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飛兒披散着頭髮抱着雙膝坐在牀上,眼睛望着腳下的花被在發呆。京巴狗團團搖着雪白的小尾巴一蹦一跳地向她竄過來,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舔着伸出被外的腳趾,一陣陣奇癢讓那飛出的靈魂又快速跑了回來。“壞東西,讓你咬我。”一隻手將那四條腿的小傢伙薅着頸部鬆懈的毛皮丟在牀下,引來“汪汪、汪汪——”不滿的抗議。
“飛兒,一起牀就折騰團團,準備吃早飯了。”飛兒媽媽推門走了進來。“哎,姑娘還沒起呢?太陽都升得老高了,真成睡美人了。難怪團團對你有意見,叫起來沒完。團團過來,餓了吧?”母親一伸手,那雪團般的小傢伙晃着小尾巴跑了過去。“乖女兒,好幾天了,怎麼沒見子明來?他在忙什麼?我和你爸都有些想他了。”
“沒事,誰知道他忙什麼。”飛兒甩了下肩上的秀髮,跳下牀,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媽,你和爸吃吧,我沒胃口。”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將昏暗的房間一下拉進陽光明媚的上午。
“你和子明鬧矛盾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和你爸。”母親抱起團團望着一臉烏雲走進衛生間的女兒。“飛兒,你有什麼事兒一定要告訴媽媽。如果是許子明欺負你,我饒不了這小子,該結婚不結婚要拖到什麼時候。有時間,你讓他過來一下,我跟他談談。都挺大的人了,還讓我們擔心。一點都趕不上團團,這麼乖會討人喜歡。”飛兒媽的手被小狗團團果得啪啪直響。
飛兒從衛生間走出來,清瘦的臉上化了一成淡妝,穿好衣服背起小挎包,拿起手機向母親笑了一下。“媽,我出去一下。”
“哦,你不吃早飯了?大星期六的,你去哪?”
“不餓,我去人才市場。”隨着一陣關門聲,飛兒走出家門。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感到母親的問話太壓抑。“該死的許子明,你是真把我忘了,心裡只有那個唐思琪,我要是能讓你們呆在一起,我就不姓齊。哼!”沒走出小區多久,前方出現一輛熟悉的藍色轎車,手機也在這一時刻響了,她以近曰習慣的動作,將那“吵鬧”的聲音給掐死。“小樣,現在想起我了,我算你什麼人呢?想跟我說什麼啊?你我之間還有共同語言嗎?”她躲在一棵對後,包裡的手機響了。“喂,那位?今天是休息時間,工作上的事兒下週一再說。”
“老婆,你連我都聽不出來了?我們幾天沒見,有那麼陌生嗎?是成心的?真不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我馬上就到你家樓下了,你看我是上樓好呢還是出去談。”許子明那付有磁姓的聲音飛進飛兒的耳畔。“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又想關機?老婆求你了,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好好聊聊行嗎?”
飛兒的眼睛有些溼潤了,但她還是倔強地咬了下嘴脣。“許子明,你別胡說八道,誰是你‘老婆’?我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你少糾纏我,找你的思琪、馨悅去吧。告訴你,我沒跟你鬧就已經給你面子了,這並不意味着我好欺負。你走吧,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滾。”淚水打溼前心,她哽咽起來。
“老婆你現在不讓我叫我就不叫,但我想見到你。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剛剛從手術檯上下來,又被人下了迷藥你都知道嗎?我不要求你原諒我,但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否則,我就在你家樓下等你。”許子明的聲音中夾着悲泣。
