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連忙過來衝着魏汐月福下了身子:“還請王妃告知。”
魏汐月瞅着溫陽公主一臉痛苦的樣子,捉弄夠了,也算出了心中一口悶氣,忽地又想起楚遇對溫陽公主讚不絕口的欣賞,另一股悶氣又竄上心頭。
“去找王爺吧,他隨身帶着一隻小錦囊呢,裡面全是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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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是真着急了,匆匆忙忙地謝了魏汐月,跑進大殿,當着衆人的面兒,跟楚遇要蜜餞。大皇子殿下趁機又開始奚落楚遇,就連魏南風也看着楚遇直樂呵,楚遇一臉苦笑。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麻煩,那個時候他就不幫着大皇子接近魏南音了,鬧得自己這一路上都要吃苦藥不說,還要隨身帶着蜜餞。傳出去,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啊。
溫陽公主含了蜜餞,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轉頭看到蕭冰玉等人臉上的神色,便有些惱羞成怒起來。
魏汐月忙堵住她的嘴:“溫陽,我這是在爲你好。你淋了雨,不喝一碗薑湯怎麼驅寒呢?要是回頭在路上病了,這一路缺醫少藥,又不能好好地保養,小病變成大症候,到時候就晚了。”
溫陽公主把一口怒氣壓了又壓。
魏汐月說的沒錯,她要是在這個時候發火,人家又要說她不懂事了。
誰想魏南音是個不懂事的,竟然還拉着錦繡嘻嘻哈哈:“沒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不喜歡食姜啊。”
“怎麼了,不喜歡食姜難道是個大罪過嗎?”
溫陽公主將一腔怒火都衝着魏南音發出來了。她不能隨便對魏汐月動氣,難道還要對一個魏南音忍氣吞聲嗎?
魏汐月暗中擰了一把魏南音,魏南音馬上知趣地閉嘴。
蕭冰玉將懷中的匣子抱得又緊了一些,涼涼地開了口:“公主殿下是喝了薑湯,心中上火了嗎?這麼大的火氣。”
溫陽公主眼睛眨了眨,視線落在蕭冰玉懷中的匣子上,雙脣一抿,轉過身看着窗外,又不說話了。
魏汐月就瞪了魏南音一眼,小丫頭吐了吐舌頭,傾國傾城的小臉上全是調皮。
魏汐月拿她沒有辦法,端坐在蒲團上,閉着眼,暗自吐納內息。她只跟着施奶奶學了六年的功夫。要說招式有多好,那談不上。但若比起內力來,魏汐月也算是一個高手了。
魏汐月的功夫,也只比白淘好上那麼一點點。爲求自保,她只能瞅着空就練習內力,當然,也下了苦功夫琢磨暗器。
上回遇到那個灰衣人,幸虧手腕上的手鐲,不然的話,魏汐月說不準這會兒早就不在人世了。
下雨天正好安眠,蕭冰玉已經昏昏欲睡,睡之前不放心地看了看房中各人,終究是抵抗不住,窩在自己的鋪上睡過去了。
錦繡和魏南音也頭抵着頭,抱在一起,呼吸漸漸都平穩下去,顯見得是睡熟了。
丫頭們累了一天,坐在蒲團上東倒西歪,魏汐月下了令,讓丫頭們都好生歇息。她擡頭看向溫陽公主,小小的人兒仍然面朝着窗戶,筆直地站在窗邊,似乎不知道疲倦。
似乎是覺察到有人在看她,溫陽公主迴轉過身,衝着魏汐月笑了笑:“外面的雨下得這麼大,總算能夠緩解旱情了,江北的老百姓今年的收成也保住了。”
魏汐月一怔。他們看到這雨,只是在想着能夠掃除了連日來的悶熱,楚遇和大皇子也不過是想到大雨阻擋了路程
。而這小人兒竟然心繫旱情災民,幸好是個女兒身。若投身爲男兒,恐怕楚遇的大業路上又要遭遇一個強勁的敵手了。
“站在那裡,不累嗎?”
溫陽公主臉上仍舊帶着笑,雙眸裡已經灑滿了星星點點的碎光:“多謝汐月嫂嫂關心。”一指外頭大殿,“那些人都是什麼人,大哥哥和阿遇哥哥他們可都問清楚了?”
“是附近村子裡的樵夫。”
溫陽公主低了頭,魏汐月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咱們是護送郡主姐姐去和親的,一路上還是要小心些纔好。”
魏汐月瞅了熟睡的蕭冰玉一眼,她脫下的繡花鞋就整整齊齊地放在牀鋪邊。鞋面上的八瓣梅花瓣朵朵絢麗飽滿,好像天生就盛開在繡花鞋上。
魏南音睡得不很安穩,輕聲嘟囔了一句什麼,翻了個身。她身邊的錦繡卻一臉滿足。
魏汐月起身給兩個人蓋了蓋被子,笑着過來拉溫陽公主的手:“咱們去外頭瞧瞧去,和那些樵夫說說話,聽些好玩的故事來,這一路上可把我憋壞了。”
溫陽公主定定地看着魏汐月,回過身又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什麼都看不清楚。耳邊只聽到大雨稀里嘩啦的聲音,還有樹木被風颳來颳去的嗚嗚聲。
“那好,咱們瞧瞧去。”
溫陽公主的手凉極了,她本身就帶着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風範,握着她的手,魏汐月都感覺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從天上下來的,身上怎麼一點溫度都沒有。
因爲太瘦的緣故,溫陽公主身上的道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晃晃蕩蕩,顯得小人兒更瘦弱。
腰上墨綠色的帶子也鬆鬆地繫着,一側別了一隻翠綠色的玉笛,笛子下用黑色的絲線打了絛子,墜了個綠松石。
魏汐月指着那玉笛笑道:“好精緻的笛子!”
