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蠟頭眨着鬼火般的眼睛,突突地冒着黑煙,許子明和宋波被擠在一張破木板牀上,緊靠在裡邊,外側橫七豎八地捲曲着六個墨鏡綁匪。臭嘴一隻肥腿壓在狗子的身上,呼呼地打着鼾聲,金牙老大坐在一邊低着腦袋,咧着嘴在竄腳丫縫。
“波哥,睡着了嗎?”紅痣帥哥閉着眼睛,一隻手搭在宋波的肩上,將嘴靠在他的耳邊。擡了一下右腿沒有擡起來,覺得好象被什麼東西往下拉着。
“睡不着,有點冷。”宋波小聲兒回了句,移了下身體將紅痣小領導摟在懷裡。“子明,我們什麼時候動手,這六個小子不是咱哥們的對手,你運用異能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他蹬了下腿,感到有個冰涼的東西套在腳腕上。
“別動,好好睡,甭想打歪主意,你們倆誰都跑不了,腳都銬着呢。”金牙老大扣腳丫的手伸到鼻尖前聞了聞,很欣賞地點了下頭,拿起兩隻襪子用力的抽打在牀榜上,一雙打架的眼睛瞅着紅痣帥哥和被他摟着脖子的宋波。“哼!兩個狗小子,還說你們不喜歡男人,那幹嘛抱着那麼緊?是不是在商量什麼事兒?”
許子明沒有知聲兒,繼續保持原來的姿勢,輕輕打着呼嚕。沉默大約有二十多分鐘,突然伸開了雙臂大聲叫了起來。“警察,別抓我,我真沒幹什麼壞事兒。哥,快跑啊,在不跑來不急了。”
啞脖狗子睡地正香,突然一隻手拍在臉上,他猛地坐了起來,出了一身冷汗,朦朧間聽到警察二字,來不及多想,拿起身邊的衣服,跳下牀轉身就跑,而且還邊跑邊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大家快起來——”緊接着傳來一陣撲通、撲通人或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更有幾條人影推開了他,向大門跑去。
金牙老大被臭嘴一伸腿踹到了右胳膊肘兒上,那隻竄腳丫縫帶着濃濃的腳臭味的手,捅進了嘴裡,幾乎插到了嗓子眼,他感到有些窒息,立即撥出那根手指,大口喘着粗氣,嗓眼一癢哇哇吐起來。“媽的,都醒醒,睡迷糊了怎地?那有警察,睜開你們的死魚眼,好好看看。”他看到臭嘴掉在牀下,將一隻不知誰的左腳鞋在往右腳上套,兩隻賊眼充滿了恐懼,不停地向四周看,表情木訥很呆滯,重複着那機械般的動作。“熊樣,聽到警察就拉稀,都給老子滾回來。”他跳下牀,照着臭嘴就是一腳。
阿三衝出大門,感到腳涼得有些刺骨,還有些疼,身上的虛火一下子沒了,暈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許多,他低頭一看,競赤着腳站在雪地上,被蜂蟄了似地,嗷的一聲竄了回來。來到狗子面前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媽的,瞎叫什麼?那有警察。”
宋波趴在牀上看着地上的好戲,右手拄着下巴,眨着帥氣的眼睛望着桌上那還在閃爍的手機,心中暗暗地墜了一下。“明白哥和佟明他們一定急死了。可惜啊,我和子明被看得緊緊地,就是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手機啊。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在等兩個老太太,看看她們到底是什麼人。不然我們早走了,誰能攔住我們。”他瞟了一眼還在裝睡的兄弟。
“主任,你說許總和宋助理會不會出事了?手機都讓我打爆了,就是沒人接。他們倆有一個人接,我們也能知道是怎麼回事,真是太急人了。”佟明在辦公室裡踱着步,焦急的狀態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要不,我們報警吧,讓警察幫我們找人。”
“不行,現在沒過24小時,警察是不會立案的。”董福貴扯了下乾澀嗓子,聲音有些嘶啞,一雙紅紅的眼睛看着牆上的電子鐘。“已經凌晨二點了,在等等,天很快就要亮了。我相信子明和波波一定是沒事兒的。說不定,他們或許有重大發現,找到了二個騙子的蹤跡,在悄悄跟蹤他們,不方便與我們聯繫。”他在給自己吃着寬心丸,同時也是讓身邊的同事們放心,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此時的西寧辦他的職位最大,責任也是相等的。
“佟哥,你放心,我們許總不是一般人,身上本事兒大着呢。他一定會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麼事兒的。說不定,明天我們一開門,他和波哥就回來了。”長脖眨着有些睜不開的眼睛,拿起暖瓶往杯裡到水。“主任,我兜裡有面包你要不要對付吃一口。”
“不餓,你吃吧。”董大明白吐了一口煙,望着黑黑的窗外,感到心情異常的壓抑。“子明要是真的找不着了,我是先告訴唐思琪呢還是林梅芝呢?”他陷入沉思之中。
“起來,你小子他媽別裝睡了,老子讓你折騰的夠嗆,腳差一點凍掉了。”阿三惡狠狠地推了一下躺在破木板上的紅痣帥哥。“哼!小子有種,你把爺們都忽悠起來了,你確在舒舒服服地做美夢,老天能這麼不講理嗎?兄們,這個小子我們能饒了他嗎?”