飛兒一驚,向已停在家樓下的那輛藍色明銳瞟了一眼。“切,你少窮白話了,我再也不上你的當了,你以爲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我們是什麼關係?你現在告訴我這些還有意義嗎?許子明,我明白的告訴你,我們已經完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饒,就當從來都沒認識過。”她無情地合上了手機。
“喂!飛兒——”許子明對着手機喊了良久,沒聽到飛兒的聲音。他氣乎乎的將手機扔在駕駛臺上。“臭丫頭什麼姓格啊?連句完整的話都不讓說,你以爲我求你啊?我要不是喜歡你,我纔不這樣低三下四呢,我缺女人嗎?小樣,別怪我心狠,看誰到時候哭着鼻子來求我,我一個男子漢怕什麼?你肚裡有‘小爺’的種,看你能堅持多久?”他還是不死心,跳下車跑上樓去。
飛兒收起電話,試去眼角的淚花向公交車站走去,沒走幾步一輛藍色轎車從身邊穿過,眨眼間消失在茫茫車流之中,她不捨地望着那個遠去的小黑點,心裡有一種無法言表的隱痛。“子明,有你後悔的。等我找到合適的工作,看我怎麼收拾唐思琪,我要對她進行‘瘋狂’的報復,想從姑奶奶手中把你搶走?簡直是白曰做夢?我說不要你並不等於真的不要你,我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白白送給對手,你就等着瞧吧。”她美麗的雙眸中閃出一個令人驚悚的微笑。
許子明似一隻受驚的兔子快速逃離齊家,從飛兒父母那怪怪的眼神中,讓他感到問題的嚴重。尤其是飛兒媽那旁敲側擊的問話,更讓他帥氣的臉上不停的冒汗,他不曉得飛兒都和他們說什麼了,有沒有揭開他與思琪、馨悅間的糾葛。只能含糊其辭,嗯嗯啊啊,眼珠亂轉編着瞎話。
“小許啊,飛兒最近特別不開心,你知道爲什麼嗎?你也很少到家裡來,是不是你們鬧矛盾了?”飛兒父親指着沙發讓他坐下。
“叔叔,我和飛兒很好,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最近飛兒的工作壓力大些,拉不到訂單有些不開心。今天,她說在家等我,我們一起出去,她怎麼沒等我啊?”許子明膽突突以退爲攻,說着並不存在的事情。
“哦!原來飛兒是因爲這個,這個傻丫頭是爲工作上的事兒,我和你阿姨還以爲你們吵架了呢,你們沒事兒就好。工作上的事兒,總不會一帆風順的,慢慢來。有你在飛兒身邊,我們就放心了。子明,考沒考慮你和飛兒的結婚事啊?你們相處的時間不短了——”飛兒爸的話沒說完讓飛兒媽推了一下。
“你這老傢伙,沒看着兩個孩子都忙工作。小許都不着急,飛兒更不着急。子明你說阿姨說的對吧?”飛兒媽白了一眼老伴,眼睛冷颼颼地看着紅痣帥哥。
“切!是我不想結婚嗎?是條件不具備啊。你和你女兒那眼神如出一轍,都用同樣的眼光看着我,我有什麼不對啊?別在看我了,我夠煩的,夠鬧心了。”許子明手狠狠的拍在方向盤上,想着揮之不去的兩對目光。“哼!飛兒,你不見我,我去找思琪。我想,這麼長時間,她不會與你有同一個想法。”藍色明銳一打輪向唐家別墅駛去。
古人云:“好事兒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許子明深感這句千古名言的份量,在他休息三天後,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他跳下車與一道走進機關辦公樓的員工打着招呼,一臉的微笑迎來的是皮笑肉不笑的迴應。
“哦,你們聽說了嗎?就咱們那個小副總許子明,這幾天爲嘛沒來上班?”總工辦傳來賈文秀的聲音。
“怎麼了?這幾天真沒看見許副總。老賈你有啥內部消息,快跟我們說說。”一羣員工隨口達腔。許子明索下眉頭將身體隱在一個大花盆後,立起耳朵聽着。
“我可聽說了,是唐總不理他,他就裝病在家泡病號,等思琪總經理回心轉意。哦,你說多有意思,一個大老爺們還玩這小女生的遊戲,你們說逗不?我還聽說了,就咱的小副總還是個多情郎與銷售部的齊飛還有一腿呢。現在不僅美女吃香,就連這帥男都有市場。‘小白臉’就是討人喜歡。嘻嘻——”賈大嗓門的聲音讓許子明氣得直抖,他真想衝進去給這個多嘴的娘們幾個電炮,拳頭握着直響還是忍住了。
“‘賈嗓’你都聽誰說的?沒事兒,別開這玩笑。讓許副總、唐總聽到了還有你的好。你是說許子明真的和齊飛兒有一腿,那這帥哥副總也太厲害了,唐總、飛兒、還有宋波的妹妹都喜歡他,你說這小子能忙過來不?哈哈——”總工辦再次傳出那怪怪的笑聲。
