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上午對沈芙嘉來說地獄一般, 訓練結束,她甫一起身,往前剛邁出一步便撲倒在地。
速度最快的付芝憶和慕一顏立即衝來,一人架住她的一隻胳膊。
柳凌蔭也沒心思去撿什麼塑料小球, 三步並做兩步地走來, 彎腰下蹲, 打算揹着沈芙嘉去食堂。
“沒事沒事, 我自己走。”沈芙嘉扯了扯嘴角, 笑容和雙腿一樣, 有點發虛。
“蹲了四個小時, 你這雙腿還能走路就怪了。”柳凌蔭嘖了一聲,“快點, 別廢話。”
慕一顏和付芝憶兩人不等沈芙嘉回答, 迅速架着她按去了柳凌蔭背上,一併護送去了食堂。
秦臻心細一些,去籃筐將沈芙嘉今天的十把鉛劍收進了儲物器。
她們只有十天的時間, 缺一天都會落下很大的進度。
聞校長從男生的隊伍裡回來時, 遠遠地就望見了這一幕。
李老師瞅了他一眼,校長那笑意深邃得都出眼紋了。
他對沈芙嘉的表現滿意得不行。
“一會兒你私下裡跟她說一下她今天的問題。”等着這一羣女孩簇擁這沈芙嘉離開, 聞校長在後方對着李老師輕聲道,“這樣的錯誤別再犯了。”
今天隊伍跑出去的時候,沈芙嘉站在了第一個。
她沒有理解帶隊的含義,行進途中隊長不是排頭兵, 她需要站在隊伍的左側方,兼顧所有隊員的情況。
“好, 我一會兒在手機上告訴她。”李老師沒有和沈芙嘉強調過這一點,但平常老師帶隊時她是看見過的, 沈芙嘉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一時想到而已。
吃飯時間,李老師在路上時和聞校長提及,“她今天還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哦?”聞校長饒有興趣。
“大概是蹲了一個小時左右,她受不了了,一個人就在那裡[冥思]。”李老師一開始發現沈芙嘉雙眼空洞時,還以爲她怎麼樣了,走近一看才發現,在煎熬的時間裡,沈芙嘉居然還惦記着提升自己。
“蹲着也能冥思?”聞校長微訝。
冥思是需要注意力、精神力高度集中的訓練方式,肉.體在承受痛苦的情況下,注意力很難集中,能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頂住肉.體上的痠痛麻僵,做到心如止水,將一切放空,委實令人驚歎。
李老師歎服地笑道,“怨不得那天柳凌蔭問您‘你十八歲的時候有八級嗎’,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確實不一般。”
“可以的。”聞校長心情好到了開起了玩笑,“以後不需要給她專門闢時間,讓她跑着圈冥思就好了。”
趁着聞校長心情好,李老師當即提議,暗中爲沈芙嘉求情,“我覺得今天的效果已經差不多夠了,凝聚力已經很高了。”
“還早。”他將兩側袖子翻上去,“這幾個女生不傻的,一次是‘作秀’,兩次是‘沒完沒了的作秀’,三次四次……我要讓她們知道,這不是作秀,這就是隊長的日常情況。”
“你們那時候不也是這樣麼,列兵犯錯,所有人站着休息,就班長一個被拎出來單罰。等班長被罰的畫面固化在腦子裡了,那纔算是記住了,以後做事前就會想想自己會不會連累別人。”
今天的情況,落下最多的慕一顏也不過是相差五十米而已,這樣的差距是完全可以補上的。
聞校長等到了現在纔拿沈芙嘉開刀,目的就是等待學生們的體力能夠跟上。
他不處罰客觀原因帶來的失誤,但任何主觀原因的小錯誤,他一旦抓住了就下重手整治。
“她既然把嚴煦頂了自己上,那就得拿出點東西來。真以爲長官這兩個字就是爲了耍威風的?說白了就是給人擔責任的,一個二等兵犯錯,班長到連排營都跟着檢討處分。長官哪有那麼好當。我是偏愛沈芙嘉一些,但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決心。”
“況且,”他笑了笑,“今天不是還有人不在場麼。”
李老師無法,看來接下的一段時間裡,沈芙嘉會經常面臨現在的局面了。
她又想到了今天童泠泠的模樣,於是道,“不過,這個方法好像對童泠泠不太管用,那個孩子有點油鹽不進。”
“她像只野生的小老虎,防備心很高,對善意和惡意很敏感,”聞校長並不着急,“慢慢來,後續還有的是打磨的機會。”
“那今天柳凌蔭那十分……”
聞校長頷首,“找機會給她補上。”
柳凌蔭那十分聞校長從來沒有真的想要扣。
這次訓練的目的不是爲了培養士兵,老師是不可能跟着她們一起上賽場的,他不需要學生們對老師言聽計從、當一羣乖寶寶。
他要的是,這些隊員們能在心中把她們的隊長加冕封王。
到了那時候,這支隊伍纔是一支精鋼銳箭,有着統一的方向、統一的着力點。
箭頭不是他,不是老師,應該是隊長。
這邊老師們討論着學生訓練情況,另一邊宓茶和嚴煦在食堂見到了被攙回來的沈芙嘉。
“怎麼了!”宓茶看着沈芙嘉從柳凌蔭背上下來,大腦頓時一白,“受、受傷了麼!”
