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局長陰着臉,一直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等待陳義向他覆命,將敢動手毆打他的一幫不法分子交給他處置。
林文光因爲受傷嚴重,被120拉到醫院.因爲是因公受傷,縣領導錢富貴同志親自下令,要求醫院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生,住最好的病房,當即感動得林文光不要不要的,彷彿被打了超級無敵消腫鎮痛針一樣,臉腫好象瞬間就消了不少,蛋蛋也不那疼了,可惜牙齒這玩藝兒不給面子,被打落之後再也沒有重新生長的意思,看來只好請牙醫植牙了。
不過沒關係,因爲錢富貴同志已經發話了,林文光同志是鑾西縣的英雄,是鑾西縣十幾萬人民的楷模,爲了不讓楷模寒心,爲了激勵鑾西縣人民積極向上,敢於與一切惡勢力作鬥爭,林文光同志除了榮獲更種獎勵之外,他的的一切醫療費用,縣財政給包了,讓他儘管安心養病。
在鑾西,錢富貴的話雖然不敢說是聖旨,但是絕對沒有人敢反對。
於是,鑾西縣醫院立即啓動緊急預案,頃其所有,給予因公負傷的、人民的好警察林文光同志以最好的治療,連負責給他打點滴的女護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是全醫院最年輕漂亮……呃,不是,應該是全醫院護理水平最高的護士。
林文光躺在高幹才能享受的高級病房裡,一邊口齒不清地與女護士打情……其實是談人生理想,一邊關心着案情的發展。
“什麼?陳義還沒有將那個犯罪份子緝拿歸案?他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林文光顧不上臉腫,一臉慍怒。原來,他心腹手下剛剛向他彙報,陳義還沒有把犯人帶回來。
小護士看着受傷住院,仍然不忘工作的林隊長,頓時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小眼神兒裡閃着某種異樣的光芒。其實她哪裡知道林文光之所以發怒,並不是因爲工作,而是因爲他與陳義一直不對付。若按職務,其實他比陳義還高半級,但是陳義仗着自己是空降幹部,市裡有關係,手裡掌管着鑾西警察局最精銳的武裝力量——鑾西縣特警支隊,所以他一直沒將自己這個刑警中隊長放在眼裡,要麼愛搭不理,要麼說話陰陽怪氣,時不時還拉下長臉,搞得自己好象欠他幾吊錢似的,所以林文光心裡非常不爽。
這次特警隊出警捉拿馬義一干人犯,其實從心裡林文光是不同意的,但是以目前形勢看,犯罪份子實力過於強悍,只有陳義手中的特警支隊纔可能制服對方,所以他不得不支持胖子局長的決策。但是他始終覺得陳義後腦勺長有反骨,所以心裡一直都不踏實,總擔心陳義會在關鍵時刻反水。
對於這一點,胖子局長倒比林文光看得開。因爲他相信陳義作爲體制中人,必然會明白其中的規矩而不會亂來。他們之間,雖然不能尿在一起,但是彼此不是完全沒有利害關係,最起碼陳義若想盡快地、順利地調離鑾西,自己對他的考評就非常重要。他是陳義得罪不起的人物之一,陳義不是傻~子,自然不敢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嘍!
當然,他也沒有對陳義完全放心,所以他在特警隊裡安插有自己的心腹。他就是特警支隊副隊長芮成鋼。
芮成鋼眼看着自己也被陳義支出門外,心裡便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幸好陳義暗示他帶隊將商鋪包圍起來,他纔打消自己的疑慮,不然他必須向局長彙報陳義的異常舉動。他陰着臉,帶隊將田小倩的商鋪圍起來,路過的羣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看着全副武裝的警察包圍了田小倩的部鋪,於是他們立即發揮華夏人好奇心重,愛圍觀的光榮傳統,紛紛駐足旁觀,漸漸地,門口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圍觀者,場面蔚爲壯觀。
他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斷向身邊的人打聽情況。
“哎,這些警察幹嘛呢?”路人甲問。
“當然是捉人唄!難道是給你站崗放哨?”路人乙一臉你就是傻叉的表情。路人甲果斷閉嘴,瞪着路人乙,臉上也露出鄙夷之色。
“捉誰?”路人丙則不恥下問。
“肯定是悍匪,不然用得着動用特警?你看,他們人手一把衝鋒槍,還穿着避彈衣,如果對付的是一般犯罪分子,他們需要這麼興師動衆麼?”路人丁老神在在。
“可是沒聽說鑾西發生什麼重案啊?”路人丙表示不相信。
“你妹的,你當自己是誰呢?鑾西什麼事都讓你知道?”路人乙再鄙視路人丙。路人丙不如路人甲那麼好說話,他立馬就發飆,伸手推了一下路人乙,怒目而視:“咋滴,小子,皮癢了是不?來,哥給你撓撓!”路人乙擡頭看一眼明顯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路人丙,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口水,然後悄悄地往後退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古訓果然深入民心啊!
