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陽說許旌陽的人品不是完美無缺,那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但隨後許旌陽的表現,倒是真的讓人吃驚。
他每日都在天涯小築的院子裡不出來,雖然李少陽給了他足夠的自由,但他依舊安然的坐在院中度日。
修煉,散步,偶爾拿出幾塊玉符塗抹一些文字。
就這樣,許旌陽彷彿一塊沉入水中的石頭,任流水激盪,而巋然不動。
東方玉經常會過來見他,每次帶來好酒,聊着昔日遊俠帝都的往事,而許旌陽來者不拒,也喝酒,也聽着,就是一言不發。
蘇雲夢不忿,從七河城雙修樓叫來十幾個女子,帶着好酒去見許旌陽。
這次許旌陽一滴酒也不沾,反而把十幾個女子叫到院子裡,演練起了一套陣法。
王強從邊界趕來,直接帶着兩條魔族出產的火狗,這種狗一口咬下去,可以把普通修士的骨頭都咬碎。
許旌陽就站在院裡,用他那微弱的功法,擊破了兩條火狗的防護禁制,那些靈力雨直接把魔氣在身的火狗腐蝕成了白骨。
真是軟硬不吃啊。
大家都去勸說李少陽:“城主啊,這廝簡直是塊臭石頭,趕緊處理了吧。”
李少陽笑而不語,他從未去見過許旌陽,只是偶爾會帶着香蝶等女孩在院子後飲酒看舞。
而每到這時候,許旌陽都會站在院中,皺眉聽着香蝶的歡笑聲。
如此十幾天後,紫日城都跟明神宗打通了,這一日東方玉再去見許旌陽的時候,他忽然問道:“香蝶,那女子還在這裡麼?”
東方玉一愣,隨後笑道:“是啊,香蝶姑娘說不走了。”
許旌陽搖頭冷笑:“果然是賤人,留在這裡卑躬屈膝,讓人瞧不起。”
說着憤憤進屋。
東方玉愕然,回頭跟李少陽說了這事。
李少陽拍手笑道:“看來這傢伙終於露出馬腳了。”
其他人都是奇怪:“許旌陽可是被香蝶害慘了,他懷恨在心,說話不留情面,爲何是露出馬腳了?”
李少陽抿嘴道:“愛恨不過一念之間,那雙修樓如花似玉的女妖精,他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對香蝶,卻是每天都在注意,這叫什麼?這叫動心了。”
東方玉搖頭:“但他說起香蝶的時候,真的是痛恨無比,那不是在作假。”
李少陽微笑:“他恨的是香蝶不離開這裡,他以爲香蝶被我收了,所以半是憤恨,半是憐惜啊。”
香蝶在一旁臉色卻是蒼白:“城主大人,我,我去見見他?”
李少陽擺手:“你這個樣子去,只會讓他更生氣,更看不起你。”
香蝶嘆息:“我心中其實很是不安的,其實是我害了他。”
李少陽一笑:“明日你聽我的,我們這樣……”他低聲說着什麼,香蝶眼睛都睜大了:“這,這可以麼?”
第二日,許旌陽正在院子裡閉目打坐,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依稀是香蝶的聲音,仔細聽去,卻是在爲他求情。
“城主大人,您放了許先生吧,我求您了。”香蝶的哭訴聲後,卻是李少陽勃然大怒的怒斥聲,然後一陣鞭子聲響起,混雜着香蝶的慘叫聲。
許旌陽拂袖冷笑:“騙了我一次,還要來第二次,這美人計加上苦肉計……你以爲我還會上當麼。”
說完進屋睡覺了。
但從這天起,後院再也沒聽到香蝶的聲音。
這一晃又過去了三天,許旌陽從開始的不屑,到漸漸疑惑,然後忍不住有些不安了,他心裡就像藏着一隻老鼠,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撩動着心,讓他竟然失眠了。
東方玉等人還會過來,但對香蝶卻是閉口不談,許旌陽忍不住開始問起的時候,那些人都是臉色大變,連連擺手而去。
這鬧得許旌陽愈發難過。
“少陽城主一直口稱仁義,他當日爲了香蝶竟然不惜損耗散仙的修爲,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許旌陽喃喃說着。
此時的李少陽,卻帶着香蝶來到了邊界河處,一邊查看着靈玉礦的進度,一邊跟魔族的哥頓族長見了個面,順便巡視了一下魔族最新割讓的三百里土地。
李少陽又去看了九兒,那女子還是一身黑衣,獨自被關在山脈的中部,見到李少陽還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李少陽進去查看了九兒的體內巫族氣息,沒有任何異常,這種功法修煉起來,不但需要靈力,而且需要魔氣,但九兒腦部也沒有受傷的跡象,爲何那段來自地球的記憶就丟失了呢?
李少陽苦思無解,只能繼續留着九兒在這裡關着。
香蝶看他心情不好,一路乖巧的服侍着。
到了晚上,李少陽看到一山的靈玉礦,被開採出了最少兩千萬方,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把這些靈玉送入各大城池,進行下一步的重建工作,他的心情愈發舒暢了。
香蝶這才問起許旌陽的事。
李少陽神秘一笑,天亮後帶着她又回到天涯小築,依舊是在後院喝酒取樂,還讓香蝶唱了首新寫的曲子。
那許旌陽一連幾日都在想着香蝶是不是出事了,此時忽然又聽到她歡快的歌聲,不禁傻了,這是怎麼回事,上次還幫自己求情,好像被打了,現在怎麼這麼高興呢?
這一夜,許旌陽把自己的鬍子都要扯斷了。
天亮後,他有些期待的等着,果然,李少陽又帶着香蝶在後面遊玩,這次香蝶又哭泣起來,請李少陽放了許先生,結果自然是又捱了一頓鞭子。
許旌陽腦袋都要炸了,想不明白香蝶到底是什麼意思,又不知道那個少陽城主爲何變幻無常。
後幾日,有消息說少陽城主收了香蝶爲妾,又有消息說少陽城主把香蝶送給了東方玉,還有消息說香蝶走了……
各種消息,每條消息都說得有板有眼,但每次許旌陽相信的時候,第二天香蝶又出現了。
這真是讓人無所適從,要瘋了。
香蝶這些日子也被折騰的不輕,終於忍不住找李少陽問道:“城主大人,您到底要做什麼,爲什麼天天讓我變來變去的,有時候要哭,有時候要笑,還有時候裝着傷心難過?”
李少陽微微一笑:“香蝶,你曾騙過許旌陽,對他那種謀士來說,絕對不可能再騙一次了,所以你不能主動,要讓許旌陽主動,我現在做的,是要許旌陽自己陷入你的情網裡。”
香蝶糊塗了:“這,這怎麼可能,我至今還沒見過他一面啊?”
李少陽摸着下巴:“許旌陽這個人,好謀略,所以有謀士的共同缺點,他心眼太多,想得就多,好猜人心理,現在他被我困在這院子裡,無所事事,所以精神極度空虛,而我,讓你每天都出現在他的世界裡,不管你是哭,你是笑,還是你只是唱個曲兒,那許旌陽會越來越注意你,越來越投入的。”
香蝶聽不懂,但她只能照着李少陽的話去做。
某日,當東方玉從院裡出來,告訴少陽城主,那許旌陽病臥在牀的時候,李少陽便知道,自己這一番針對許旌陽心理的動作,已經見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