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正說着話的李墨白和寧宣此時回過神來,卻是兩兩相望,誰也想不起來剛纔要說什麼了。
李墨白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芙蓉姑娘的臉色變化,反而堆上了陽光般的笑容,對着芙蓉姑娘揮揮手,說道:“小福,站在那裡幹什麼,我都等你半天了,趕緊過來啊!”
聽這個口氣,李墨白似乎還對小福的怠慢頗爲不滿呢。
雖然心中窩火,但是芙蓉姑娘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來,因爲受控於李墨白,芙蓉姑娘也只能身不由己,任由李墨白指揮自己了。
芙蓉姑娘倒是不管不顧,直接坐在了寧宣和李墨白的中間,看着桌子上的茶具一言不發,臉上冷的好似快要結冰一般。
寧宣突然哼笑了一聲,看了看芙蓉姑娘,又看了李墨白一眼,扭過頭去又看向了大街上。
李墨白自然是明白寧宣那一聲笑是什麼意思,自然是在嘲笑自己,雖然芙蓉姑娘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傻子都能看的出來,芙蓉姑娘這滿肚子的火可一直都憋着呢。
饒是如此,李墨白只好繼續在寧宣的面前顯擺自己的權利,對着芙蓉姑娘使了一下眼色,再看看桌子上的茶杯,示意讓芙蓉姑娘給寧宣倒茶。
誰知,芙蓉姑娘根本就沒有給李墨白麪子,反而是冷笑着說道:“你一直對我眨眼睛,難道是想要我給他倒茶嗎?”
芙蓉姑娘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刻意壓低,反而是沒有任何遮掩的放聲說了出來,看來,不僅是寧宣聽到了,就連坐在鄰桌的人們也是聽到了。
李墨白的臉色難看的嚇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哈哈,”寧宣憋的臉通紅,卻還是忍不住了,對着李墨白揮揮手,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真不是故意笑出來的,只是……真的很好笑,我的茶自己來倒,就不麻煩芙蓉姑娘了。”
李墨白狠狠的瞪了一眼寧宣,轉而卻又是換了臉色,變的溫文爾雅的看着芙蓉姑娘,語氣柔和的說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難道跟着我你很不開心嗎?”
聞言,芙蓉姑娘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反而是別過臉去不再搭理他了。
說來,寧宣也是心裡奇怪,芙蓉姑娘是什麼樣的人,就算是寧宣不瞭解他從別人的嘴裡也是有所聽聞。
梅花傲骨,不爲權貴而折腰,怎麼就會偏偏被這個李墨白所降服了呢,如果說李墨白沒用上什麼手段,寧宣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李墨白也是賣起了關子,不管寧宣怎麼追問,他就是不肯說,偏偏就是要寧宣開出條件,只要能讓他碰心了,他自然是會開口說出來的。
沉默之中,芙蓉姑娘好像突然想通了,自己擡起手來給兩個人倒茶,這可是有點出乎了寧宣的意料,眼看着芙蓉姑娘給自己倒好茶之後,還給李墨白倒上,這就更有點讓人驚奇了。
李墨白有些得意的看着寧宣笑,卻也不敢過分了,直接推說要讓芙蓉姑娘下去休息。
芙蓉姑娘突然笑了起來,“李公子,我剛來你就這樣着急的讓我走,難道是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嗎?”
寧宣擡起眼眸看了李墨白一眼,眼神說道:“看吧,你還是惹事了。”
李墨白不以爲然,卻也沒有搭理寧宣,反而是說道:“如果把你累着了,我會心疼的。”
芙蓉姑娘自然知道這是李墨白的虛情假意,直接說道:“李墨白你還是不要在裝了,如果不是你下毒控制我,我又怎麼會聽從你的安排,供你使喚?”