不過,因爲有全副武裝的特警在現場,路人丙也沒敢肆意妄爲,所以在嚇退路人乙之後,他立馬再次變身成爲忠實圍觀者,不再吭聲。
………
芮成鋼聽到身後的議論,心裡暗暗得意。因爲圍觀羣衆如果真把馬義一夥當成悍匪,那麼對他們的抓捕行動將非常有利,最起碼在輿論面前他們已經佔據了主動,民心可用嘛!
“陳義,有種你就與犯罪份子沆瀣一氣,看老子整不整死你!”芮成鋼心裡暗想,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他決定暫時不向局長打陳義的小報告,以免節外生枝。因爲他雖然與陳義不屬一派,但是他知道陳義有背景,所以能不得罪他還是不得罪爲好。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正是因爲自己一時“婦人之仁”,成全了陳義,讓錢富貴一夥錯失先機,並因此而一敗塗地。
過了許久,陳義從屋裡走出來,芮成鋼迎上去,“陳隊,他們人呢?行動吧?”
芮成鋼邊問邊往陳義背後探頭探腦,陳義明白他嘴裡說的“他們”指的是誰,也明白他往自己身後看,想看到什麼,於是他當即淡淡地說道:“沒事了,收隊!”
“這……到底什麼回事?”
芮成鋼一頭霧水,心有不甘,他拿出手機準備向錢富貴彙報,陳義豈能不瞭解芮成鋼的心思,於是他當即虎下臉,喝道:“收隊!”
芮成鋼頓時急得滿頭大汗,抗議道:“陳隊,我們不能就這麼收隊了,你是在犯錯誤!”陳義冷冷地看一眼自己的搭擋,沉聲說道:
“我是隊長,我說收隊就收隊,你們必須服從命令,如果有任何後果我一個扛着。全體都有,收隊!”
然後他面向所有隊員,發出一系列口令,整隊,收隊。芮成鋼無奈,他不想自己一個人徒步回去,只好跟着隊員們上車。在車上,他趕緊向錢富貴彙報了剛纔發生的一切,錢富貴頓時爆跳如雷,將芮成鋼痛罵一頓:“我~操~你祖宗,陳義說收隊,你就收隊,他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老闆……”芮成鋼苦着臉還想解釋,但是錢富貴已經掛了電話,留下一陣刺耳的忙音。正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陳義的車偏離了原來的路線,那不是回警局的路,而是往市裡去。
“他想幹嘛?”芮成鋼聯想起陳義剛纔一系列不正常的舉動,他本能地覺得可能要壞事了。可是他又想不出哪裡不正常,要壞什麼事。
但是這回真讓他猜對了。原來陳義帶着馬義提供給他的U盤趕往市裡,因爲鑾西是錢富貴的地盤,要想這U盤發揮作用,他必須趕到市裡,向上級領導彙報。
“陳隊,你去哪裡?”
芮成鋼趕緊打電話詢問陳義。
陳義爲了爭取時間,以防止發生意外,於是不得不安撫芮成鋼,他隨口說道:“我家裡有事,先回家裡了。你們先回警局,你放心吧,有什麼事,我陳義一個人扛着,絕對說話算話。”掛了電話,芮成鋼是半信半疑,手裡拿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向錢富貴再彙報一下陳義的最新動向。
“芮隊,陳隊去哪?”身邊開車的手下問道。
“回家。”芮成鋼心不在焉地答道。
“回家?今天是星期一,他早上不是剛從他家裡過來的嗎?現在又回去,莫非是他老婆又生了?”手下自言自語。
老話說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手下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芮成鋼卻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原來,陳義雖然是鑾西本地人,但是他新家確實是在市裡。因爲市區離鑾西縣城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所以他一般都是週末回家,然後星期一一大早趕回來上班,他到鑾西有一年多了,這個規律從來沒有更改過。然而今天,他早上剛回到鑾西,現在卻又急忙着趕回去,明顯情況有點反常啊,對吧?
老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芮成鋼頓時急得滿頭大汗,衝手下嚷道:“回去,回去……!”
“回哪?”手下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