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罩,笑得仍然很好看。
潔白的牙齒上下一碰,對林南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你也可以把面紗摘下來了吧?”
銀質的精緻面具背後,狹長的鳳眸帶了點莫名的味道。
他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
林南星利落地摘下了面紗。早在自己剛剛說話的時候,他應該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蘇統領。好巧。”
脣線上揚,她對蘇雨澤打着招呼。
蘇雨澤仍然笑得十足的痞子樣,誰能知道,眼前的這個不着調的公子哥就是大內的禁軍統領。
“想必另一位就是王爺了吧?”
出現在林南星的身邊,除了他,天下還能有誰,即使擋住了臉還有如此風華?
“嗯。”
林南星點頭:“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吧?”蘇雨澤向着外面指了一下:“我們出去說。”
無名醫館的小庭院中。
燭火微微搖曳。
蘇雨澤打了個哈欠,懶散地道:“我不先說的話,你們也絕不會先說的。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晴菲是我妹妹。嫁給司徒越許久,從沒見她真心笑過一次。”
他習慣了痞氣的俊臉一旦認真起來,讓人心頭一跳。
“今天見她從外面回宮,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問了又不肯說,所以我晚上親自來太子別苑看看。他是不是在其中藏了女人。”
蘇雨澤說完了,淡笑着問鳳宿離:“王爺打算說不說呢?”
鳳宿離把玩着手中的龍口血戒,其中的血珍珠在黑夜中依然閃耀着不可小覷的光華。眸子微斂,他冷漠開口:“去看戲。”
旁邊的林南星驀然惱怒:“你說什麼?”
是她要去夜談太子別苑的,這個死變態明明是來跟着她的。
是要看她的好戲麼?
蘇雨澤玩味着看兩人打鬧。
眼眸裡的痞氣盡數消亡,若是晴菲跟司徒越也能這樣,多好。
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哪怕那個人是太子!
“咳咳。”林南星正色道:“我懷疑司徒越捲入了一個大事件。不巧的是,這個事情與我有關。白天在街上看到了太子妃,跟她聊了幾句。看起來她的確有事,可是不打算幫忙。”
蘇雨澤哦了一聲:“你們是不是發現,太子別苑豢養了死士?”
“不只如此。”
林南星雙眸清明,讓蘇雨澤一瞬間有點錯覺,眼前的小女人在灼灼燃燒着。
“看來具體的事情不能告訴我了。”
十指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敲着,他終於淡淡張口:“晴菲既然知道,我會想辦法讓她開口的。司徒越沒讓她開心過一天,我等了很久的,差不多是時候讓他也結束開心的日子了。”
說着,眸底浮現了可怕的狠絕。
“就這麼成交了。”林南星眉目流轉:“如果太子妃肯說出背後的事情,我也會把這邊的事情告訴給你。一起扳倒司徒越。”
蘇雨澤鄭重無比地點頭:“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林南星伸出了手。
瞬間,他便又回了那份痞氣的樣子:“這手嘛。是不能握了。否則我怕我就走不出這個院子了。”
垂絲海棠安靜地順着夜風拂動。
蘇雨澤的身影消失在了無名醫館。
只留下一句話:“事情辦妥之後,我會給你消息。”
第二日林南星在自己的牀上醒來。
推開門,便是雅緻的小院子,
搓搓手,她又手癢了,在考慮要不要白天的生意就不做了,只在晚上接“殺一人”的生意?
鳳宿離悠然路過了她身邊:“休想。”
林南星追了過去:“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晚上的殺人生意,從今以後都不準做了。”鳳宿離語氣淡然。
“憑什麼!”
林南星呲牙,是不是最近給這個傢伙太多好臉色了?她應該給他點教訓。
“因爲……”
狹長的鳳眸擡起,眼瞳幽暗魅惑,簡直要把人吸取到了其中。
“你晚上有事情做了。”
脣邊浮現了曖昧的弧度。他斂了眸,夾着盤子裡的小菜。
“哎?”
林南星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之後,惡狠狠地坐下,往嘴裡扒拉着飯:“司茶,去備點好東西,小姐我今天要去相府。”
這次出來,不光是要去太子別院。
還有個地方她也要去探尋一下。
相府的大門外,一輛無比奢華的馬車停下了。
守衛不知是何貴客駕臨,立刻上來迎接,一面叫人進去通報。
林向雄匆忙趕出來的時候,正看見一隻素手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被司茶扶着,緩緩地走下來。
桃花眸清明可人:“林相。”
林向雄頃刻間臉色大變!
她回來的消息他知道,正日夜忐忑着,沒想到她竟然登門了。
林南星脣邊是溫柔笑靨,扶着司茶緩慢走近:“怎麼?不請我進去麼?”
臉色僵硬地讓開了一步,林向雄沉聲道:“王妃這邊來。”
自從當年走出相府的大門,如今真是每次回來都境遇不同。她抿着笑,矜貴高雅,像一個普通的王妃一般,到了大廳坐下。
“不知王妃此來有何貴幹?”
