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個男生小組被408抽到, 很難說這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如果是從前,沈芙嘉可以把這次當成一次鍛鍊的機會,但此時小組的氛圍不足以支撐一次激烈的團隊競爭。
她有些頭疼。
沈芙嘉可以不在乎區區五分,但宓茶在乎, 哪怕是零點五對於宓茶而言也可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兩人回到寢室, 柳凌蔭已經離開了。
嚴煦坐在自己的牀下刷題, 見兩人回來, 只是隨意點了點頭致意。
宓茶將抽籤的結果告訴了她, 也只得來了嚴煦的一句簡單的“知道了”。
“嚴煦……”宓茶擔憂無比, 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 “跟凌蔭和好吧,國慶她要是不在, 我們該怎麼訓練呢?”
嚴煦放下筆, 轉身直視宓茶,一字一句道,“我沒有和她吵架, 更不是我趕她走的, 你不如去問問她還想不想留在一班了。”
這語氣有些嚴厲了,沈芙嘉當即走過來, 把宓茶拉開。
“到此爲止。”她介入對話,打斷了這份開始發酵的火.藥味,“嚴煦,既然我們已經失分了, 那就不要再糾結過去的五分。”
“我們控制不了柳凌蔭,只能控制自己。明後天抽個時間去請李老師幫我們評析一下比賽的失誤點, 我今天會聯繫一下二班的朋友,問問303的情況, 同樣的,你也有你該做的事情。”
宓茶少見這樣有魄力的沈芙嘉。
一直以來,沈芙嘉尊重嚴煦的指揮地位,她從不和嚴煦搶權。
一方面,嚴煦的建議都還算合理,她不必替她發言;另一方面,她樂於見到嚴煦融入這個小組,將團隊放在心上。
“我理解你心情不好,”這五分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嚴煦今年的獎學金,“如果你暫時不想說話,那麼接下來,我可以代替你一段時間,等你調整好了再歸位。”
她尊重嚴煦、不觸碰核心法師的權柄,但沈芙嘉同樣也是一個領導者,曾以65%的支持率當選學生會會長,她同樣擅長組織規劃。
嚴煦不說話了。
半晌,她瞌眸,那雙狹長的黑眸裡透出了幾分疲憊,“明天我會正常訓練。”
說罷,便轉身拿起了筆,接着埋頭刷題。
給她半天時間調整,一晚過後,她會擺正自己的心態。
沈芙嘉頷首,“好,不急。”
宓茶鬆了口氣,她還以爲嚴煦會和沈芙嘉吵起來,所幸,嚴煦比她想象的要冷靜太多,她到底還是理智的。
搞定了嚴煦,還有柳凌蔭這個大難題。
宓茶嘗試着給柳凌蔭打了兩次電話,第二次才被遲遲接起。
電話剛通,宓茶便聽到了淅瀝的水聲,她愣了下,小心翼翼地詢問,“凌蔭,你在洗澡嗎?”
電話另一頭的柳凌蔭靠着浴缸,交疊的雙腿上下換了方向,她聽了宓茶的問話後嗯了一聲,“怎麼了,有事?”
在接電話之前,柳凌蔭已經猜到了宓茶要說的內容,她心中煩躁,第一回只當沒有看見,那手機在旁邊震個不停,叫她想起了宓茶那支因她而摔了個粉碎的手機。
就着這點動容,等第二次響起電話時,柳凌蔭到底還是接了,不過語氣算不上和善。
宓茶心裡一咯噔,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末了,她嘗試着軟聲懇求,“凌蔭,明天開始要準備練習賽的訓練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不用了,我在家也能練。”柳凌蔭一口回絕,“一個人練還清靜,省的天天看討厭的面孔。”
宓茶一頓,扭頭看了看寢室裡的沈芙嘉和嚴煦,一下子還分辨不出“討厭的面孔”到底指誰。
“但是不一起訓練的話,下週的練習賽怎麼辦?我們剛剛抽完籤,對手是二班的男生,聽說他們已經贏了兩場了,實力很強哦。”
這種哄着小寶寶吃飯的論調顯然不能打動柳凌蔭,她不甚在意地撩了捧水,隔着手機傳來了兩聲漫不經心的水珠滴落聲。
“是男是女有什麼區別?你要是真的那麼想多人訓練,那不如來我家,和嚴煦沈芙嘉訓練是訓練,和我訓練也是訓練,如何?我現在就可以派車來接你。”
站在宓茶旁邊一起聽的沈芙嘉眼眸微暗,她實在反感柳凌蔭這幅盛氣凌人的有錢人腔調。
若不是練習賽關乎總分,她巴不得柳凌蔭能夠永遠別來。
“可是凌蔭,我們在校外是沒法使用法杖和武器的。”宓茶爲難地蹙眉,幾乎開始撒嬌,“你回來嘛,你不回來,我們該怎麼訓練?”