“沒有沒有,”沈芙嘉連忙安撫地笑道,“就是腿有點酸。”
“也就是半身不遂。”柳凌蔭冷不丁地在旁補充。
“她被罰了四個小時的蹲姿,短時間內有走不了路了。”還是秦臻正經地解釋了一遍。
宓茶聽完,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
她當即坐去了沈芙嘉身邊,將沈芙嘉的腿抱到自己腿上擱好,伸手給她按捏。
“怎麼這麼遭罪……”她捏着沈芙嘉的腿,剛一開口,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在沈芙嘉的褲子上落了幾點潮溼的陰翳。
沈芙嘉拉過宓茶的手,掌心翻上。
宓茶手指的第三節指腹上還留着兩道肉粉色的傷疤,那是上週六滑繩索時落下的傷。
拇指指腹在那兩道剛剛長好的嫩肉上來回摩挲,沈芙嘉彎了彎脣角,她什麼也說,盈盈的雙眼從宓茶的傷疤上擡起,和宓茶對視一眼。
都在眼裡了。
宓茶吸了吸鼻子,她抽出手,繼續給沈芙嘉按摩,不再說話。
都在眼裡了。
陸鴛看着這一幕,心中的情緒變了幾變。
自昨晚和宓茶聊完之後,她反省是否是自己從前太過偏激。
嚴煦變了,柳凌蔭變了,那麼跟在宓茶身邊最久的沈芙嘉是否也在改變?
捫心自問,沈芙嘉在管理情緒方面比她優秀,如果是她被罰了四個小時的蹲姿、取消了上午的訓練資格,這餐午飯她或許食不下咽。
當陸鴛重新打量起沈芙嘉時,她不得不承認,沈芙嘉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她願意將沈芙嘉擺在和自己相等的臺階競爭。
這餐飯沈芙嘉是喂着宓茶吃下去的,宓茶的雙手始終按在沈芙嘉的腿上。
午休只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沈芙嘉就得投入下午更漫長的訓練。
所幸今天下午是射擊訓練,前四個小時還算輕鬆。
女生的射擊訓練已經進行到了移動靶和進行間射擊。
沈芙嘉在等候射擊的途中,走到了一邊的角落,從儲物器裡拿出了半塊被她昨天砍壞的鉛劍。
“你在幹什麼?”嚴煦發現了她的離開,走過來詢問。
“噓——”沈芙嘉小聲道,“我想試試看弩的威力。”
她把那塊鉛劍放在地上,將弩上弦,對準了鉛劍。
一陣機括聲後,弩.箭射出,釘在了劍脊之上,箭尖貫穿了整片鉛劍。
嚴煦驚愕地沈芙嘉對視一眼,沈芙嘉立即將東西收回儲物器。
對抗賽時,她們比一組少一個人,但是除了慕一顏需要使用鉛具以外,所有人都能配備正常的暗器。
“怪不得把慕一顏分在人少的組裡。”嚴煦後怕地感嘆,“這樣一組裡真正能打的,豈不是隻剩下了一個陸鴛的亡靈?”
