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馥剛一下馬車,就聽着管家在自己的耳旁嘮叨着,說是楚以巖似乎是上朝回來之後,心情極爲的不好。極大的呵斥了一羣奴才之後,便着人去找楚馥。
而楚馥聽着管家的話,臉上的笑卻始終不曾變過一般,只接過了管家剛泡好的清茶,配着她帶回來的點心,朝着楚以巖的書房而來。
“這些日子,你且循規蹈矩的,再不可鬧出什麼事來。”
楚馥剛到了書房的門口,就聽着楚以巖教訓楚琛的聲音,不由的,頓了頓腳步。
“是,兒子記下了。”楚琛老實的應下
“嗯,你也給我看好濤兒,可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來。”楚以巖微微的揉着眉心,有些無奈的嘆息。
“是,兒子會看好二弟的。”楚琛在楚以巖面前,一直都是這麼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而楚馥聽着楚以巖的話,腦中一瞬閃過楚琛和楚濤之間的那些事情,不由的挑了眉,卻是帶着一些淺笑的入內。
“父親果真是極偏心的,大哥不過比二哥癡長几歲,又怎麼能管得住二哥呢?”
“哦?那你說,要怎麼樣?”楚以巖微微的一擡眼,望着楚馥進來。
“父親,我與大哥自幼沒了母親,纔是這麼自己管着自己,可二哥……怎麼也有阮姨娘在的。只怕大哥若真是說多了,做多了,反倒家宅不寧。”
楚馥始終是輕輕的笑着,那淺笑流螢之間,卻是將楚濤與楚琛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
雖然,楚琛楚濤的事情,楚馥實在是懶得管,但對於楚琛,楚馥還是沒辦法的,誰讓那是她親生大哥呢?
“也罷,這過幾天就是太子大婚,緊接着又是馥兒的就任大典,你禮部也還是會很忙的,你且顧好自己吧。”
楚以巖聽着楚馥的話,自然是明白了楚馥的意思,繼而朝着楚琛擺了擺手。
“是,父親和馥兒思慮的極是。那兒子就先行退下了。”
楚琛從楚馥進來,似乎只偷偷的望了楚馥一眼,此時更是規規矩矩的朝着楚以巖行了禮。
而楚馥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一般,溫婉的笑着,待着楚琛離去,纔是微微的上前,親自動手爲楚以巖斟上了一杯清香四溢的香茗。
“你不在府裡,就是去買這些東西了?”
楚以巖稍稍的放鬆了幾分,望着楚馥體貼的動作,再望了那小碟上是自己素來喜歡的集雅軒的茶點,口氣也不由的輕緩了幾分。
“嗯,早上陪祖母用了早飯之後,祖母讓馥兒幫着送封信到給夙府的老爺子,接着回來的時候,路過了集雅軒,便想着替父親添置些,只不過……正巧遇到了賢王,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
楚馥低眉順眼的淺笑着,那一字字更是事無鉅細的應着。
楚以巖能夠做到如今這丞相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有一些自己的眼線的,所以,楚馥對於楚以巖,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什麼,只……略去了軍機大營的事情。
“嗯,只不過……你因着早上你祖母的話,受了些委屈,所以,又偷偷的去見了北辰晟,是
吧。”
楚以巖微微的勾了脣,接過楚馥遞上的香茗,只品了一口,話更是悠悠的出口,但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畢竟,楚馥所言,與楚以巖從旁處得知的,並無相差。
“這……原來父親什麼都知道了。”
楚馥好似極爲驚訝的一愣,隨即好似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微微的低了頭,幽咽的續下了後話。
“父親也是知道的,馥兒和北辰晟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特別好,凡是有人欺負了馥兒,也都是他護着馥兒,所以……馥兒才忍不住去跟他訴苦。”
“哎,但你終究是個姑娘家的,這明目張膽的往軍機大營跑,像什麼話?”楚以巖長長的嘆出了口氣,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馥兒知道,以後……定是不會了。”楚馥垂着雙眸,乖巧的應下。
“嗯,你素來都是這幾個孩子裡,最有心思的,這幾次的事情,我不過問,卻也不是全然不知的。只不過……你祖母有一點,說的很對,如今的楚家,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真要聲名狼藉了……”
楚以巖長長的嘆息着,想着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好似整個人都老了很多一般。
“難道父親也覺得,他們如此害我,我便是連反擊都不可以麼?”
