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座皆驚!
全天下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跟鳳宿離這麼說話吧!
哪怕是皇上,對於他的種種慵懶疏淡的行爲,都是無奈至極的,從來一句重話沒有說過……
朱夫子竟然敢這麼對鳳宿離說話。
司徒蔓然率先站起來,不樂意道:“你敢這麼說離哥哥!”
蘇雨澤從後面捂住了小公主的嘴,笑得一臉狡黠,輕聲道:“噓,蔓然不說,不然就不好玩啦。”
他倒是想看看,那個鳳凰般的人物會怎麼面對今天的事情。
司徒蔓然被蘇雨澤捂住了嘴,也就不再開口了。
朱夫子耳朵嗡嗡的,只聽到司徒蔓然說了句什麼,但是具體說什麼。他也沒有聽到,以爲司徒蔓然是在幫他罵這個兩個不識擡舉的東西。
滿臉得意道:“現在求饒認錯,或許夫子我還能高擡貴手,饒你一命!”
鳳宿離修長潔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緩緩敲着桌面,散漫不經心地聽着朱夫子大放厥詞,狹長的鳳眸中深深地醞了一層冷酷。
朱夫子越說下去,後面的人越是心驚!
誰都不敢攔!
何況還有蘇雨澤這樣純粹等着看笑話的。
鳳宿離並不急着打斷他說的話,從小到大,倒是還沒有人這麼說過他,聽起來也是蠻新鮮的。
朱夫子噼裡啪啦罵了一大通,耳朵稍微好些了。
只聽身邊一個清澈的聲音問道:“渴不渴?”
然後一個杯子就舉到了他面前。
朱夫子想都沒想就接過來:“謝謝啊……”然後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下一刻哇地吐了出來!
全部是黑色的液體,濃濃地濺滿了他自己的衣襟!
回頭看林南星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表情,清素的面容上笑意宛然:“嘖嘖,夫子不愧是夫子,墨汁都喝得下去。”
朱夫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接過了林南星遞來的墨汁!
而他,竟然就這麼喝了!
不禁再度惱羞成怒,再也顧不了什麼夫子的形象!讓他在這麼多學生的面前丟了臉!伸手就把手中剩下的墨汁朝着林南星的臉上潑去!
林南星根本就不屑於多大的動作!
只是腰部向旁邊挪了幾寸,便輕而易舉的躲開了他潑來的墨汁!
朱夫子見她躲過了潑過去的墨汁,那一抹笑意更加深刻,自然更加生氣!一發狠,乾脆一個耳光甩了上去!
手腕在馬上要接觸那張清素面容的時候,卻被狠狠地扼住了!
鳳宿離已經起身,狹長的鳳眸裡含着深刻的冷酷!彷彿下一刻就要吞噬掉眼前的這個人了!
朱夫子雖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但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深刻的膽寒氣息。
他想躲,但是腿軟到已經躲不開!
這人眼眸裡的冷酷和厭惡,是他窮其一生都無法形容的!
剛纔囂張的氣焰已經完全從他的身體當中消失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他只想跪地臣服!然後把頭深深低垂下。
“渣滓。”
魅惑的脣輕啓。
忽然寒山書院裡爆發了巨大的聲音!
轟然一聲!
牆體破裂出一個人體的形狀來!
幾乎是同時!
朱夫子的身體從其中被踹了出來!遠遠地落到了一堆碎石當中,掙扎了幾下便暈了過去……
煙塵過後,林南星看看自己座位便那一堵牆。
上面開了一個人形的窗口。
“唔,景色還不錯。”她淡淡欣賞着
眼前的一幕,聲音平淡。
鳳宿離拍了拍手,厭惡不已,嫌自己剛纔碰到了那個骯髒的人,轉身便走。
林南星奇怪:“你去哪裡?”
鳳宿離淡淡道:“洗手。”
黎潤聽到聲音走了過來,看到外面的情況,和急着洗手的鳳宿離,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圓形的透明鏡片上閃爍着睿智的光。
“嘖嘖。”
他看了一眼,然後走過去,探了一下朱夫子的鼻息,儒雅的面容上露出瞭然的笑意:“臭小子還算是手下留情嘛。人沒死。”
朱夫子撞得全身是傷,還在暈着。
黎潤叫來人把他帶走療傷了。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既然朱夫子身體不適,今天的課就由我來代勞了。”
下面的人全部都臉頰抽了一抽。
朱夫子的那種情況……稱作身體不適……真的合適嗎?
黎潤可不管那個,從講桌的下面抽出一沓紙張來:“上次的作業我看了。司徒蔓然的字跡有很大的進步。林暮雪一手漂亮娟秀的字跡很不錯。林南星擅長簪花小楷,也讓夫子我大開眼界。”
他淡淡抽出一張一張的字跡,展示給大家看。
“以往呢,寫的最好的肯定是穆景鴻。”
他抽出了一張紙。
上面的字跡瘦勁中不失大方,細長中又別有風骨。瀟瀟灑灑,有種難得的氣質!確實看起來漂亮非凡。
自成一家。
字如其人,林南星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四個字。
“可惜……”黎潤話鋒一轉,將林南星那張紙翻了一個面:“這次作業最好的是鳳宿離。”
那張紙雖然只寫在了背面。
但是如龍的走勢,和瀟灑狂恣的筆法表現得淋漓盡致!
