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臺上的打鬥越來越激烈,愈來愈精彩,不斷有人被打下來,不停有人飛上去。
他們除了要互相攻擊,防止別人領先一步,還得接受來自天香樓護衛的防禦,是以要揭開鮫紗並不容易。
天香樓以華麗的暗紅色調爲主,角落裡花團錦簇,玉壁上懸着畫屏張張,高高的樓頂上紅綢結花,雕鏤着精美豔麗的圖畫,使得整座花樓瞧起來奢華雍容又頗爲大氣。
而花臺四周,紫紅鮫紗,自上而下垂落,宛若屏障。
第一花魁的琴聲穿過紗簾飛出,繞樑環耳。
彷彿還帶着一縷女子的淡淡香意,香意清冷,自有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潔氣度,和花樓的脂粉胭濃,奢華萎靡恰恰形成強烈的對比!
楚翹不精通音律,但她卻能從音色中感覺到那女子的情緒。
又或許正是如此,才越發惹得這些男人爭相一睹這位亡國公主的容顏,瞧瞧這朵清蓮,究竟有多高潔。
李泫的功夫不弱,但或許是缺少一點實戰經驗,又或許是沒有其他男人那般洶猛的想要爭奪的心,混戰中,他看起來有幾分吃力,接近花臺時,還捱了花樓護衛一拳,身後穿着便服的御前護衛露出殺氣,想拔刀而上,但都被李泫的目光警告,最後咬牙忍下。
趙十心知自己恐怕惹了禍,此刻站在那,大把大把的冷汗從臉上流下。
娘嘞!他是不是不該瞎出主意,帶皇上來這種地方?
“嗨!”趙十大拍腦袋,都怪自己,太急於邀功了!
“爺!當心、您的左邊!誒誒、右邊、右邊!後背!後背、後背!”趙十左晃右晃,踱來踱去,伸長了脖子對着花臺指指點點,李泫根本聽不見。
楚翹見李泫改變了策略,似乎想鋌而走險,從花臺正上方突襲,既知道李泫不願丟了面子,又失去了耐性,不想再和那一羣男人爭哄,攢足了內力攻上去。
一名護衛從左上角飛下來,招式比李泫要更快,李泫若被擊中,得摔個結結實實!
楚翹自然不會讓李泫出這麼大丑,她暗暗捏了一根銀針,卻在她動手之前,似有泠光一閃而過,悄無聲息射去,快到幾乎讓她以爲只是錯覺,等她醒過神來,李泫已飛至花臺頂上,一氣呵成,劈開紗幔!
“譁——”花樓裡滿堂喝彩。
李泫卸下眉眼間的戾氣,露出帝王般傲滿自得地笑意,朝楚翹望來。
楚翹卻追蹤着剛纔攻擊李泫的花樓護衛,那護衛的臉頰上,有一絲細微的傷痕。
剛纔的確有人出手助李泫一臂之力,可惜對方出手太快,無從尋覓。
“玄兄,好本事。”楚翹迎上去。
璟幽跟在楚翹身後,袖裡藏着乾坤,無人察覺。
鼓點停歇,滿樓裡喪氣聲、大笑聲、唾罵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隨着姬三娘飛上花臺,大家立即濱住呼吸,無數雙充滿期待和獸慾的眼光盯着那簌簌飄落的幔子,簾幔墜地,琴音戛然而止,隨着那幔子被扯下去,牽動頂上機關,一陣清香的花瓣飛落如雨,氣氛哄擡至高潮,一女子,清步走出。
楚翹的眼前有片刻的眩目,那的確是一個沉魚落雁,玉骨冰肌,如空谷幽蘭一般美麗的女子。
只見女子年約二十,着一件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挽了一條翠水薄煙紗,如雲的黑髮綰着繁複的髮髻,頭飾金步搖,珠花碧玉簪,額上畫一抹點金的花蕊妝,耳上綴了兩顆碧綠碧綠的東珠墜子,這番着裝,襯得整個人宛如冰天雪地中皚皚山崖上,白茫茫世界裡繽紛飛舞的雪花,美得讓人嘆息!
天香樓裡譁然聲一片。
阿梔冰冷得毫無一絲溫度,又沉靜得望不見底的眼眸,淡淡掃過面前的浪客,像這些年來的每一回一樣,彷彿看着的只是一縷空氣,然而阿梔的眼光淡淡掃過璟幽時,忽一下大怔!
阿梔太沉靜,太冰冷,以至於她的吃驚也表現得十分細微,看在旁人眼中,阿梔只不過對璟幽多停留了一眼。只有阿梔自己知道,花袖裡,她細微顫抖的十指緊緊交織在一起。
哥哥!太子哥哥!
多少年了,久得連阿梔都快數不清這些屈辱的日子。
阿梔只記得,她被俘來云溪的那年,纔是稚齡少女。
但是阿梔不會連親人的樣子也記不住,即便是化作了飛灰,阿梔也記得她的幾位兄長和父皇母后。
“央兒,簾子已被人揭開,今夜替三娘好生招待這位公子!”姬三娘笑盯着李泫,只見李泫望着阿梔久久不曾回過神來,那姬三娘看慣了男人的這種眼神,並不多想,推着阿梔向李泫走去。
李泫自己卻清楚,他之所以多看了阿梔幾眼,不過是因爲,阿梔穿了一襲淺綠的花裙,李泫在看見阿梔的剎那間,竟不由自主將阿梔的臉想象成‘喬生’的臉,這才一時怔住。
“玄兄,美人在前,總不好讓人癡等,你不若去未央姑娘的房中,我們留在外頭等候就是。”楚翹將李泫的出神看在眼裡,但她並不擔心李泫會被阿梔勾走,李泫的性子,不會讓他看中一個被諸多男人哄搶的青樓妓子,且還是一個敵國公主。
“你想多了!不過是你想看,我纔去搶。”李泫刻意的解釋。
“我姬三娘可不管你們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麼多人瞧着,你既然揭了簾子,我家央兒今晚就得奉陪到底,你們是想聽她唱曲,彈琴,跳舞,陪酒,哪怕是遊湖助興下棋畫畫,沒有什麼是央兒不會的!”
“姬三娘!這可不行,他是把簾子揭了,可他還沒一擲千金!”
“對對!規矩不能壞!”
底下一羣浪客吆喝着,李泫冷了臉,.. [本章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