。”劉傑覺得眼前這個黃眼睛小子似乎對許子明更感興趣,有一種不想說出其真名實姓的意思。“哼!世界上還真有做了好事兒不留名的人,可這撿鑰匙也算一件好事兒啊,不至於這樣吧,我也不是壞人。你不說,我就能不知道嗎?退一步說,有機會我問許子明也能問出你叫什麼名字,這傢伙真是有毛病。”
湯姆感到劉傑的眼神不對,臉上也不在似剛纔那樣熱情,這才發覺自己真的有些失禮了,連忙拍了一下腦袋說:“你看我,不知想什麼呢,都忘自我介紹了。我叫韓峰,在酒店工作。酒店很小,沒有什麼名氣,說出來怕哥們見笑,就不說了。我一會兒還要上班就不去吃飯了,既然認識了,就當哥們處,不差一頓飯。我看你比我要大一些,就叫你劉哥好了。子明比我小,我叫他老弟。你怎麼稱呼他?”他又改變了主意。
劉傑恨不得給這個叫韓峰的一巴掌,他握着拳頭。“媽的,還是個男人不,說話磨磨嘰嘰。你也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妖’沒時間跟你瞎聊。這裡是個事非之地,一會兒讓許子明看到就不好了。”他想了想,握住湯姆的手笑着說:“既然韓老弟還有事兒,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改曰有時間我一定請你。你這個哥們我交定了,請留步。”他推開門,沒等腿邁出去,聽到樓上一個女孩兒的罵人聲。
“是誰這麼缺德,把門鎖給堵了,還尿了一灘‘狗尿’。子明哥,你應該報案,看是誰做出這麼下流的事兒。”
“沒事兒,或許是誰家的孩子在搞惡做劇。我會留心的,抓到他一定讓他家長好好收拾他。這個樓老戶搬的差不多了,也是越來越不安全了,晚上經常有‘黑衣人’和‘人妖’出現。那場面比這尿尿堵鎖眼嚇人,我也不是吃素的,想壞我就站出來吧,別他媽的躲在陰溝裡下蛆。”許子明的聲音很高,顯然不是說給宋馨悅聽的,他在告誡某些壞他而沒有抓到的人。
劉傑的臉隱約有些發紅,他回頭看了一眼跟過來的湯姆,一臉驚愕。“韓峰老弟你們這個樓怎麼還有‘黑衣人和人妖’呢?還有人堵鎖眼往門口澆尿,真的太亂了。”他嘴裡說着話,耳朵聽着許子明的說話聲,而那高吭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了。“靠,許子明這小子玩的是什麼鬼八卦,怎麼不吵吵了呢?”
“劉哥你在坐一會兒,我們聊聊。一會兒,我和你一起走。我們這個樓還算好的,比其他幾個樓強了許多。有的樓大白天就有不三不四的人往裡進,看不到就偷東西,現在的社會治安真的不好。晚上我沒事兒都不出去,像子明老弟說的我還真沒碰到過。不過,說真的在黑黑的夜裡遇到‘黑衣人和人妖’也的確太嚇人了。”湯姆拉回劉傑。
許子明掏出耳挖勺將鎖眼裡的泥挖了出來,用嘴吹了半天,這扇門算是打開了,馨悅一隻手搭在男友的肩上,頭很低看着鎖眼和地上的不明液體。“老公,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不然誰會這樣無聊。”
“不會吧,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很少與人接觸,應該不會與誰結怨。在這兒住這麼久我和鄰居們臉都沒紅過,不會是鄰居壞我。要是有也許是外來的人,不管他。這事兒,我早晚會搞清楚的。進屋。”許子明拉着女友走進房間,將耳挖勺吹了吹放進口袋。“馨悅,你說有話想跟我說,在公司說不方便,現在總可以說了吧。”紅痣帥哥將小女友抱在懷裡,佈滿小胡茬的嘴吻在那粉嫩的臉上。
“哼!老公。你真的是,都多久沒理我了。我可能是有了,最近總覺得噁心,胃裡總是酸酸的。我是不是要當媽媽了?你要對我負責吧。”馨悅的臉如紅瑪瑙,她將頭深深扎進男友的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
“真的嗎?不會這麼快,我們才幾次你就懷上了。一會兒,我帶你去看看。這種話除了對我說,對其他人是不可以亂講的,包括波哥。否則他會打我的,別看我們是哥們,但我碰了他的親妹妹,他是不會饒過我的。”許子明的頭轟的一聲大了幾圈,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每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孩兒都會這麼早的懷上自己的骨肉,自己真的有那麼威猛嗎?如果她們都懷上了自己的孩子,那可絕不是什麼好事兒,起碼現在不是。”
“怎麼不可能,我想應該差不多。老公如果我有孩子了,我們就早點結婚吧。我可不想挺個大肚子,那樣太難爲情了。”宋馨悅擡起頭,咬着男友的耳垂。
