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頭自認爲沒有那麼偉大,也早已經過了那個熱血的年紀,也自認爲如今什麼樣的恩情都已經算得上報完了。當年受衛文王之恩於瀕臨之際,曾向衛文王口頭承諾,有朝一日定會報恩。這一年多以來,對衛文信和衛文靈姐弟二人的行爲,也算盡心盡力,不愧對衛文王了。
況且,他於姜羽承諾的,是護住衛家二姐弟周全,不摻雜世俗紛爭,他都已經踩過界,隨時招來殺身之禍了。若是能儘早退回山林,或許還能倖免於難吧!
如果說,有姜羽這座不周山在前邊頂着,那他甘心在背後收拾收拾手尾。可事實是沒有,事實就是如今一切反對行爲,都是在找死!
世俗稍微能上的了檯面的人,雙手都能數的出來,檀家父子,樂家父子,西州五生,煙雨閣七十二子,似乎僅此而已!
可,縱然都是十二十三境的一批人,還不夠帝族三位十四境的大巨頭能夠隨手捏死的螻蟻!
最詭異可怕的是,他竟然推演算出了亙古以來,最兇的天象,熒惑守心!
古書記載:(火)與心星遇,則縞素麻衣,在其南在其北,皆爲死亡。
古書還記載:熒惑犯守心宿、房宿,都是王者的天難,君王惴惴不安。
如此罕見的天象,竟然即將出現!
古往今來,但凡出現這種兇險的天象,不是國運有厄,帝王異位,就是兵戈四起。最有名的:
一則熒惑守心,秦始皇駕崩!
二則熒惑守心,王莽篡位!
最可怕的是今年的熒惑守心竟然會出現在陰曆二月十七,即是四月初五清明時節。
這得是有多碰巧還是多刻意!
細數來,世俗這短短兩三年間,就經歷了好幾次大凶天象。還未流血,怕是尚未到時候罷了。國運如此多舛,白袍老頭豈敢妄想以一介區區十四境的大巨頭就能挽攬大局!他豈敢妄想以一介凡夫俗子之力就能阻攔諸多大凶之命!
不敢,確實不敢!
無力,着實無力!
最後,白袍老頭還是好心氾濫,承諾會盡力守多一個月。如果事情尚且如此要人命,他會在清明時節回山裡,嘗試躲過種種天災人禍。
——
二月初一。
俗稱,中和節。
‘姜公子,您不是個平凡的人。因此,老夫想懇求您一件事。’
岐承古邀約姜羽,僅此二人在正堂。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岐承古已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一清二楚,正如父親所言,其實一切都是命數,怨不了天,怨不了人。岐門幾百人,這段時間在不知任何原委的狀態下,也落得個瀟灑自在,過了個曉看天色暮看雲的幸福!也正如父親所言,他再捨不得岐雲錦,權衡之下,糾結一番,明日還是要狠心假裝送她出遠門。他也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岐雲錦,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一則沒必要,二則承受不了!
‘岐門主但說無妨!’
一年多了,姜羽已經重回十四境巔峰,似乎修爲更爲純粹,他又是那個讓人只對視一眼就不禁膽怯的兇獸了!
‘我希望,您能把雲錦帶回世俗。’
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鼓起很大的勇氣的岐承古,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哦?’
姜羽眯了眯眼,心生疑慮,並沒有着急答應。都在岐門那麼久了,憑他的心智,不難猜出,世俗對岐門來說,應該是絕大的禁忌。身爲門主,不應該會做這種給岐門帶來巨大危險的事吧!
‘其中曲折,可能不該姜公子知曉,也可能是時候未到。但,再如何,都不應該由老夫的口中告知。我不想,沒了雲錦這個女兒!’
岐承古面露難色和傷心。
‘好。姜某盡力護她周全。’
姜羽盯着岐承古看了一下,一口答應了。
‘老夫,還有一個請求。’
岐承古這下,似乎開不了口繼續說下去。
‘岐雲羅?’
姜羽一語中的。
岐承古驚訝的擡頭瞧了瞧姜羽,隨後又恢復平靜的眼神。自上兩個月,姜羽恢復十二境神尊的修爲境界時,他打眼看去,竟覺得姜羽當真如煌煌天將下凡,一身氣宇軒昂,平生未曾得見!老怪物是見過那麼幾個,如此一個年輕人,是不曾見過啊!今時今日,十四境巔峰的姜羽,竟是讓他不禁生怯,一直半低着頭談話。
這等人物,和他的老先生一般,神鬼莫測,堪比仙人,有此不說明了就能看透人心的本事,也不足爲奇!
‘是否爲難姜公子了?老夫知道,姜公子是有重任在身,不可能顧暇兩個小女子。不過,老夫只是希望,這二人,是經姜公子的手帶出去。只需要帶出去就好,帶出去之後,哪怕放縱不管也好,完全不拖不欠。’
岐承古懇求,他以爲,帶兩個人出去應該不過分吧。再者,岐門似乎沒有第三個出色的年輕人了。他轉念再說,‘她們二人的醫術也上的了桌面,說不準能幫得上姜公子的忙。’
這句話,說到姜羽心思上了。在岐門的日子裡,見過岐雲羅岐雲錦二人的醫術。他也得承認,這二人的醫術,比御用妙手皇甫熙可好太多。雖然沒有肉白骨起死人這等誇張手段,可絕多數連皇甫熙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她們都能信手拈來。此等醫術,放在世俗,可稱神醫!
如此一來,或許天下的黎民百姓,就能減少很多病痛折磨,這也是姜羽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