“不能,必須讓這兩個小子知道我們哥們的厲害,打他、打他,別饒了他。”在阿三義憤填膺的煽動下,臭嘴、啞脖狗等五人向許子明和宋波靠來,嘴裡罵着難以啓齒的髒話,有的跳上牀就要拽一動不動的小帥哥。
“幹什麼?你們誰敢動我兄弟一個指頭,小心我跟他拼命。”宋波騰地坐了起來,用身體護住小領導,手指着靠近的五個綁匪。“都給我往後退。否則,我踢死你們。”他伸了下右腳,發現自己的右腿和紅痣小領導的左腿銬在一起,踢不出去。
“嘻嘻——臭小子,現在你們就是兩隻上了腳鐐的‘小鳥’還想飛、想跑、想踢人,純屬做夢。告訴你,要不是我們老大說了,老子把你當馬騎,折騰不死你,看你白白嫩嫩地放在身下一定很舒服。”臭嘴一臉壞笑瞅着宋波,而右手帶着風突然向他打來。
“臭流氓,離我遠點,看你一眼都讓我噁心半年。”宋波毫不示弱,英俊的雙睛透着殺氣,拳頭攥得咔咔直響,一陣風向臭嘴砸去。
“哎呀!”臭嘴一聲驚叫趴在了牀上,伸出的巴掌沒有打着宋波而是杵在牆上。“哎喲喲——你小子敢躲,我的手啊!”他跳了起來,在地上轉圈蹦着。“他媽的,老子的手都麻了。哎喲——”
“活該!讓你耍流氓,這是報應。”許子明滿臉笑嘻嘻摟着宋波的胳膊坐在一邊,看着在地上手舞足蹈的臭嘴。
“哦!這兩小子是怎麼躲開的,我怎麼沒看清,這動作也太快了,換了旁人是躲不開的。”啞脖男看着阿三,又看看其他人。“老大,這兩小子沒安好心,他們將臭嘴的手弄傷了,怎麼收拾他們?”這句話是他咬着牙說的,憤怒的目光像兩把鉤子搭在紅痣帥哥和宋波的臉上。
“沒太看清,他們兩往旁一躲就那樣了。”阿三頭搖着,做了一下滾的動作。
“什麼就那樣了,你他媽的看清沒?沒看清,別在這窮白話,滾一邊去。我們這些人還收拾不了他們,開玩笑吧?讓我試試,非打他滿地找牙,口吐蓮花不可,決不能讓咱哥們栽面,讓開點,別迸到身上血。”啞脖男人噌地從懷裡抽出一把刀,向牀上的兄弟撲來。
“狗子,你他媽地給老子住手。”金牙老大擡手將一隻鞋打在啞脖狗子拿刀的手上。“我他媽的都跟你們怎麼說地,這兩個小子現在還不能動。要是傷了,還是怎麼了,明天拿什麼跟‘客戶’交待?你們就是膽子太小,警察還沒來呢,你們就被嚇成這副熊樣,要是真來了,你們幾頭蠢豬還不都跑了,收起你的修腳刀,趕快睡覺,都精神點。你倆小子,再敢胡說八道發癔症,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到時,讓臭嘴好好喜歡喜歡你們,他小子可是男女通吃,你們就瞧好吧。”他將衆人一通臭罵,拉塊破毯子躺了下去。
啞脖男人收起刀,嘴巴嘎吧幾下,像是在罵人,但聽不出來聲兒,瞪了幾眼許子明和宋波,身體一飄躺在他們的身邊睡了。
紅痣帥哥和宋波被擠在了牀角,兩人互相依靠着,漸漸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被很刺鼻的香水味薰醒,睜眼一看不盡嚇了一跳,只見兩個濃妝豔抹的老太太正鼓着眼睛在看他們,呼吸之聲可聞。
“你們是什麼人?”宋波伸了個懶腰,將臉從兩個老太太的眼前移開。“哎!老大,把我腳上的手銬放開,我要去方便一下。”他這才發現屋裡只有兩個老太太和金牙老大,其他人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鬆開、鬆開,我們和許先生、宋先生有話談。”一個戴着金絲腿太陽鏡的老太太首先發話。“讓他們先去方便,然後我們姐倆帶來的早餐讓他們吃了,我去另一個房間等着。”她通紅的厚嘴脣在不停地動着。
