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頓感緊張,將嘴裡的蘋果來不及細嚼,囫圇地吞下,抓起茶几上的電話有些語無倫次道:“喂、喂——怎麼沒人接,綜合辦的人呢?”她啪啪地摁電話鍵。“老公,你快穿衣服,我們去公司看一下。孟凱的電話是多少?”她扔掉座機轉而又去小皮包裡掏手機。“你怎麼還坐着,傻笑什麼啊?”
許子明依然在笑,伸出長長的手臂將思琪的手機丟到一邊。“老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孟凱他們早就下班了,公司除了警衛室那還有人?你坐下,別急也別慌,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他將一臉焦急的美女媳婦拉在自己懷裡。“別說沒什麼大事兒,即使有不還有我呢。放心,不必那麼緊張。”他拍着思琪的肩膀,用力地點了下頭,將那半個蘋果遞給她。“慢慢吃,聽我說。”
“真的沒事兒?”
“當然。如果有事兒,我還能坐在這裡看你吃蘋果?”紅痣帥哥將身體向沙發裡靠了靠,翹起二郎腿將妻子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親愛的,我之所以發笑,是因爲有一場好戲我們沒有親眼看到,經過波哥描述我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真的好痛快,也特別的解恨,狗東西終於有人與之抗衡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思琪的頭貼在愛人的胸口,聽着那有節奏的跳動聲兒,將手中的半個蘋裡送到紅痣帥哥嘴邊。“你不是說賈文秀讓李科給掐昏了嗎?怎麼又沒事兒了?你和宋波在搞什麼鬼?說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是不是有事兒瞞着我?怕我擔心嗎?——”
許子明在那半個蘋果上咬了一口,將思琪摟在懷裡。“思琪,跟你說實話吧,賈文秀的確被獵犬掐昏過去了,而且還是波哥和孟凱他們要救護車將她送到醫院,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在醫院打消炎針呢,沒事兒了。”他吐掉嘴裡的蘋果核,繼續道:“不是我要隱瞞你,是唐豆不讓宋波說。他說,這件事兒他處理,連我也不讓告訴。所以,我們最好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讓波哥難心,更不要讓豆豆抻心。”他將頭枕在沙發靠背上,望着天棚上的吊燈。
“呵呵——沒事兒就好,只要不出人命,一切事都好辦。李科怎麼會跟賈文秀掐起來?不知道男女有別?太沒品味了,我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思琪將剩下的蘋果塞進嘴裡,擡起頭,拍了下手。“豆豆這小子還算聰明,知道我們在度蜜月,不讓宋波打攪我們,像個男子漢。”她從愛人的身上跳了下來。“老公,我們就裝着不知道,放手讓唐豆處理這件事兒,有唐冰在不會有問題的。”
“那最好。”許子明一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起茶几上的搖控器打開電視。“媳婦,說定了,我們三天回門後,就去西寧旅行。你歇一會兒,我去準備晚飯。”他快速播了幾個臺,瞭了幾眼並不滿意的節目向廚房走去。
“哦!再說吧,讓我考慮考慮。”思琪伸了下腰,拿起一條毛巾擦着茶几。“老公,你看晚上我們要不要給林姐去個電話,表示一下感謝。她花了那麼多錢,客氣話總是要說的。等馬姐回西寧,我們多給她帶些喜糖、喜煙什麼的。”她拎着毛巾將頭伸向廚房。“你怎麼不繫圍裙呢?快來我給你係上。”
“算了,我們出去吃吧,冰箱裡除了幾塊凍肉和魚沒有什麼。”紅痣帥哥關上冰箱門,失望地看着愛人。“這幾天太忙了,忘了買菜了。”其實最讓他失望的到不是冰箱裡沒有菜而是思琪那模棱兩可的話,他細細品味着其中的含義。“看來,老婆並不真心想去西寧蜜月旅行,而是用一個電話打發林梅芝的熱情,更將自己的滿心期待扼殺在搖籃裡。唉!怎麼辦呢?誰讓這是不能說給媳婦的秘密。”他悶悶地坐到電視機前。