溫陽公主另外一隻手已經摸上了那笛子,眼神忽地閃了一下:“汐月嫂嫂喜歡聽我吹笛子嗎?”
魏汐月由衷地讚歎道:“喜歡!溫陽啊,你吹的笛子簡直好聽極了,要是有空,教給我好不好?”
溫陽公主收回摸笛子的手,籠進寬大的袖子裡,不假思索地點頭:“好!”
東偏殿讓給了那八個受傷的侍衛,並白淘和青湄、叮噹公公。楚遇和大皇子商量,說是魏南風帶來的那十個親兵也累壞了,乾脆就讓李副官也帶着親兵住進了東偏殿,今晚就不要那些人守夜了。
大殿裡空空蕩蕩,剩下的人就各自找了角落,倒也井井有條。整座廟宇一下子就有了煙火氣。
楚遇和大皇子已經跟那五個樵夫攀談起來了。
田大廚帶着自己的手下緊趕慢趕,先湊合了幾盤菜,權當給楚遇等人的下酒菜。這會兒又在後頭小廚房裡忙活着,預備給魏汐月等人做吃食。誰都能夠糊弄過去,就只一個溫陽公主不好伺候。
田大廚這會兒已經是戰戰兢兢了。給楚遇和大皇子送菜的時候看到溫陽公主和魏汐月也坐了下來,倒是一怔。
溫陽公主擺擺手:“你做你的飯去。我不餓,只坐在這裡聽他們說話。廚下要是有點心,你送上來一些。”
正好,他們出發的時候就帶了宮中的好些點心過來,田大廚屁顛屁顛地送上來,耳中就落進了那五個樵夫的話:“……本來是上山砍柴的,誰知道遇到了這樣大的雨。”
田大廚順嘴就說了一句:“我看廚下的柴火也很整齊,平常是你們砍了來送給這座廟裡的大和尚的吧?”
樵夫裡的方臉漢子也順嘴答了一句:“是啊。”
田大廚也不再搭話,小心翼翼地看着溫陽公主的動作。
溫陽公主拿起一塊栗子糕,輕輕咬了一小口,並沒有什麼不耐的神情。
田大廚鬆了一大口氣,這才滿臉笑嘻嘻地下去了。
魏汐月便接着那方臉漢子的話,笑道:“你們倒真是好心呢。這座廟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附近村莊也隔着遠,難爲你們大老遠地來送柴火了。”
方臉漢子豪邁地揮揮手:“不麻煩!小的們砍柴的地方就在這附近。砍柴砍得多了,給大和尚們送上一兩擔也不算什麼。”
魏汐月盯着方臉漢子的手看,那手心裡滿是用慣了刀的痕跡。
有人看得比她要仔細。魏南風和楚遇互相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都決定暫不聲張。
溫陽公主將咬了一小口的點心用帕子託着,又放回到桌子上去了,看樣子是不想再吃了。
魏汐月皺了皺眉,將那帕子又塞回到溫陽公主手中:“你中午就沒吃多少,這會兒吃點點心墊一下。”
溫陽公主不好拒絕,只得勉強又咬了一小口。
魏汐月拍拍手上沾着的栗子糕粉,又轉向那方臉漢子,笑道:“是白送給廟裡的嗎?”
方臉漢子依舊十分豪氣:“是!送給大和尚們的東西,怎麼能夠要錢呢!”
魏汐月眼睛盯着溫陽公主秀氣地吃糕,滿眼都是寵溺。要是眼前的小丫頭沒有那麼多古里古怪的心思,她還真是喜歡她呢。
一面嘴上又道:“你們都是以砍柴爲生的吧?這柴火送給了廟裡,你們怎麼辦?”
“哎,不過是一兩擔柴火,值什麼!”
魏汐月身邊就是楚遇,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楚遇,抿嘴笑了笑。
楚遇雙眸已經如同浸了寒冰一般,陰沉,冰冷。
整日裡沉浸在書畫中的大皇子不知道,他從前行走在江湖中,對低層老百姓的生活清楚得很。像這種以砍柴爲生的樵夫,家中生計全系在他那一擔擔的柴火中,怎麼可能會白送給廟裡?就算給廟裡送柴火,拿的錢少,也不會分文沒有的。
也就是說,這個人在說謊!
魏汐月看着楚遇的眼神就已經明白了,溫陽公主勉強吃完了一小塊栗子糕,正要說話,魏汐月不容分說,在她手中的小帕子上又放了一塊芙蓉糕。
“你們這樣天天砍柴,沒有別的營生嗎?”
方臉漢子回答得十分爽快:“這位夫人,砍柴就是我們的生計嘛!”
“你纔剛說就在這廟的附近砍柴,是也不是?”魏汐月回身看着那方臉漢子,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天天砍柴,這附近山上的柴火不早就都被砍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