原來是這樣……寧宣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伸手指着李墨白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李墨白臉上難看,卻也只能尷尬笑了兩聲,最後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芙蓉姑娘,你知道我也是爲了你好。”
聽到這裡,寧宣也是來了興趣,欺身湊近很是好奇的問道:“李墨白,你一個柔弱書生居然對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下毒,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居然如此內心狠毒啊,嘖嘖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看着寧宣搖頭晃腦的樣子,李墨白也是氣的牙根發癢,要知道那控制芙蓉姑娘的毒藥,還是寧宣交給自己的,現在倒好了,他居然還在這裡跟自己裝好人!
雖然如此,李墨白卻也是嘴上沒有說明,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芙蓉姑娘,你還真是不知道我的一番苦心啊。”
說到這裡,李墨白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送到脣邊,嗅了一下茶香之後,看着寧宣嘴角突然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芙蓉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你身上的毒我早就給你解開了,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聞言,芙蓉姑娘也是很意外,但是相比較而言,寧宣卻是更加驚訝,甚至脫口而出,“什麼?你居然把她身上的毒解開了?!”
聽到寧宣這樣說,芙蓉姑娘卻是眼神一愣,寧宣的反應着實有點出乎芙蓉姑娘的意料,本來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但是在聽到李墨白給自己解開毒之後,他怎麼會如此驚訝,而且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埋怨李墨白給自己解開毒似的。
雖然心中驚訝,但是芙蓉姑娘也是把自己心中的驚訝壓抑下來,安靜的坐在那裡,她是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的。
“這個是自然,當初你把毒藥交給我的時候,也只是吩咐我只要能阻止芙蓉姑娘不在二皇子和大皇子交戰的時候出現就行了,現在事情早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而且芙蓉姑娘也是遠離京城,現在我更是沒有理由還將芙蓉姑娘控制住了!”
李墨白自顧自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卻是絲毫沒有發現寧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還有芙蓉姑娘那藏在袖口之中越來越發白的指尖。
等李墨白說完了,他也好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的長出了一口氣,一口將茶杯中的茶水飲盡,李墨白頗爲感嘆的對寧宣說道:“你可不知道啊,這些日子這些話憋的我有多難受,好幾次我都想把事情真相告訴芙蓉姑娘,卻一直說不出口,這一次要不是你在場逼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呢。”
說完,李墨白還對芙蓉姑娘說道:“現在芙蓉姑娘應該弄清楚了吧。”
“給你下毒控制你的人其實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坐在你面前的這個人,說什麼人面獸心,其實用在他的身上纔是最爲恰當的。”
李墨白還義憤填膺的伸手指了指寧宣,看的出來他對寧宣的埋怨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
寧宣的臉色陰沉,看着李墨白繪聲繪色的指責,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面色之上頗有感嘆,只是沒有想到李墨白的腦子居然會如此……後退到這種地步。
話音剛剛落下,芙蓉姑娘突然冷笑一聲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面前臉色迥然不同的兩個人,說道:“哼,果然是正人君子,居然能做的出這樣的事情來,本來還以爲我芙蓉姑娘閱人無數已經算是對男人摸的透徹,想不到二位居然如此擅長僞裝,把我騙的團團轉,今日之仇芙蓉算是記下了,改日一定會找你們報仇的!”
說完,芙蓉姑娘直接從寧宣身邊的窗戶中飛了出去,身形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哎……”李墨白見狀趕緊站了起來,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完,芙蓉姑娘就消失不見了。
心中氣餒的李墨白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本來還想指着寧宣埋怨他兩句的,可是一伸手就看到寧宣用冷漠無比的眼神看着自己,話在嘴邊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兩兩相望無言,寧宣和李墨白都選擇了沉默,坐了一會兒李墨白覺得心裡沒意思,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在這間茶樓的後院是清一色的裝飾精美的客房,李墨白的房間和寧宣的正好挨着,看到李墨白起身,寧宣也是緊隨其後,只不過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直接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在進入到房間之後,李墨白和寧宣一起進入到了臥室房間之中,將房間中的窗戶關上之後,隨即一起來到了牀旁邊的屏風後面。
在屏風的後面是空無一物,李墨白站在屏風後面一動不動,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呼啦一聲,一陣機關被啓動的聲音,隨即面前的那堵牆居然自己縮進了牆體之中,而寧宣卻出現在李墨白的面前。
“過來吧。”李墨白一閃身,給寧宣讓出了一條通道。
寧宣進來之後,左右打量了一番,隨口說道:“看來那位芙蓉姑娘還真是聽話啊,居然把你的房間收拾的這麼幹淨,早知道就讓她來服侍我了。”
聽的出來寧宣語氣中的揶揄,李墨白也是一臉的無奈,“你可早說啊,有一個女子來服侍我,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每天早上我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我牀頭,雖然美豔,卻也是夠驚悚的。”
“哦?你還沒有起牀她就進來了?”寧宣回頭笑着問道。
知道寧宣是要笑話自己,李墨白也是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道:“你確定她會去找人?”