同樣不開心的還有那隻瘋狂一時的獵犬,他被二少狗血噴頭的罵了一通。此時正龜縮在廚房的角落裡,聽媳婦姚青嬌劈頭蓋臉的怒罵,胖臉漲得通紅,肉包母豬眼向外鼓着,搓着手心,在地上轉圈。“你就少說幾句得了,老子在外面受氣,在家裡也不得安生。我怎麼遇上你們這羣娘們,沒一個講理的。”
“損色,倒黴德行。不罵你,老孃出不了這口氣。瞅瞅,一個大老爺們讓一個娘們給撓成了這樣,你還好意思白話,你說個屁啊?平時,你吹鬍子瞪眼的能耐都哪去了?”母老虎翻炒着鍋裡的菜,嘴裡的唾沫星四處飛濺,眼睛斜視着李科。“要說人走時氣,馬走膘,兔子急了,能把鷹踢着。關鍵時刻你要護住臉啊,這副尊榮你是怎麼回來的?哎喲——你可愁死我了,越來越沒出息,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沒了不說,還讓公安局的人給掂記上了,現在到好又與一個女的掐起來了,你還能有點正事兒不?告訴你,咱家大寶可要上初中了,你有點正行,給孩子——”
“閉嘴吧,臭老孃們整天嘮叨,頭都讓你吵大了。我本想有件事兒跟你商量,現在看來沒法說了。”李科打斷媳婦的話,拿起一個饅頭看了一眼,又扔回鍋裡。“走啦。”踢門而去。
“哎!菜馬上就好,你不吃了?要去哪?你個挨千刀的,死出去就別再給老孃回來。窩囊廢的東西,就在窩裡橫。”姚青嬌扔掉鐵鏟掐着腰向大門口望去。“你不是想走嗎?還回來幹嘛?一錐子扎不出個屁的完蛋玩意,連個老孃們都打不過,將來還怎麼在外邊混?”
“呵呵——還是老婆教訓得對,一通罵將我給罵清醒了。你消消氣,別跟我一般見識,剛纔我是實在憋不住這口氣,在你面前發泄一下。現在,舒服多了。”獵犬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接過菜盤。“媳婦不是我跟你吹,你老公我今天還真沒吃虧,臉上掛點彩是事先沒有防備,沒想到賈文秀這個娘們出手那麼快,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兒,就讓她給我撓了幾下。可她沒得到便宜,我將他掐個半死,要不是大夥拉着,這賈大嗓就上陰朝地府去吵吵了。”他抓了一口菜丟進嘴裡。“夠味。”
“夠味個屁,要是沒人攔着,今天就闖大禍了,還吃老孃做的菜,吃你的大眼窩頭吧。”姚青嬌端盤饅頭走出廚房。“大寶過來吃飯了,別在玩電腦。熊孩子你聽到沒?你們爺倆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我嫁給你真是瞎了眼。嘛也別說了,心裡全是眼淚了。”
“青嬌你的眼睛挺好,眼光很正啊,嫁給我沒委屈你。前些年跟我吃香喝辣的,好東西你還少劃拉了?只是近一段時間,我沒混好,送禮的少了。要是還在主任的位置上,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吃飯吧,少說幾句。大寶,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還不過來吃飯,小心我把電腦給你砸了。老子,心情不痛快,火可大着呢。”他咣地將菜盤放在桌上,伸手到了杯白酒。
“來啦!爸,你這是讓貓給撓了吧?臉都不成樣子了。嘻嘻——你是跟貓搶魚吃了吧?”李大寶抓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裡塞,臉上露着笑,看着一臉道道的獵犬。“爸,你別亂說話,我可沒玩遊戲,我是在用電腦學習呢,不像你只在那上面和美女聊天、鬥地主。”
“滾一邊去,我嘛時候與美女聊天了?越來越沒規矩了,你們老師是怎麼教你的?”李科將手裡的酒杯墩在桌上,小眼睛紅紅憤怒地看着兒子。“大寶,你給老子聽清楚了,老子在外邊別人見了都要點頭哈腰的問候我一下,不許你小瞧老子。否則,我打斷你狗腿,拿饅頭回屋吃去,我和你媽有事兒商量。”
“好啦,學習去了。”李大寶抓起個饅頭興高采烈地跑回自己房間。
“寶啊,拿點菜啊。”姚青嬌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望着兒子將那扇關上。“準是又上網玩了,這東西比吃飯都有吸引力。你們爺們可真行,一個上網聊天,一個打遊戲。我成了老保姆,成天伺候你們。少喝點,家裡還不夠亂啊?”她搶過獵犬的酒杯一口喝下。
“行啦,兒子愛學習是好事兒。別管他,先商量一下我的事兒。”李科又給母老虎到了一杯酒。“嘿嘿——我有件小事兒跟你商量,就是想讓你陪我去看看賈文秀,跟她道歉,說聲對不起。”