“韓峰老弟,有我們閒聊的時間,飯早吃上了。你跟我別客氣,走我請客。說實話,要不是你,我的這串鑰匙真找不回來了,不知要耽誤多少事兒。今天我有時間,不去上班,我們好好喝幾杯。”劉傑真的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必須馬上離開,越早越好。他拉起湯姆轉身就走,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他將頭向窗口望去,只見那輛藍色明銳衝出了小區,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劉大哥,你好象和你的領導並不親熱,子明走了你也不打聲招呼?他家你去過嗎?”湯姆拿起自行車鑰匙,鎖好門和劉傑一起下樓。
“呵呵——不瞞兄弟,許副總家我還真沒去過,要不是今天看他上樓,我都不知道他住在這裡。我這人比較內向平時話不多,跟誰都沒話說,更不喜歡拍領導的‘馬屁’。不過,我和許子明還是有交情的,我們以前在一個科室。”劉傑覺得兩條腿似乎輕鬆了許多,不在一瘸一拐的了,也沒有那麼疼了。
“哦,是這樣。你的姓格和我一樣,就是不喜歡圍領導轉。憑本事吃飯,用不着哈巴狗似的跟在領導的屁股後面,讓人煩。”湯姆隨聲附和發表自己的觀點,在他的心中早已猜出八九,這個叫劉傑的小子絕沒有他說的那樣簡單,他分明在躲避許子明,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他都看在眼,看來這小子說的不是真話。“哎喲,小樣在我面前玩煙泡鬼吹燈你還嫩了點。只要你和許子明之間存在故事,哥們就有利用的價值,我們老闆要找的也絕不只是那個‘黑衣人’,只要和我一樣對許大帥哥不懷好感的,都是收集的對象。”他和劉傑有說有笑走出了小區,至於還要不要上班,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爲肖老闆發現了一個潛在的人才。
許子明回到公司已是午後二點多了,停好車向三樓辦公室走去,而二樓的幾雙眼晴在盯着他,有的甚至兩眼竄火,這個人就是銷售部的杜青林,他是親眼看到馨悅和許子明有說有笑的上了藍色明銳。“什麼意思啊宋馨悅,你不是我女朋友嗎?怎麼來公司不找我,去找許副總,你們是什麼關麼啊?”他虎着臉,手在彈着桌子,將目光瞟向飛兒。“飛兒姐,你看馨悅來了也不找我,她是什麼意思啊,想處不啊?不想處直說,別浪費我的時間和青春好嗎?”
飛兒非常煩火,她沒想到給小手下介紹的女友與自己的男友走的挺近,這是什麼事兒啊?“青林你多慮了,許副總是馨悅的哥們,她來找他一定是有事兒。有時間我給你問問,你不聯繫啊?她提出不想處了嗎?還是你有這樣的想法,男孩在追求女孩子時要主動點,別讓小女生主動找你。那你是處對象嗎?”她拿起一個文件夾走出銷售部,漂亮的臉並不好看,她感到杜青林的話對她是一種變向侮辱。“什麼啊,我的男友沒有你想的那樣,他不會喜歡上哥們的妹妹,那成什麼了?”
許子明靠在老闆椅上,手裡夾着一支飄着青霧般的煙,一隻茶杯在冒着熱氣,眼睛盯着天棚想着心事兒。“還好,馨悅沒有懷孕,只不過是胃發炎了。這傻丫頭一句話差點讓我暈了,女友雖漂亮,但也要控制啊,不然我的孩子也太多了。思琪那奇怪的眼神還不知飛兒和梅芝是怎麼看我呢。女朋友多了,真是很累的事情啊。又是誰在壞我呢,門鎖堵了,還住我門口撒尿,是誰這麼恨我呢?我得罪誰了?”他感到菸頭已經燙手了,激靈一下他彈掉那支傷到他的菸頭。“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有事兒嗎?”紅痣帥哥這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飛兒。
“想什麼呢這樣投入,我進來你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宋馨悅啊?說,她今天來找你幹什麼?你們又去哪了?”飛兒將手中的文件夾晃着來到男友桌前,臉上冷冷的沒有一絲笑容。
“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想她。她是波哥的妹妹,我想她有意思嗎?我在想是誰堵了我的門鎖,是誰往我門口澆尿。他媽的別讓我抓到,否則我讓他成爲太監。乖老婆你別誤會,馨悅是給我送東西來的,你看這是什麼。”許子明從老闆臺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趴着一條白色的小狗。“這是我管波哥要的,給我看家用。”
“哦,好討人喜歡啊。這麼小的狗能看家嗎?你真的太能開玩笑了,也就剛斷奶。太好玩了。”飛兒放下手中的文件夾,伸手抱起那隻白色的小狗。“子明哥,這小東西太好玩了,讓我玩幾天行嗎?等它再大一點在給你看家。”
許子明故意思索起來,一臉壞笑的說:“我就是要在狗小時候教它一些本領,長大後就給我看家了。放你那養沒問題,只要你教它一些本領就行。來,啊貴跟我學。”他將一張紙叨在嘴裡,然後趴在地上,晃着頭。
飛兒放下小白狗,那小傢伙蹣跚地向許子明衝來,一嘴咬住那張紙。“汪汪”叫了幾聲。“嘻嘻——好樣的,慢慢學,我就不信我找不出那個堵鎖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