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正殿,襲茹從殿內恰好退出:
“外面候着,昭儀娘娘在裡面。”她低聲道。
內殿,隱隱傳來女子清脆的笑,除此之外,其餘聲音皆遙不可聞。
“我已把香囊交代下去了。”我語音壓低,輕聲道。
“嗯。”她應了一聲,“可有仔細囑咐相關事宜?”
“照着吩咐叮囑了各位嬤嬤和秀女。”
“這就好,往年的選秀,是沒有這一道的,今年文哲皇后提出,加設女紅這一道,因着年年聽詩吟詞,是有些無新意了。”
這麼說時,內殿的笑語倒漸弱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玄憶雖然還是如常般溫雅,可,卻不召見任何的妃嬪,今日,獨獨見了秦昭儀,這女子的笑,纔是他治癒心底傷痛的暫時良劑吧。
只是,不過是暫時的功效,如此而已。
一盞茶的功夫,秦昭儀款款從殿內走出,她媚眼如絲地盈盈而笑,一步步走往殿外,亦是步步生花的美態。
紫燕正從外進來,手中捧着一個托盤,見到秦昭儀,忙俯身行禮:
“奴婢參見秦昭儀,秦昭儀萬福金安。”
“免了,這是什麼?”
“回娘娘的話,是今年選秀時繫於如意下的絡子。”
“哦,怪不得本宮瞧着花花綠綠倒是好看,是你打的絡子?”
“奴婢手拙,讓娘娘見笑了。”
“這個好,宸妃娘娘恰懷了龍嗣,你替本宮打一個攢心梅花絡子,本宮正好墜在玉佩下送於她安神。”
“蒙娘娘讚賞,不知娘娘何時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秦昭儀戴着護甲的手輕扶起紫燕,笑,“可有勞你了。”
“奴婢能爲娘娘效力,自是奴婢的榮幸。”
“這小嘴可生得甜,趕明兒,本宮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奴婢拜謝娘娘!”紫燕復又行禮,這一禮明顯比剛剛行得更爲盡心。
紫燕端着盤子進來,臉上滿是喜色。
襲茹上前把托盤接過,道:
“即應了娘娘的差,看今兒個是否能趕出來,也免得誤了主子的事。”
“我曉得。”她把托盤遞於襲茹,轉身,走出內殿。
襲茹輕搖了一下頭,我再定睛看時,似乎又紋絲不動的樣子。
她轉身,把托盤遞於我:
“讓皇上過下目,若行,我們今晚就得把這些絡子分別繫到如意下。”
她是掌事宮女,諸如端托盤之類的事,則是其餘五名御前宮女份內之事。
我接過盤子,裡面,一色放着五條絡子。
“只有五名秀女會中選?”
我問出這句話,襲茹並不見怪:
“按着往年的規矩,每三年的選秀確只有五名秀女應選,這也是祖宗留下的規矩。”
我淺淺一笑,這樣的問題到別人那非挨一頓訓,也未必要得到答案,只有襲茹,我知道,她是極好的,對待所有的宮女內侍都平易近人得很。
走進明黃的簾幔內,他正獨自立在窗前,手中,彷彿捧着什麼。
“奴婢參見皇上。”
“起來。”
“皇上,這是選秀那日系於如意後的絡子,請您過目。”我呈上托盤。
他返身,走近我,淡淡道:
“把托盤放下,替朕抱着它。”
我擡起眼眸,對上的,正是他手中一雙烏黑圓溜的小眼睛,恰是一隻雪白的老鼠。
我不禁尖叫一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