一組沒有法師,無法進行法術攻擊,宓茶的複製在對抗賽裡被禁用,除了陸鴛的亡靈以外,一組其他所有人的武器都能被弩.箭貫穿。
“陸鴛不會沒想到這一點。”沈芙嘉搖頭。她壓低了聲音,輕聲同嚴煦交談,“剛剛茶茶說,她昨晚跟陸鴛聊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今天陸鴛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陸鴛麼……我倒是覺得童泠泠的氣色難看了很多。”嚴煦瞥向沉默地射擊的童泠泠,“上午發生什麼?”
“別提了。”說到這個沈芙嘉就頭疼,“柳凌蔭被扣了十分。”
“十分!”嚴煦驚呼,“她怎麼會被扣那麼多分!”
“因爲我的原因。”沈芙嘉苦笑,“你不在,我真拉不住她。”
原本柳凌蔭的分數只比童泠泠差七分,只要這一場對抗賽勝利,她和嚴煦就都能躋身入正選,這一下子被扣了十分,就算對抗賽勝利,柳凌蔭也沒有入正選的希望。
事已至此,嚴煦只能安慰道,“別想那麼多,離訓練結束還有一段時間,說不定會迎來轉機。”
今天的射擊訓練少了一個人參加,但時長不變,還是四個小時。
九人按照李老師的分組,分爲兩組輪流射擊,平均每人有兩個小時的練習時間,這兩個小時裡,每名學生可以射掉四百到六百根弩.箭。
神槍手需要拿子彈餵養,這場訓練成本極高,一名學生一天的平均花費在六千元左右,錦大附中必須在前期快速篩選掉大量的學生。
李老師記錄着射擊情況,四個小時下來,她合上了記錄冊,吹哨集合。
看着一字排開,黑了兩圈的女生們,她稍稍收斂了點凌厲氣勢,語氣平緩了一些。
“來Y省已經兩週了,大家一直也挺辛苦,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不訓練,玩幾個小遊戲換換心情。”
宓茶眨了眨眼,還有這種好事?那今天這一天過得真是太輕鬆了。
李老師於是給出了遊戲名單:
搬運巨型輪胎、兩人三足一千米衝刺跑、老漢推車橫跨操場、五百米蛙跳接力賽,以及最後一項:沙包大戰。
每一項比賽勝利的小組,所有成員加兩個積分。
遊戲從第一項開始,四百公斤的巨型輪胎,不允許滾輪,只能翻轉。
宓茶摸到了輪胎,豎立起來的巨型輪胎頂到了她的下巴。
陸鴛快速進行分配站位,“童泠泠、秦臻站中間,付芝憶你和宓茶在左側。”她自己站在了右側。
一共五個項目,全部贏下即可獲得十分的加分,結果等同於對抗賽勝利。
兩大隻輪胎停在起跑線上,隨着哨聲的吹響,砰砰兩聲,豎立的兩隻輪胎紛紛朝前倒去,揚起了一片浮塵。
二組的站位和一組類似,柳凌蔭和沈芙嘉站主位,慕一顏和嚴煦在兩側。
宓茶還沒反應過來輪胎便倒了下去,差點砸中她的腳尖,她連忙後縮半步,跟着彎腰伸手將輪胎拉起。
她想要出一份力,可每次不等她發力輪胎就向前砸去。
一組之中,童泠泠和秦臻兩個人主導了這場比賽,付芝憶輔之,最外圍的宓茶基本幫不上忙。
另一組的嚴煦幾乎也是一個情況,輪胎太大,她都還沒抓住,就被三個攻科生翻了個面。
近距離的對比之下,攻法兩科的體力差距一覽無遺。
這一輪的比賽,由人數佔優勢的一組拿下——雖然宓茶認爲把多出來的那個她拿掉也是一樣的。
結束之後,付芝憶終於忍不住笑了。她指着宓茶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累得喘氣,對另外三人道,“剛纔我一直在看宓茶,你們知道她是怎麼做的麼……她全程都在‘輪胎摸摸,痛痛飛走’,不停地在摸人家,搬了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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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她了,我都沒怎麼搶到發力的機會。”秦臻鬆了鬆手腕,無奈地一笑,“力量方面比不過狂戰。”
宓茶倚着輪胎坐在地上,這個項目別人是在搬輪胎,她像是在追輪胎。
被人點名,她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聲,“我第一次見到童泠泠就被她震驚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女生有這麼漂亮的腹肌。回去我告訴凌蔭,凌蔭還不服氣,還讓我摸了她的腹肌。”
隔壁輸了的柳凌蔭一腳踹在了輪胎上,輪胎沒有動,她臉上的表情陷入了死亡般的疼痛。
“啊…嗷……”媽媽,痛死她了……
“那你摸了沒?”付芝憶追問,“喜歡誰的?”