更難得的是,整篇下來彷彿一起呵成!
他對穆景鴻道:“看來有對手催你進步了呢。”
穆景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第一被人奪得了而不開心,反而面容上是由衷的讚賞!
“咳咳,鳳兄的字跡果真非凡。”
他咳了兩聲,面容上帶着慣有的笑意,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舒服無比。
林暮雪雖然被誇獎了,但是聽到後面便是林南星的名字。面容上那種若有若無的優越感霎時消失殆盡!
憑什麼!什麼好事都有她一份。
她纔是那個名聲傳遍了京都的才女!
這次也就罷了,下次絕不會讓林南星纔出任何風頭!
只要她在,鳳宿離在,她林暮雪就一定還有機會!
“這堂課我們不上書法,不如畫點什麼東西吧。”黎潤剛剛被毀壞的那道牆:“這次便畫那個。”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朱夫子的人形還在那堵牆上面。
瞬間所有人都黑線了,黎潤能成爲寒山書院的首席夫子,其底蘊和學識肯定是不一般的!
但是眼前是什麼情況……
他這也太隨心了一點吧!
“只用墨汁,不點顏色。”黎潤像模像樣地說了要求。這次可沒有人再說什麼了,黎潤的怪,他們早就知道了。
只要這個人高興,隨時教點什麼東西,都是他們從別的地方學不到的。
所以也算是心甘情願。
大家紛紛抽出筆來,打算開始作畫了。
林南星也拿出了紙筆,一低頭的瞬間,頭上的繩子竟然崩斷了!
忽然間,黑色的髮絲如瀑布一般從她的頭上墜落!
將那張本就小巧精緻的白皙面容遮得朦朦朧朧。
那
一剎那的風華,剛好被回首看着那堵牆的人們看在了眼裡。
這個女人的美是流動的!
美得不可一世!
林南星摸了一把,從絲緞般的黑色髮絲上面摸到了斷開的繩子。摸摸身上,又沒有隨身帶束髮的繩子。
現在的頭髮完全是處於散落的狀態的。
低頭作畫很不方便啊……
周圍出現了一股淡淡的木葉香氣,眼前伸過了一隻手,上面有一根絲綢的髮帶。
擡眸,鳳宿離已經回來了,長衫落拓,低頭看着他,妖孽般的面容上波瀾不驚。林南星從他的手中接過絲綢髮帶。
“這不是我的東西嗎?怎麼在你的手裡?”
她還奇怪呢,早上找這根慣用的髮帶就不見了,原來是在他這裡。
“唔,那天我們在荷花池裡的時候……”
鳳宿離淡淡地說着,魅惑的嗓音在教室裡剎那間掀起了一股曖昧的氣氛!
“我知道了。”
林南星桃花眸裡涌出了寒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種事情非得要在大庭廣衆下說嗎?
荷花池裡……
林暮雪瞬間咬了下脣……
髮帶是一個女子十分貼身的東西,她的髮帶竟然不自覺地在鳳宿離的手中出現了。不是在荷花池邊……
而是在荷花池裡!
一男一女身處荷花池,還解開了髮帶……
根本就不能想象了!
鳳宿離彷彿沒有看到林南星惡狠狠的神色,繼續說道:“嗯……就是那個時候,我解開了這個髮帶,忘記還給你了。”
這次連黎潤的笑意都掛不住了。
這個消息也太勁爆了吧!
司徒蔓然雖然聽得懵懵懂懂,但看林暮雪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的樣子,便小聲問道:“暮雪姐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不好?
豈止是不好!
林暮雪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脣:“沒什麼。”
司徒蔓然看她那個表情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想要再問,卻見蘇雨澤笑得鬼祟,又湊過去問蘇雨澤:“到底怎麼了嘛?”
小公主睜大了自己天真的眼眸。
看起來讓人根本就無法拒絕。
蘇雨澤眼眸裡滿是狡黠和玩味,坐在那裡翹着二郎腿,趁機摸了摸司徒蔓然的頭佔了便宜:“唔,等蔓然長大一點就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
見所有人都不說。
又說長大了就知道了什麼的。
司徒蔓然直覺想到是什麼女子不該開口問的事情,臉紅了一紅,卻又用嫉妒的眼光狠狠地看着林南星。
在她出現以前,自己纔是唯一可以接近離哥哥的女孩子。
自打她出現以後,什麼都變了!
這樣不行,司徒蔓然不自覺地咬着指甲,她一定要想辦法,讓離哥哥離開這個該死的女人……
“下課之前我會收你們的作業,記入學期考覈的一部分。”
黎潤促狹的聲音響起。
下面的人才恍然回神,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不能因爲剛剛聽到了一個驚天大八卦就不做作業啊……
鳳宿離倒是不在意這個,拿了另一隻筆,幾筆就畫完了眼前的牆。然後伏在桌面便睡了。
一雙深邃的眼眸在他身上逡巡許久。
最種帶了極玩味的笑意,淡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林南星在那一剎那感受到了那種奇怪的目光,擡頭望去,卻見所有人都在認真畫着畫。說不清楚那道目光究竟是從何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