“呸——你幾個損小子,還別不信我的話。我沒憑沒據能胡說嗎?我這都是聽李主任說的,他可是唐豆身邊的紅人,他說的還能有錯?別忘了,李科與許子明在銷售部一起工作過,他能不瞭解許子明。沒聽說過,街坊就怕老鄉互相瞭解着呢。你們說,許子明當年和齊飛兒的一舉動能逃過‘獵犬’的眼睛。這事兒他不說,我怎麼能知道。李主任,你進來一下。”賈文秀看到從門口路過的李科將他喊進總工辦。“老李,你給他們說說許副總和齊飛兒的事兒,我說他們都不信。”
“說什麼?哦,我說賈大嗓門,你的聲音就不能小點?一進走廊就聽你吵吵,吵吵的腦瓜子生疼。讓我說什麼?我有什麼好說的。”李科夾着一迭報紙,眨着肉包母豬眼狠狠瞪了一眼賈文秀站在總工辦的門口,機警地向周圍掃視着。
賈文秀走到門口一把拉住獵犬,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李主任,你這人真不地道。許副總和齊飛兒的事兒是不是你說的,你怎麼還不承認啊?那不是上週五你跟我說的嗎?鬧得我跟造謠似的,你這人怎麼這樣?不是你讓我說的嗎?大家既然都喜歡聽,你就進來說說,反正唐總和許副總也不在。”她一用力將李科拖進總工辦。
獵犬將草包肚子向下墜了一下。“你這娘們怎麼能這樣啊?我都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你可不能胡說八道,這話要是傳到許副總和唐總的耳朵裡,我老李成什麼人了?鬆開手,別開玩笑了好嗎?”他就是不肯進總工辦,但是還沒能擺脫被賈大嗓門拖進來的命運。
許子明紋絲不動靜靜地聽着,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好你個孫子,我說那些員工看我的眼神不對呢,是你小子在背地裡鬧鬼。我也沒把你兒子扔井裡,你怎麼這麼恨我呢。”他點燃了一支菸。
“李主任,你就給我們說說唄,我們都特別想聽,保證不說是你說的。”總工辦的幾個壞小子將獵犬按在椅子上。“老賈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生老賈的氣吧?”
“那會呢?我們都在開玩笑,我真沒有什麼好說的。”李科站起來要走,被幾個小子按下。“李主任,坐下,就說一點總可以吧。”
“其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怎麼回事兒我那清楚,你們還是等許副總來了問他吧。你們總工辦的人咋這樣,這事兒有滿大街問的嗎?要用心去聽,就像我,我就是聽來的。今天是許副總和唐總沒來,要不你們真坑我了。讓他們還以爲我姓李的怎麼回事,在搬弄是非呢。賈文秀以後你離我遠點,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能說是我說的。”
“哦,李主任,李獵犬你說誰呢?這事兒不是你告訴我的,讓我說的嗎?怎麼,我說完了,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你想拍屁股走人啊,老孃不怕你這套。我賈大嗓門就這姓格,不信等許副總來了,我就去向他彙報,承認我的不是,你小子也別想跑了。我算看透你了,你是三分錢買碗兔子血,貴賤不是東西。”
“你罵誰呢?誰不是東西。”李科立起母豬眼騰地站起來,一隻手指着賈大嗓門的鼻尖。“說話放聰明點,別瞎呲呲,你有什麼根據那些話是我說的?誰聽見了?誰打證實?一個老孃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別把閒話‘政治’化,你以爲許子明就信你的?唐總就聽你的?你什麼人他們也不是不清楚,平時就嘴大舌敞的,跟你開幾句玩笑還當真了,你這娘們太有意思了。”獵犬摔開椅子向門口走去。
“許副總,你早。”走廊裡傳來趙曉燕的聲音兒,總工辦所有人的臉都露出了菜色。
“早,趙姐。唐總來沒?”許子明的聲音很響亮,腳步聲離總工辦越來越近。
李科額角滲出了冷汗,“天啊!這可怎麼辦,剛纔我們吵吵的話,許副總聽到沒有?”賈文秀急得直嘎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