宓茶咧嘴,“嘉嘉的。”
“嘁——這回答真沒勁。”
在這一片聊天聲中,童泠泠顯得格外沉悶。
李老師上午的評價字字錐心,她後知後覺地動了動嘴脣,想要加入討論,可錯過了最佳插話時間,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宓茶望向了陸鴛,陸鴛搖了搖頭。
不急,等下一輪機會。
昨天晚上她們分析了目前一組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默契問題。
一組的成員相對於二組來說十分駁雜,在協調統一方面遠不如二組,其中以童泠泠爲最。
“童泠泠不太喜歡交際。”當時陸鴛對宓茶坦言她的顧慮,“我從來沒有和她相處過,她是我最不確定的組員。”
“那我們在之後多和她聊聊天,儘量把話題引到她身上。”宓茶思忖道,“我和童泠泠的接觸也不多,但我總感覺童泠泠這個學期比上個學期沉默了很多,她好像揹着很沉重的壓力。”
“要不要問問方琴?”陸鴛提議。
“這是個好方法!”宓茶眼睛一亮,“我們可以通過方琴多瞭解她一點。”
“現在這個點方琴已經睡了,要問也得明天了。”
“嗯,那我們先多找話題和她聊,讓她融入進這個氛圍裡。讓她知道,我們都是好朋友,沒有惡意。”
秦臻隱約察覺了什麼,她伸手拉着宓茶起來,給她撣了撣後背的灰。
昨天晚上本約好找她的宓茶沒有來,陸鴛和宓茶都給她發了消息說明原因。
秦臻沒有想到,宓茶竟願意去做她們三人都難以辦到的事情,開解陸鴛本是她們的工作,如今被宓茶包攬下來,秦臻心中既充滿歉意又十分感激。
她其實和童泠泠相似,都是不太會說話的攻科生,儘管一直很擔心陸鴛的狀態,可又不知如何開口,幾次試探着講起都被陸鴛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
今天看見陸鴛,秦臻便知道,是宓茶起效了。
接下來的兩人三足一千米衝刺,由於一組多出一個人,所以改爲三人四足。
兩個小組按照總時長計分,陸鴛思索片刻後,道,“田忌賽馬吧,付芝憶你和秦臻一組,我們剩下三個一組。”
她說完後看了眼宓茶,宓茶接收到目光悄悄點頭,拉住了童泠泠的手。
就這一回了,她們得儘快讓童泠泠融入進小組來。
童泠泠不排斥宓茶的靠近,當領導者不是她討厭的人的時候,她的服從性和執行力也都非常不錯。
兩邊準備就緒,四個組合同時出發。
二組的慕一顏和柳凌蔭綁在了一起,再往外是沈芙嘉和嚴煦。
兩名組長都明白,今天下午的遊戲,是學校在給新組合磨合的機會。
贏並不是唯一目的,重要的是讓原本不那麼熟悉的新組員融合在一起。
宓茶綁在童泠泠左邊,陸鴛綁在童泠泠右側,開跑之前,她伸出了右手給童泠泠,“我們牽手,這樣能步子統一一點。”
“好。”童泠泠點頭,她會顧忌着法科生速度的,儘量配合她們的步調走。
李老師等所有人就位,擡手高喝,“預備,跑——”
童泠泠第一個衝了出去,宓茶陸鴛雙雙啪嘰摔倒在地。
感受到強大的阻力,童泠泠停下,轉身疑惑地看向她們,眼中的神情不言而喻:
爲什麼不跑?
“白癡,”超越過她們的柳凌蔭毫不客氣地大肆嘲笑道,“法科生跑步和走路一樣的,有沒有點常識!”
