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爲西門錦寒此次事情過後,會放任西門城主就這麼輕易地放過西門錦榮嗎?”
魏汐月低頭想了想,若說按照從前她認識的那個西門錦寒的性子,說不定還真的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但三年時間經歷了這麼多,西門錦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年了。尤其,西門錦榮還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女子。這筆賬,西門錦寒是怎麼都不會輕易地放過了。
“阿遇,你覺得今天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今晚的臨淵閣之宴,還會成行嗎?”
楚遇篤定地點了點頭:“會,不僅會成行,還會格外熱鬧。”
“西門城主那麼愛面子,身子又不好,如果在這個時候開宴,怎麼掩飾西門錦榮不在的尷尬?我料定他倒是不會出席。”
“你錯了。”
楚遇脣角微微一勾:“大皇子有句話說的不錯。你這個人啊,跟皇家接觸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一些。”
“你早就來了?”
楚遇笑道:“是,我從南風那裡一聽說早上的事情,就趕着回來找你,卻不料撲了個空,我就想,你一定是帶着紅杏和黃桃去了大皇子那裡了。緊趕慢趕地就過去了,看着你們倆有說有笑的,我也就沒有做聲。到後頭見鬧得不像了,纔出來的。”
魏汐月白了楚遇一眼,嗔道:“你既然早就到了,還躲在暗處,看大皇子欺負我,可見在你心中,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地位。”
“誰說的?”楚遇忙拉過魏汐月,柔聲安撫道,“你性子要強,我要是當即出面,你一定心中不樂意。黃桃既然已經是你的丫頭了,自然得由你來爲她做主。你看,我不在場,你不也一樣將大皇子教訓了一番嗎?”
魏汐月得意地點點頭,笑道:“那是,今天我還算是輕饒了他了。要是他下次還敢動我的人,看我怎麼對付他!”
“那本王是不是你的人呀?”
楚遇忽然就低下了頭,在魏汐月的耳邊輕聲呢喃。吞吐而出的溫熱氣息打在了魏汐月的耳垂上,打亂了魏汐月的呼吸節奏。
她莫名就心猿意馬起來。
恰好院子外頭人聲喧譁,魏汐月回過神來,一把將楚遇推開:“臭流氓!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麼!”雖是責怪的語氣,卻軟綿綿的,一點分量都沒有。
紅杏掀了簾子進來,臉上笑嘻嘻的,見到魏汐月紅撲撲的臉頰,倒是焦急起來:“王妃殿下臉怎麼這麼紅?”不由分說就摸了摸魏汐月的額頭,“哎呀,怎麼這麼燙?殿下是不是生病了?”
魏汐月扯開紅杏的手,笑罵道:“咒誰生病呢?我看你這些日子越發浮躁了,從前的穩重去了哪裡了?是不是被小妹給帶壞的?”
紅杏見魏汐月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料想有楚遇在,魏汐月一定不會有大礙,便也笑道:“王妃只會罵奴婢,卻疼着黃桃和小妹,可見王妃的這顆心是長偏了。”
“喲,你還學會頂嘴了!”魏汐月趕着就要上來擰紅杏的臉,被紅杏躲過去了。
“王妃還說沒長偏呢,一個主子,
還要親自動手打奴才來了!”
楚遇在一邊笑看着兩個人瘋鬧了一陣子,才笑道:“好了好了,主子奴才鬧成一團,讓人看見像什麼話!鬧出一身汗來,回頭吹了涼風,倒真是要生病了。”
魏汐月整了整散亂的鬢髮,喘着粗氣,嗔怪道:“你還好意思說呢!你給的丫頭,如今越發膽大,都要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你卻還在一邊乾站着,我看啊,你成心要讓紅杏來欺負我。”
紅杏笑着將魏汐月鬢角的碎髮抿了上去,道:“好好好,是奴婢的不是,不該欺負主子,求主子責罰。”
魏汐月點了點紅杏的額頭,沒好氣地笑道:“我一罵他,你就趕上來說好話,還說你們主子奴才不是一夥的?”
“行行行,都是王爺和奴婢的不是,求主子消消氣,趕緊收拾收拾出去見客吧。”
魏汐月詫異道:“見客?見什麼客?”
紅杏一面要開了箱籠,給魏汐月收拾一件見客的衣裳來,一面道:“也不是別人,就是城主府的三夫人來了。現在正坐在正屋裡呢,大皇子殿下已經過去了。這三夫人呀,看着可真年輕,人又有氣質,比咱們京城裡的那些貴太太們一點可不差……”
紅杏是第一次見到三夫人,自然要誇上一誇,紅杏說的也不假,這三夫人的相貌和氣度的確算得上是一流了。
楚遇笑着看了看魏汐月,一臉“你看被我說中了”的表情。
魏汐月白了他一眼,道:“你趕緊陪着大皇子去吧,回頭別讓他又在三夫人面前說了什麼,到時候爲他人作嫁衣裳,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魏汐月臉上還存着方纔和紅杏笑鬧過後的紅暈,幾縷碎髮不聽話地垂了下來,杏眼水潤水潤的,眼底是癡蠻與嗔怪,小巧的紅脣微微嘟起,像是夏日裡掛在枝頭的紅櫻桃,讓人忍不住採擷。
楚遇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直到魏汐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才大笑着出了門。
紅杏取了衣裳出來,倒很是奇怪:“王爺笑什麼呢?”
