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小時的旅途是漫長的。
秦羿努力的搜索了一番,有關於許依依的記憶。
許依依是他初中同桌,一個乾淨、恬靜的女孩。
那會兒的秦羿是學校的叛逆刺頭,又有母親副縣長的諸多光環加持,留着長碎髮,穿着運動鞋在學校球場上飛奔着,也會跟一羣小弟放學蹲在路口抽菸、衝女生吹口哨耍酷。
在女生們情竇初開的年紀,秦羿無疑是她們心目中的明星。
那會兒的許依依,是個乖乖女,小學霸,與秦羿做同桌的時候,還哭過鼻子。
秦羿也是叛逆,許依依越是怕他,就越要坐一塊。
於是,整個初中三年,許依依分到哪個班,他就去哪個班跟許依依做同桌,膩歪她。
以至於,學校裡誰都認爲,許依依是他秦羿的“女人”。
許依依很少跟秦羿說話,從強迫做同桌,到習慣。
她每天只低頭學習,課桌裡每天都會有一瓶由當紅明星歌手王大宏代言的“哈哈”礦泉水,似乎收集礦泉水瓶上的十二星座款,是她除了學習以外,唯一的愛好。
到了初三那年,大家都忙着中考,秦羿依然是每天臭汗抱着籃球,跑進課堂參加晚自習。
而做了三年同桌的許依依,會習慣在他的課桌裡,放一瓶“哈哈”礦泉水,耐心的給他講着壓根兒就沒興趣的幾何。
但秦羿自然是來者不拒,那會兒青春年少,也不懂什麼是喜歡不喜歡,只記得那礦泉水入口,是甜滋滋的。
他不愛學習,但堅持參加自習,就是爲了能夠得到許依依在耳邊竊竊私語的輔導,與罵他笨蛋時,那微蹙的眉頭與撇嘴的樣兒。
那會兒的許依依,對他來說,是那麼的神聖、美好。
在初三畢業開聯歡會的那個晚上,秦羿終於集齊了十二個不同星座的瓶身!
他想親手送給許依依,感謝她三年來受的“欺負”,做了他三年的“女友”。
然後,許依依並沒有出現在那次晚會上。
秦羿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後來才知道,許依依的父親因爲工作調動離開了吳縣,去了別的城市。
自此,許依依這個可愛的女孩,就存在了他記憶的角落裡,不會刻意記起,卻也無法遺忘。
此時再見故人,她依然是那麼的明亮、動人、文雅!
回憶從腦海一閃而過,天黑了,秦羿依然凝望着窗外,沒有再看許依依一眼。
許依依還是許依依,但他卻不是原來的那個秦羿了。
許依依很坦然的與徐成等人聊天,吃盒飯,玩撲克牌,她只是偶爾會用餘光觀察這個英俊得讓人妒忌的“土冒”。
秦羿的話,同樣勾起了她心底最初、最青澀的回憶。
不同的是,她一直在尋找那個人,又或者是那種感覺,但卻再也找不到,那種怦然心動,躺在被窩,呼吸都能聞到的汗味。
火車在畢涼市,停了下來。
秦羿很早就起身在車廂的過道口等着了。
車門一開,他揹着手平靜的走了下去。
踏出車門那一秒,他的記憶裡就徹底對許依依這個人摁下了刪除鍵。
許依依等人收拾了包裹,等她快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同坐的那個少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見了。
只是一段無聊的邂逅,但許依依卻覺的心裡像是空落了一塊!
……
到了畢涼市。
秦羿轉了好幾趟車,到了下午纔到天路村所在的靜安鎮。
靜安鎮,一如它的名字,安靜、古樸,鎮子上是一條三米多寬的街道,沿街有稀稀疏疏的幾家日用品店,以及小飯館。
平日不趕集的時候,鎮上看不到幾個人。
秦羿並沒有急着進村。
天梯村,離靜安鎮還有七十多裡,全程山路,不通車馬。
要是沒有熟人帶路,很難找到。
他索性在鎮子上住了下來,嚐了點當地的特色小吃,品着茶,聽着山風,倒也愜意。
次日清晨。
旅店的老闆大清早就來敲門了。
“喲,小師父,今兒城裡來了幾個人,請了山炮那小子要去天梯村,我看你不如搭個伴,也省了事。”
“哎,自從天梯村那邊拍了個娃兒爬懸崖上學,你們城裡人都來了。”
“本來是件好事,但……哎。”
老闆引着秦羿,邊走邊叨咕說。
秦羿聽這話裡有話,想多問幾句,那老闆卻是連連擺手,避諱極深,不再多言。
到了鎮子口,一個臉色蠟黃的乾瘦癩子頭正蹲在路牙子邊抽着捲菸,早已有幾個人揹着大行李包裹,在那兒等着了。
“山炮,就是這位先生了,搭個腳。”
店老闆過來敬了個煙,打了聲招呼。
山炮把煙夾在耳朵上,吐了口濃痰,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黃板牙,笑道:“得嘞,多個腳莫事,走嘍。”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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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大秦基金會的志願者?”
許依依一見是秦羿,驚然大喜,就像是心裡的一朵烏雲散去,突然就明媚了。
“算是吧。”秦羿淡漠的應了一聲,自顧在前頭走着。
“哼,依依,我看這人不像是好人。”
“瞧他陰森森的,你說他不會把咱們……”
胖妞曹蘭蘭搓了搓膀子,一陣雞皮疙瘩,生怕秦羿把她怎麼了。
“蘭蘭說的有道理,咱們可得防着他點,畢竟這裡是深山老林,真要出了什麼事,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緊跟在徐成身邊的那個叫李媛媛的妖嬈美女,撇嘴附和道。
“怕啥,你當我這散打是白練的?我這雙拳頭,好歹也有四百多斤的氣力,就他這樣兒,十個捆一塊,都不夠我打的。”
蔣超揚起拳頭,得意道。
“再說了,就算那小子是個練家子,不還有咱們徐少嗎?”
“徐少的舅父可是衡山派的掌教“廖立人大師,廖大師一手湘山夜雨掌,鬼魅見愁,徐少可是得了他的真傳,還怕對付不了這小子嗎?”
蔣超又恭敬道。
一旁的徐成仰面朝天,揹着手擺出一副宗師派頭,傲然道:“真傳不敢當,一兩成皮毛,還是有的。莫說這小子俗人一個,他就算是內煉武者,我照樣分分鐘收拾他。”
衆人一聽,心裡也就踏實了。
許依依望着秦羿的背影,腦海裡一直在琢磨着,上車時,秦羿說的那幾句話。
一路上,徐成幾次搭話,許依依都含糊應付,這讓徐成對秦羿的恨意不禁又多了幾分。
徐家在湘南商界極有盛名,更有個湘南“雷震天”的舅父廖立人罩着,徐成徐大少,可以說是橫着走的主。
這次若非是爲了討好許依依,他堂堂徐大少,犯的着來這深山老林子裡,給那些窮鬼送溫暖嗎?
許依依卻對他的熱情,依舊是不鹹不淡的,他心裡早已是一百個不爽。
山路崎嶇,七十里山路走了下來,三女揹着行禮,一路直喊累,沒少歇腳。
全程秦羿都沒跟他們說過話,也不催促,只是跟山炮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無論是山炮還是此前的旅店老闆,一提到慈善援助,立馬就打住,轉移了話題。
這讓秦羿對天梯村產生了巨大的懷疑,難道大秦基地投的錢,真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