楚馥微微的一愣,擡眸對上了楚以巖的雙目,竟是極快的閃過了一抹失望。
“馥兒覺得馥兒做的還不足夠麼?太子的婚事提前了,三天之後,你大姐就會嫁過去,上有太子妃在壓着,太子又因爲宴會的事情,對她頗有怨恨,所以她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好過。”
楚以巖長長的嘆息着,對於自己的這幾個孩子,起初的,那些宅裡的明爭暗鬥,他是懶得管,到了後來,這一件件一樁樁,更是讓他有些心寒,變得不願去管。
可是,這一刻,在楚馥聽着楚以巖的話,那字字句句之間對其他人的維護,更是讓楚馥的心中極爲的不快。
所以,此時,聽着楚以巖的話,楚馥只選擇了沉默。
若說以往,楚馥覺得也許楚以巖,並不知道那麼多,可如今,聽着楚以巖這麼通透的話,楚馥對於他的袖手旁觀,卻是心生了寒意。
“馥兒,你大姐已經是這樣了,你二哥也許真的曾經對你不好,但如今鬧出的那些傳聞,只怕他這一生,想要再好的前途,怕也是不能了的。還有茉兒,宮裡傳出了消息,說是她在掖庭局裡病了,但,不管是怎麼的病,不管是我,還是她孃親,都是不能去看她一眼的,而她也都要在那個地方呆着那麼多年……”
楚以巖想着自己的這些庶子庶女們,心也微微的疼痛了起來。
“茉兒生病了?不然,我藉口去探探她的病?”
楚馥一直聽着楚以巖的話,大部分,都是楚馥早就設計好的。只有這楚茉生病一點,倒是讓楚馥有些意外。
“你……你不恨她?”楚以巖微微的一愣,稍稍的擰了眉,望向了楚馥。
畢竟,對於楚茉生病這事情,楚以巖還真是有些擔心的。
但楚以
巖是個外臣,阮氏根本就是個登不上臺面的姨娘,鄔氏縱是有誥命在身,只怕也不好出面。
所以,當楚馥提出這一句話時,楚以巖不由的一愣,竟是有幾分的意外。
“雖然,我和茉兒從小就相看兩相厭,但,我總不會看着她去死,她……始終是我的妹妹,縱然我不喜歡她。”
楚馥的心裡有些冷,但在表面上,話還是說的極爲的好聽。
也許,如果沒有前世的那些事情,楚馥大概真的會放楚茉一把,但如此,只怕楚馥根本不會讓楚茉那麼輕易的死去。
“好!這纔是我楚以巖最引以爲豪的女兒!”
楚以巖一下被楚馥的話感動了,頻頻的點着頭,老懷安慰似的捏了一旁碟子裡楚馥帶來的點心,幾乎是含淚的品了一口。
“只是,父親,你最引以爲豪的女兒,就算是被封了北辰巫女,就算再寬厚,只怕……也是不敢對一心想殺自己的人仁慈。”
楚馥淡淡的望着楚以巖,望着楚以巖的激動,她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甚至漸漸的,她開始有些懷疑,究竟還有什麼能夠真正的暖了她的心。
“你……你是說那個人?馥兒,你放心,此事就算你不出手,爲父也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楚以巖想起了阮景嶼,自然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不管是楚馥的墮崖,還是楚瑜楚茉還有楚濤的那些事情,楚以巖統統的全都算在了阮景嶼的身上。
“哦?原來……父親還是一心爲馥兒的,只是,不知道父親有什麼辦法對付他?”
楚馥聽着阮景嶼的話,倒是微微的有些意外,繼而她更是隱隱的試探着楚以巖的想法。
“他原本正在風頭上,皇上偏信他。可他卻自以爲是的想要楚瑜攀上太子,這在皇上的心底,卻是犯了大忌!再加上這壽宴上的事情,那些隱約的謠傳,只怕就連太子對他,也是多了一些厭煩的。”
楚以巖老神在在的分析着阮景嶼如今的狀況,那可說真是騎虎難下。
“可,這又能如何呢?”
楚馥自然知道,楚以巖說的這些,甚至這每一步的效果,都在楚馥的掌握之中,但在此時,楚馥還是裝作懵懂的模樣,仿若根本看不透這大局。
“能如何?皇上已然開始動手,在內衛裡安插了其他的親信,進而漸漸的奪了阮景嶼的權,而太子那邊,不管是有什麼事,他都會認爲阮景嶼對自己不夠用心。這兩邊積怨的時間久了,自然的,就會有人尋了機會,拿了他的錯處,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楚以巖的脣角,微微的揚起了笑。對於這阮景嶼的前景,也許在旁人還不能看得通透,可楚以巖好歹是當朝宰相,對老皇帝更是極爲的瞭解,自然也就一清二楚的很。
“這……這會不會太久了?而且皇上既然親近他,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懷疑了他呢?”
楚馥始終小心的請教着,甚至是適時的暴露出了一點自己的急切。
畢竟這樣的楚馥,纔是一個正常的小女孩該有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