“管他呢!一會兒瘋魔一會兒癡纏的!”
魏汐月自己動手脫去了早上穿的家常衣裳,紅杏忙伺候着魏汐月穿上見客的大衣裳,一面道:“這三夫人也真是的,上門來,也不派個小丫頭提前通知一聲,倒弄得咱們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是那起子不懂禮數的鄉野村夫呢。”
“除了大皇子以外,還有誰陪着三夫人呢?”
“三夫人忽然過來,誰都沒有個防備。除了大皇子殿下起身過去正屋,郡主殿下和三小姐都在屋子裡頭換見客的衣裳呢。”
也不外乎紅杏抱怨。他們雖然是城主府的客人,但當初阿珂將墨淵堂和南院撥給他們住,也是有着讓他們將墨淵堂和南院當成暫時居所的意思。三夫人沒有讓人通知,就這麼闖了進來,確實讓人措手不及。
這次還真是讓楚遇給說對了,看來西門城主是準備晚上的時候大宴衆人了。
這雖然不是給衆人到星城的接風宴,卻是西門城主第一次出現
在衆人面前,自然要辦得比接風宴還要隆重。
三夫人作爲城主府目前的女主人,肯定要鄭重裝扮了,親自上門來請貴客了。
而魏汐月作爲雲汐國這邊的女主人,按道理,也得趕緊去迎接。
這也是紅杏現在這麼着急給魏汐月裝扮的緣故。
紅杏雖然着急,卻並不慌亂。在她的一雙巧手下,魏汐月的一頭青絲很快就被綰成了個隨雲髻。紅杏又從首飾盒中撿起楚遇送給魏汐月的流光紅英釵,插在髮髻上,魏汐月自己在首飾盒中挑挑揀揀,撿了幾朵米珠做的珠花,遞給了紅杏。紅杏便將其插在了髮鬢上。
梳好了頭髮,紅杏左右端詳了一下,便舒了口長氣,道:“總算是弄好了。主子快點換上外袍,別讓人家三夫人等急了。”
一面絮叨着,紅杏一面又抱怨起來:“黃桃和小妹這兩個小蹄子,忙起來的時候就見不到她們兩個的人影了。三夫人帶了什麼點心,說是城主府中的名廚做的,是星城的特產,這兩個小蹄子就趕着攬了差事,替三夫人送點心去了,我看呀,她們倆送點心是假,躲着偷懶是真。”
魏汐月也對着鏡子照了照,對紅杏的手藝十分滿意,笑道:“你這話說錯了,我看偷懶未必,偷吃倒是真的。”
紅杏也笑了起來:“鬧不好,三夫人那一籃子點心得被她們倆吃個大半。”
兩個人一面笑,一面換好了衣裳,紅杏就要扶着魏汐月出門去,魏汐月卻忽然坐了下來:“別急,咱們先等等。”
紅杏跺跺腳,急道:“主子呀!人家三夫人可來了好一陣子了!大皇子殿下和王爺都是男人家,能夠說到哪裡去。主子不過去陪着像什麼話。”
紅杏越着急,魏汐月越是淡然,到後來竟然隨手拿起了楚遇常看的一本書,一隻手支起下顎,隨意翻看起來。
紅杏說的急了,見魏汐月沒有什麼反應,乾脆也一屁股坐在了繡墩上。
“反正是主子不着急的,回頭被人說失禮,主子可別讓奴婢背黑鍋。”
魏汐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紅杏呀,你這年紀不大,怎麼這麼喜歡嘮叨?你放心好了,三夫人不會怪罪咱們的。讓她等一等,越着急越好。”
紅杏越發聽不明白了:“這是什麼待客的道理?”
“你放心就是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紅杏見是說不動魏汐月了,也沒有法子,乾脆就學着魏汐月的樣子,找出針線笸籮,陪着魏汐月,安安靜靜地做起了針線。
魏汐月擡頭看了紅杏一眼,見她手中是在縫着一個小襖,知道是給她做的,暗自點了點頭。
紅杏這丫頭不錯,一心爲主,而且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不明白爲什麼要讓三夫人着急,但紅杏只問了一句就什麼都不說了,竟然也能夠靜下心來乾等。可見性子足夠穩重。
楚遇還是很有挑人的驗光的。
魏汐月眼睛亮了亮,所以他一開始就挑中了自己,是不是也說明她在他心目中也是很特別的那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