摔得灰頭土臉的陸鴛趴在跑道上,擡起了頭,望向柳凌蔭。
沒有聽錯的話,她好像被人瞧扁了。
一組的付秦組合一騎絕塵,付芝憶邊跑邊喊一二一二,“秦臻你怎麼不喊!”
“你喊就行了。”
“你這樣不夠團結!”迎着風跑,付芝憶說話的聲音呼呼咧咧,她拉長了聲音,“你這個人啊——就是太老氣橫秋——讓我們一起唱一首團結就是力量怎麼樣!”
“不怎麼樣。”
“來嘛,展現我們力量的時候到了——看看這場上還有誰能比我們更默契!”
“閉嘴,再吵我拎着你跑。”
柳凌蔭和慕一顏這個全新的組合跑得偶有磕絆,但兩人本身的速度都很快,緊跟在付秦後方,不分上下。
柳凌蔭聽着付芝憶吵吵嚷嚷的聲音,嫌惡地皺起了眉,對着慕一顏開口,“還好你不那麼吵。”
慕一顏顧不上回答柳凌蔭的話,她伸出手來,一把扯住了付芝憶的腰帶。
給她下去!
“啊——!”付芝憶一個跟頭滾了三圈,帶着秦臻一併摔倒。
“媽的慕一顏你腦子有病是不是!”她怒視着超越了她們的慕柳組,慕一顏回過頭來對她吐了吐舌頭。
“敢把後背露給敵人,這裡就是你生命的終點!”
付芝憶立刻從儲物器中翻出弩.箭,原地上弦、瞄準,對着慕一顏和柳凌蔭捆綁的帶子射去。
刺客對於弩.箭的聲音再熟悉不已,慕一顏花容失色,尖聲喊道,“你幹什麼!”
“小心!”箭矢將近,柳凌蔭當即摟住慕一顏,兩人旋轉了七百餘度,避開了那一道弩.箭。
“啊…謝謝……”驚魂未定的慕一顏在柳凌蔭懷裡鬆了口氣,緩過勁來後,馬上對着付芝憶大喊,“會受傷的!你要斷了我的腿嗎!”
“敢把後背露給敵人,你死在這裡活該!”
“刺客面前耍暗器,我看你是欠教訓。”慕一顏雙臂疊交在胸口,十指指尖夾着數片鉛具的碎片,“受死吧你!”
和前面鬧騰的兩隊相比,沈芙嘉對和嚴煦跑得較爲中規中矩,兩人一起數着拍子,原是位於第三,趁着前面四個人打架吵鬧的空隙,她們默默越過了終點。
沈芙嘉扭頭看向後面還在打架的那兩組,捋了捋耳邊的垂髮,“哎呀,真是的……我可是把寶壓在她們身上的,怎麼我們倒成了第一。”
嚴煦雙手圍在嘴前,衝着柳凌蔭揚聲,“別打了,快回來!”她們是在賽跑!
然而柳凌蔭自己也加入了戰局,秦臻被付芝憶拴住了腳,陷在三人的混戰當中,不知道是該勸架還是該幫助隊友一起進攻,左右爲難。
正打得不可開交,自四人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
衆人扭頭一看,紛紛愣在了原地,皆停下了打鬥。
一直落後的三人組追了上來。
童泠泠居中,陸鴛和宓茶在左右兩邊緊緊地環抱住她的腰,一條腿和童泠泠捆綁,另一條腿翹起在半空,全身掛在了童泠泠身上。
她們以一種印度摩托的造型快速趕上,直追前方兩組。
陸鴛向前伸出了一隻手,下達指令,“飛機人——準備發射導彈——”
“收到!”宓茶立刻將食指指向了柳凌蔭,“biubiubiu——”
“是導彈,”陸鴛睨了她一眼,“不是手.槍。”
宓茶俯身,越過童泠泠的胸口去和陸鴛交流,“報告,我從來沒有見過導彈!”
“長得和你腦袋差不多。”陸鴛話音剛落,童泠泠猛地加速,帶着兩枚導彈一猛子撞入了糾纏在一起的四人當中。
撞得是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飛機人獲得了第二名的佳績。
宓茶轉身,一手勾着童泠泠的腰,一手對着倒在地上的柳凌蔭慕一顏攻擊:
“biubiubiu——biubiu——”
聞校長在課上強調過,殺完人一定要及時補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