聽着宓茶軟綿綿的聲音,柳凌蔭心軟了兩分,她心情不好,但和宓茶無關,方纔的語氣似乎太過強硬了。
思及此,她稍微態度稍有緩和。
“那好,我四號晚上會回來。”
“四號?”
“四號。”柳凌蔭加了重音,這是她的底線,“我現在回來,恐怕有人也不想看見我,不如大家各自安生幾天。”
宓茶扭頭看向身旁的沈芙嘉,沈芙嘉點頭表示同意。
讓柳凌蔭和嚴煦分開兩天也好,在雙方心平氣和的情況下見面,起碼都能壓住脾氣,免得再起衝突。
“那好吧,你四號要早點過來哦。”
電話掛斷,那隻手機被擱到一旁。
柳凌蔭方纔還滿不在乎的神情一瞬間收斂,她像是脫去了厚重的鎧甲,縮成一團,雙臂抱着雙膝,低着頭,額頭抵在了膝上。。
倏地,她沉入水裡,把自己整張臉摁進水中。
沒有贏……沒有贏……
因爲她,沒有贏……
水面平靜了良久,半晌才漂浮的長髮旁才浮起了兩個泡泡。
咕嚕——
柳凌蔭其實比誰都明白,嚴煦的做法沒有錯。
錯的是她,是她太弱了,連在童泠泠手下撐十秒都沒有撐住。
離開學校不是因爲她生嚴煦的氣,事實上,柳凌蔭誰的氣都沒有生,她氣的只是她自己。
因爲她,整場比賽變得艱難萬分;因爲她,她們半個月的晝夜努力化爲烏有;因爲她,她們全組將比別人落後整整五分。
她沒有臉待在學校裡,至少現在,她挺不直腰背,無法直視隊友的眼睛。
懼怒交加之下,她選擇了逃避,逃回了她的城堡裡。
……
好歹將人拉攏,接下來的一週時間裡,408將繼續之前的專題訓練。
按照力量、速度、耐力的輪迴,這一週輪到了速度的專題課程。
隔天下午,嚴煦如她所說,快速將狀態調整恢復,如平常一般和沈芙嘉宓茶進入訓練室。
國慶的七天時間裡,高一高二大部分離校,而高三幾乎沒有人離開。
從早上六點的自習室到晚上十二點的訓練室都被高三佔滿,她們在學校裡的日子所剩不多,每一天都寶貴且不可複製。
從週一開始的速度訓練,嚴煦將沈芙嘉和柳凌蔭劍碼的重量減半,防護服負重不減,隨後開啓訓練室的全息投影,在一定範圍內高速投射模擬物。
所謂的模擬物形狀大小和兵乓球相似,五個一組快速閃現,擊中之後系統將會計數,
這不止考驗速度,更考驗注意力、反應力。
嚴煦對自己的訓練更加嚴格,她的模擬物一組十個,且速度是沈芙嘉的三倍,宓茶的訓練和她同標準,唯一不同的是,嚴煦和沈芙嘉的任務是破壞這些模擬物,而宓茶的任務則是對它們施加增幅。
幾人訓練了一個半小時,中途停下來休息調整了一會兒。
沈芙嘉遞了宓茶水杯給她,宓茶一邊接過,一邊問道,“對了嘉嘉,你昨晚問到E303是什麼情況了嗎?”
這句話一出,沈芙嘉的臉色變些古怪。
嚴煦見此,問,“他們很強?”
“強倒不是重點,”她顯得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遲疑地開口,“只不過303的法師我們都認識。”
“嗯?我們都認識?”宓茶疑惑地眨眼。
沈芙嘉嘆了口氣,接着頗有些無奈地開口,“303的法師,是柳凌蔭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