林向雄拿着茶杯的手都略微有點發抖。上次他便是用這隻手把她推下山崖。
如今這個女人從地底回來了。
“我曾邀請了夫人到離宮做客,只是夫人當時舊疾突發,便遣人將夫人送了回來,不知情況如何了?”
她輕柔地用茶盞的蓋子抹去浮沫,抿了一口茶。
原來是爲的此事。
林向雄鬆了一口氣:“賤內的病已經好了,勞王妃掛心。”
“哪裡的話。”林南星放下了茶盞:“畢竟我們之前是一家人。上次跟夫人談過,已經前嫌盡釋了,此來還有些禮物。”
她拍拍手,司茶將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
打開來看,都是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難得的是,每顆的大小都差不多。
林向雄也只能點頭哈腰地收了下來。
“爹啊,是誰來了?”
林夕月一腳踏入,見是林南星,立刻撅嘴:“這個賤女人怎麼到我家來了?”
啪的一聲脆響!
林向雄幾步走上前去,一個大巴掌打了在林夕月的臉上:“胡鬧!當着貴客的面是怎麼說話的!”
從來沒被林向雄這麼打過。
身爲家裡最小的女兒,她早被寵壞了,立刻便撒潑起來:“娘!爹他打我!”
嚎了半天,姚氏果然從屋子中出來了。
林南星拿起絲絹手帕點了點脣邊,抹去水漬,輕聲道:“林相。夕月還小,好好教導就是。你又何必下如此重手。”
姚氏出來看到這樣的景象,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上前拉住林夕月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你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見孃親都這麼說自己,林夕月也不是個
傻子,立刻知道自己這件事情做錯了。可是想讓她給林南星賠禮道歉?
她可低不下那個頭。
“怎麼沒看到暮雪姐姐?”林南星四處看看,溫言問道。
“暮雪去寒山書院讀書了。”
林向雄大手一揮:“夕月,上來跟王妃說謝謝。另外叫人去備宴!”
他輕巧地把話頭轉走了。
林夕月罵了她是賤女人,賠禮道歉都不用,直接就是謝謝她的原諒。
司茶在旁冷笑:“夕月姑娘可知道自己冒犯得是誰?紫晉王朝唯一的王爺的正妻。你的身份,上來說謝謝得是跪着的。”
林南星眉目淡淡,喝着杯中的茶。
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姚氏直覺這個的林南星跟從前不同了,她的厲害是海綿裡的針。雖然以前的事情記不清了,也絕不容許再對她的冒犯!
推了女兒一把:“還不快去!”
林夕月咬着脣,對着林南星就要跪下。
突然林南星開口了:“司茶,把人扶起來,這是何苦的。我又沒說要她跪,畢竟還是個妹妹。”
林夕月驚訝,這個賤女人,竟然放過了她?
司茶上來把屈膝的林夕月扶起。
姚氏和林向雄都鬆了一口氣:“王妃這邊請吧,設下了宴席,雖不比離宮,王妃就當是熱鬧熱鬧。”
林南星緩慢起身,卻拉住了林夕月:“快到乞巧節了,我也好久沒跟夕月說說話了,不如讓姐姐看看,你準備了什麼?待會兒我們再過去吃飯。”
“啊……”林夕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
外面的院子中,兩人緩緩地走着。
司茶在身後跟着。
林南星隨便跟她聊了幾句,便蹙了眉:“相府的護衛倒是少了些,怎麼看着也不氣派。”
一聽她說相府不好,林夕月立刻不樂意了:“有的是厲害的,王妃是沒見到。”
“哦?”
半彎的桃花眸裡醞着狡黠的光,她順着說道:“我曾經見過一些死士,身上帶有山茶圖案的令牌,很厲害,從那以後再沒見過那麼厲害的死士了。”
“能有多厲害。”林夕月翻着白眼:“也許王妃看到了我相府的護衛就不那麼覺得了。”
“你喜歡這個麼?”
林南星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釵。
造型十分別致,上面鑲滿了珠寶。是宮中才有的手藝。
“喜歡。”林夕月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孩子家,一見首飾,眼睛都亮了起來。若是戴上這個,在京城的大家閨秀圈裡,恐怕誰都得稱讚她漂亮。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若是你輸了,乞巧節的時候親手做果子給我吃。我輸了,便把這根釵送給你。”
“什麼賭?”林夕月已經徹底點燃了興趣。
“你剛剛不是說,你認識比我說的那些死士還厲害的麼?如果你能找到,就來告訴我。帶上證據。”
在林夕月渴望的目光中,她又把那根釵插回了頭上。
林南星離開之後,林夕月在屋子裡焦躁地走來走去。
她說見過更厲害的,只是不想被林南星比了下去,眼下她魂牽夢繞那隻釵,卻想不到很厲害的護衛。
索性跑去找了姚氏:“娘。”撒嬌地往姚氏懷裡一鑽,她嬌癡無比:“我們府裡有沒有很厲害的護衛呀。”
“你這丫頭,要幹什麼?”姚氏寵愛地戳了她的頭。
“娘,你有沒有見過一羣帶着山茶圖案令牌的死士?”她眨着自己的眼睛。
姚氏瞬間變了臉色:“你從何聽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