“嘛完意!她把你撓成這個熊樣,你要去看她?還給她賠禮道歉?你是有病啊還是發洋賤?我不跟你去,丟不起那人,你也不許去,誰給你出地這缺德主意?我們明明有理也變得沒理了,在事兒沒搞清楚前,你哪都不能去。要知道有現在,何必當初雞皮酸臉掐人呢。”姚青嬌將筷子摔在桌上,手指着獵犬。“跟老孃說,誰給你出的損主意。”
李科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筷子,胖乎乎的臉擠成了包子狀。“青嬌,你坐下消消氣,聽我把話說完。你以爲我願意去啊?男子漢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在這件事兒上的確是我先動手的,是我先扯賈嗓的頭髮又掐她的脖子,這個過程不少人都看到了,我先賠禮道歉不吃虧。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是擔心賈大嗓門一旦出院再跟我鬧起來沒完,讓許總知道,我就不好收場了,趁現在許總不在,我先把她的嘴堵上。”
“呵呵——這到像個爺們,對那些蹬鼻子上臉的蠢老孃們,就要讓她滿臉開花,長點教訓,沒事兒別窮得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怎麼也是銷售部的老主任,這仗打地對,掐得也到位,讓那羣人看看,你老李雖然是白丁一枚,可也不是好惹的。我支持你,換了我撕她衣服,揪她頭髮,讓她見不了人。”母老虎來了興致,拿起饅頭吭呲一口咬在嘴裡。“老李,你聽我的,這個賈文秀我們沒必要去看她。她愛怎麼鬧就怎麼鬧,你可不能慣着她,不然銷售部你沒個呆了。”
“是、是——老婆,你說得非常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不信老李你看,你如果今天孫子似的給賈什麼道歉,明天一切責任都落在你身上。她要是一住幾個月就是不出院,這錢掏得起嗎?就幹焅她,幾天不理睬她,也就沒事兒,過些時間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誰能記在心上?除非跟你有仇。”姚青嬌擼了幾下筷子,夾了一片肉放在獵犬的碗裡。“聽我的,別聽別人的,他們是沒安什麼好心。”
李科夾起肉放進嘴裡,慢慢的嚼着。“媳婦,這話要是別人說地我一定不聽,可它卻是出自唐副總的嘴,我就不能不聽了。你曉得現在我跟劉傑那個兔崽子吃瓜撈,讓兩個騙子害得好慘,想走走不了,想蹦蹦不了。許總不發話,我們是那都去不了,公安局還盯着呢。要是沒有唐豆罩着,我連銷售部都呆不了。現在我不比從前了,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都不行了,讓我去幹活,我真的幹不動。所以,二少這個面子我一定要給,他的話我也要聽,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他將一杯酒到進嘴裡。
“好嗎,我說的呢。原來是你‘小爹’給你發話了,那你還跟我商量個屁。你就聽他的得了,還問我幹嘛?讓我陪你去丟人現眼,門都沒有。”母老虎拍起了桌子。“我早就讓你離那個唐豆遠點,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競給你出壞主意。一到真格的時候,他就把你扔出去,你怎麼不長記姓呢?看看你,再看看孟凱。以前那小子見我不笑不說話,一口一個嫂子。現在呢,我要主動跟他叫聲小孟主任。你呀你,眼睛也不近視怎麼看不清人呢,你要是跟上了許子明能有今天嗎?”
“哦!我到想跟許子明瞭,可人家到看得上我啊?我不能聽你的,給句痛快話,能不能陪我走一趟?”獵犬放下筷子,看着已經走出餐廳的老婆。
窗外的萬家燈火漸漸熄滅了,許子明輕輕將思琪從懷裡放到牀上,望着那張熟睡的臉他忍不住親了一口。“老婆,你睡了嗎?把衣服脫了,舒服。”
“討厭,別煩我,我困了。”思琪翻了個身,輕輕響起了鼾聲。
紅痣帥哥趴在媳婦身邊,瞪大眼睛看着。“媳婦,脫衣服睡啊。”他說了幾遍,見思琪沒有任何反映,貓一樣,輕手輕腳下了牀,拉開門,眼睛閃着興奮的藍光,摸着黑向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