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節。
桃杏吐露芬芳。淺色或是豔麗的花瓣點綴綠葉之中,又豈止只是一個簡單的美好二子可以形容的。
在戰火即將到來的影響下,百姓們已經失去了過節的心情。
薺菜花孤零零的躺在田地間而乏人問津,嬌俏的少女們也換下顏色,待在閨中。時光,在這一刻褪去往昔的美好,被籠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色彩。
年邁的父母在城門送別親子,小夫妻在依依惜別,家妹淚別兄長……
這日臨安城的空氣中註定是匆忙着淚水味道的。
感覺四周都是苦澀滋味,讓過往的路人也不覺中停下腳步,駐足着久久不願離去。
男子一襲威風凜凜的甲冑,前去路程艱險,不知是否可以歸返。但如今已經容不得他們去後退,前方戰爭激烈,正是需要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刻。只有在戰爭來臨時,纔會明白戰士們的可貴。而生命,在戰場之上素來都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再也不忍看向身後,男子抿脣不語,扭過去頭,仿若並沒有看到嬌妻的淚水。
顧念無聲一嘆,扯着繮繩讓馬兒踱步上前,伸手輕輕拍了拍男子的肩頭。“會有機會的。”
言無心抿了抿脣,將眼底的淚意眨去,對他點着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縱然流淚,也不該在自己愛着的人的面前。他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讓她難過。
“咱們二人一定要一人要平安歸來,無論如何!”
“傻瓜。”顧念低聲罵道:“你當你只是去送命嗎?莫要想的那麼悲觀,都要活着,不管是你還是我,兩個人一定要活着回來!你要記得,在你身後,有人正爲了你的安危而擔心着!”
軍隊緩緩出了城,留下的只是一地撿不起的思念和擔憂。
“少主……”
“回去吧。”楚南晴放下車簾,對車伕道。今晨時,她就不曾出現在他眼前,也未曾對他送別。她不願意經受離別
的滋味,那種苦澀她不願去思念。
百花樓中,花香的味道散落在空氣中,吹不散,驅不走。
楚南晴坐在樹下,看着荷塘中將將出水的荷葉,默然。
他們此刻應當已經走了很遠,便是現在出城也追不上了。能看着他離開,已經很好了。
她忍不住閉上雙眸,脣角溢出一聲嘆息。
前方戰火激烈,隊伍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
言無心知道,這些新徵入伍的新兵派不上什麼用場。他們不懂如何禦敵,也未曾殺過人,即便上了戰場也是死路一條。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將這些事實告知衆人。因爲戰爭,素來都是如此。
馬蹄在路面踏過,沒能留下任何一道痕跡。
夯實的地面早已經經過千錘百煉,豈是區區的一個踩踏,就能讓它改變模樣的。
隊伍中,誰也不曾說話。即使戰場還預見不到,但對於戰爭的恐懼,和離家的心情,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他們不由得沉默下來,思索着未來到底該如何走下去。
而就在這一路軍隊朝着既定的道路前行時,在戰場,在那個名爲乾江的地方,戰事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可怖。
正是清晨,兵士們也剛從睡夢中醒來。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同人換了崗,正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打算淺眠。而炊煙緩緩上升,帶來陣陣米香的滋味。
乾江,一個沒有江河的地方。
作爲夏朝緊要的第二道屏障,它的作用遠遠沒有看上起的那樣簡單。
回望乾江城上的垛口,竟是人頭攢動,好似異常熱鬧一般。牆頭之上有一樓閣,聳立着一支木杆,一隻大紅燈籠還未褪去夜晚的顏色,仍舊散發着光亮。
守城的是一員姓李的老將,戎馬半生都在這乾江城上。過去蠻人進犯,他奮勇抗敵,傷了右手,後而便以左手抗敵,竟也斬殺敵軍數千人,有人便稱之爲左手將軍。
李將軍並未對此表
示不滿,反而十分喜歡這個稱號。雖說他是與人爭鬥才傷了右手,卻也是他戰爭的功勳。他因此而自豪,這是他大無畏的表現。
這日的清晨,李將軍在垛口上巡視,看着遠處衛軍的營寨,陷入了的深深的沉思中。
在乾江之前,還有一關口,名曰陷谷關。此處乃外語進入大夏之要道,依山而建,易守難攻。但敵軍卻以一奇兵由山勢而下,闖入關中,竟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關口攻破。
衛軍是如何知曉在這陷谷關有如此紕漏的!
這正是李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此處紕漏便是老將也不得而知,這衛軍又如何得知?竟派出能攀越險峰之人,先行奪取,再裡應外合下將陷谷關攻破?
索性他在乾江城已經多年,通曉各處艱險,知曉乾江城雖看似不如陷谷關防守嚴密,卻也非能隨意攻破。此處城牆高聳,唯有一處防守略顯薄弱。但外人不知,在此處不不遠幾裡便是一片草地,而草地之下卻是個鮮爲人知的沼澤。無論人馬,只要經過這片沼澤,都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大夏已經許久沒有過戰爭了,而戰火也鮮少燒到乾江城,故而這片沼澤的作用倒是未曾顯現。李將軍在失望之餘,更多的則是慶幸。雖作爲一名將軍,他最大的意義就在於戰場之上。而戰爭,卻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寧願此生都只作爲一名不動兵戟的將軍,也不願意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他人的鮮血。
戰爭的可怕就在於,它在可以隨意奪去他人的性命的同時,又被灌注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爲了糧食,就可以進犯他國;爲了自己的野心,卻可以命令自己的士兵去對他國搶奪殺掠……當然,也會以柔軟卻無法泯滅它本質的方式。
李將軍並不相信衛國進犯,只是源於一個悔婚。衛國同夏朝一直都是邦交,兩國之間素來交好,豈會因爲這樣一個小小的理由便發動戰爭。怕是有好事者,早就對大夏這一塊肥肉打起了主意,有意要吞併這個國家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