“沒錯,我姐說的對。我們去另一個房間等着,你要好好招待我們的客人。”另一個正在上下打量許子明的老太太將手中地小皮包打開,紅紅的指甲閃着光,她拿出一盒煙在兩位帥哥面前晃了一下。臉上的化妝品不知擦了有多厚,與耳後的顏色很不協調,一側太白,一側發黑,而那張嘴卻是一樣的,都是吃了死孩子般的紅,帶血的耳孔插着黃黃而不發亮的耳墜,身上是紫色的羽絨大衣,一雙黑高筒靴,跟是尖尖地。烏黑的頭髮沒有一絲光澤,怎麼看都像個假髮套。“小夥子幹嘛這樣看我?”她將那張寬寬的大臉扭了過去。
“哦!沒什麼。我們並不認識你們,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紅痣帥哥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兩位老太太,腦海中在快迅回憶有關這兩人的影相,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出來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們,根本就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們,可我們認識你們啊,你不是天津唐氏的許子明總經理嗎?這位是你的助理宋波先生。”戴金耳墜的老太太見紅痣帥哥和宋波都沒有理睬自己掏出來的煙,尷尬地抽出一支叨在嘴裡,將煙盒遞給站在一旁的老太太。
“沒錯,你說的對,我是許子明。給介紹一下你們兩位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讓人將我和哥們綁架在這裡?你不會說,只是認識我們那麼簡單吧?”紅痣帥哥跳下牀,蹲在地上揉着硌出一道印的左腿,他無意間看到兩雙大腳在不停地走來走去,耳邊老太太的說話聲也是怪怪的,像是故意擠出來的細聲,越聽越彆扭。“我們去方便一下,回來再說。”他拉着宋波就往外走。
“呵呵——許總,我看不必了,你們小哥倆在這裡方便,我們老姐倆去另一個屋子等你們。老大兄弟,一會兒陪兩位客人過去。”戴金絲腿眼鏡的老太太將煙盒揣在兜裡,推開門向外走去,而腳上的鞋不知是怎麼回事兒,她身體向前傾了一下。
望着兩個老太太走去的背影,許子明眨着帥氣的眼睛,他走到桌前,看着自己的手機,身份證,銀行卡、錢都在,伸手就要拿。
“放下,小子,你現在還不能將東西拿回去,等兩位老太太與你們談完再說。”金牙老大一把按住紅痣帥哥的手,將手機握在自己的手裡。“快去方便,別磨蹭,老太太等你們呢。”
“好吧哥們,你把二位老太太請過來吧,我們在這間屋子見她們。”許子明拉着宋波快速走到牆角,鬆開褲帶,眼睛看着金牙老大,小聲對哥們說:“哥,你認識這兩個老太太嗎?我覺得她們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感覺很彆扭。”
“沒見過,我也覺得這兩個老婆子,個頭太高了,比一般老太太健壯多了,頭髮太黑,可能是假髮,臉上的粉擦得太厚,直掉渣,還有那口紅也太紅了,眉毛太細太長了,還用了美瞳,真不像正常的老太太,特別是她們的腳,比我的沒小多少。”宋波提好褲子,看着紅痣小領導道:“今天我們一定要出去。否則,明白哥非急瘋了不可。”
“放心吧波哥,你給我盯住咱們桌上的東西,其他的事兒你就交給我好了,今天兄弟一定要整明白,她們到底是什麼人。”許子明靠在窗口向外看。“哎!哥們,你怎麼還不去請二位老太太?”
“嘿嘿——不用請,許總我們來了。”話音一落,門被咣地推開,兩位濃妝豔抹的老太太拎着一個皮箱子出現在紅痣帥哥和宋波的眼前,身後還跟着啞脖子男人、臭嘴等五個綁匪,他們每個人手中多了一根棍子,輕輕的晃着,臉上露出輕蔑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