“要不然呢?”李墨白坐在寧宣的對面,很是無聊的說道。
芙蓉姑娘的身份,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可是寧宣卻是能夠確定,芙蓉姑娘一定不是東武人。
如果不是東武人,那就一定是其他三國。
在東武戰亂的時候,北代一直都是選擇沉默,沒有任何參與,所以芙蓉姑娘是北代人的可能性不大。
接着就是西涼,東武和西涼的邊關有齊老將軍坐鎮,想來就算是想要打仗,估計也是心中畏懼齊老將軍的威名,他們的兵力不如東武,現在想要起兵來犯,估計也是自投苦吃。
最有可能的,還是南齊。
但是南齊……說來也是奇怪,南齊已經派梓墜公主來到寧翊身邊,那就已經是在明面上表明了他們南齊是支持二皇子的。
二皇子兵敗,自然是想辦法保住他們在東武鋪下來的勢力,當然也不會輕易放棄寧翊,肯定是要讓他偷偷離開東武,越快越好。
可是現在看來,情景似乎和他們所想的有點不一樣。
梓墜公主現在下落不明,而寧翊卻也被留在了龍飛城中,如果是被他們就此拋下了,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寧翊的聲名在百姓之中還算是很有威望的,如果就此打住,那可真是有點得不償失。
或者說,是把寧翊留在這個,打算找到梓墜公主?
那也沒有必要,寧翊的離開,和尋找梓墜公主根本就不衝突,或者說,只要確保梓墜公主沒事,寧翊大可先回到南齊重新商議,更何況,梓墜公主完全可以代替南齊在東武開展秘密行動,藉此來擴張他們在東武的密探。
但是這一次,寧宣和李墨白故意在芙蓉姑娘的面前說出她已經被解毒的事情,也是故意讓她離開的,就是想要看看,她會去哪裡。
寧宣擔心的是,芙蓉姑娘背後的勢力不是南齊國,而是北代或者西涼,這樣的話,那東武可真的就要危險了。
雖然這是寧宣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但是現在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時間緊迫,他們等不及了,而芙蓉姑娘也是他們最後的一個引子,但願能把幕後之人引出來。
想來,也算是寧宣下的一個賭注吧,但願他能贏。
“我覺得,可能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李墨白猶豫了半天,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說實話,從一開始李墨白突然接到寧宣的消息讓他控制住芙蓉姑娘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雖然那個時候已經可以確定芙蓉姑娘接近他是一定有目的的,但是到底是什麼目的還沒有確定就貿貿然的行動,多少還是有點唐突的。
但是,二皇子已經開始行動了,寧宣等不及了,再說了,如果真的要確定芙蓉姑娘的身份,單單隻憑他們去調查肯定是沒有結果的。
因爲芙蓉姑娘出現在東武京城的時間太長了,寧宣也曾經調查過,雖然芙蓉姑娘的來歷不能確定,但是在出現以後,她的身邊絕對沒有什麼很是熟悉或者固定不變的人,也就是說,他們不是通過人來傳遞消息的。
但是芙蓉姑娘已經轉換了地方,她的一切東西都沒有帶來,卻還是能隱藏在那裡,也就是說,她一直都是一張隱秘線人,或者說,芙蓉姑娘在到達東武的時候,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她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動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