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設在御花園,此時正值初秋御花園內花團緊簇,黃色的月季蓋過了藍色的海棠,桃紅的芍藥輸給了大紅的牡丹。卻是個個爭相鬥豔。
南麟皇帝早就命人備下了百桌千椅,美酒佳餚。
隨着時間的推移御花園裡的達官貴人越來越多,宅門貴婦每一個都是珠光寶氣,綾羅綢緞在身。此時正三三兩兩的聚堆,熱情而不失體統的寒暄。
隨着太監的傳喚,顧淮安帶着自己的妻女幼子走了過來。衆人看着顧淮安身旁比平時多出的白衣女子只以爲是喬氏寵愛的顧知嫿,剛想出聲詢問卻被太監再一次地傳喚給打斷了。
這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象徵着權力的南麟帝寧澤逸,隨行而來的還有玉貴妃,霖王和顧知嫿?
一時間除了顧淮安一家人跟皇帝等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三變。這是怎麼回事此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礙於以後的官場交道都選擇了心照不宣。
隨後衆人皆向着皇帝行了跪拜禮,皇帝貴妃入座後衆人明顯拘謹不少,再加上剛纔的事情宴會的氣氛變的有些微妙。
顧以念將周邊人的情緒盡收眼底,也不說話,好整以遐的吃着面前的水晶葡萄。
“真沒想到大姐你也會隨大伯父入宮,倒是先解了妹妹惦念。”此時一身粉裙的顧知嫿好巧不巧就坐在她邊上,而霖王則在皇帝的左下首。
“哦,那便先解了吧。”顧以念回的不鹹不淡卻引來旁邊小姐的一衆側目。在她們看來這無疑是顧知嫿對她這個姐姐的思念,可顧以念明顯的不領情。
一時間她們這一排變成了蜂窩一般的存在,能聽見聲響,卻聽不清在說什麼。其實無非就是說自己不知好歹,不懂珍惜什麼的。此時的顧以念已經摘掉了面紗露出了那塊赤紅的印記,與面容姣好的顧知嫿在一起就算顧知嫿有錯,大家也只會偏幫着她,這就是美的誘惑。正在這時有人提議既是爲霖王接風理應有各家小姐才藝助興。當下便有一個與顧知嫿交好的世家小姐看着顧以念不懷好意的道“久聞將軍府的嫡小姐才藝過人,又是未來的霖王妃,不如念姐姐先來?”
顧以念聽着只覺得搞笑,任誰聽了都知道這女子是故意找事,想看她出醜。只是在座的千金貴婦包括顧知嫿在內,誰不是?
喬氏見此桌子下的一雙手握的老緊,直後悔沒有說服顧淮安,春茗見小姐被爲難下意識想開口卻被顧以念無聲制止。
既然有人故意爲難索性大方起身向着高位上的人行禮道“請皇上命人取一把琴來,我纔好獻醜。”宮女應聲而下,不一會便抱着琴回來了。
顧知嫿剛想做做樣子幫她求情,顧以念卻先一步至空地中央坐下了。雙手撫過琴絃,一陣清脆悅耳。她坐直了身子開始正式的彈奏,一串串婉轉悠揚的琴音從她指尖流露。
顧以念選的是一首高山流水,時而低柔時而高亢的曲調,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帶到了那份山高水遠的意境中,讓他們身臨其境。
一曲終了,顧以念就那麼站着,旁人就那麼看着。白衣似雪。這一刻女子眼中那抹自信從容展露出的風華,足以讓人忽略她的容貌。彷彿她就是那立足於白雪中的寒梅,清冷孤傲,讓人不敢褻瀆。
許久掌聲響起,喬氏握緊的鬆開了,與顧淮安的眼睛裡都染上了笑意。就連顧知嫿也忍不住驚歎於那琴聲,驚歎過後卻是懷疑。
顧以念不但沒死而且還琴技大漲,這是怎麼回事?而且這次回來,她總感覺這個大姐跟從前不一樣了。
跟她有同樣疑問的還有霖王寧執遲和衆人,卻只是驚訝於才情。
一身水藍色的袍子夾身,一雙看似溫潤如玉的眸子實則滿是算計,此時正一個勁的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似鷹鉤一般的鼻,淡薄的脣始終都勾着一抹弧度,好似在笑。 顧以念擡眼便對上了他探究的目光,只一眼便垂下了眼睫。眸光掠過他身邊卻不見其他皇嗣,不是說除了他跟太子還有三個麼?
寧澤逸看着衆人的反應適時的開口到“有如此好的琴聲今日之前竟從未聽顧小姐彈琴,可見是藏了私的。”
衆人一聽愣了,皇上這話聽着好像不賞反倒要罰?一時間所有人的驚訝,欣賞,都變成了幸災樂禍。
誰知顧以念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皇帝,霖王跟顧知嫿道“以前事事都有表妹搶在我前頭,我這個做姐姐的理應讓着不是麼?”顧知嫿被她看得有些脊背發涼,放在桌子下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些。
此話一出要是還有不明就理的,那他就是傻子無疑了。
一場看似和諧的宴會在皇帝等人跟大臣飲過三巡的時候接近尾聲,就在皇帝談到霖王跟自己婚事跟賞賜的時候。
顧以念只道“不求封賞,只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