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議達成, 沈芙嘉和宓茶馬不停蹄地往炸爆炸聲響起的地方趕去。
經過兩個月的鍛鍊,宓茶再不用像是第一次練習賽那樣,讓沈芙嘉揹着她前行。
由沈芙嘉在前開路,替她清理草葉樹枝, 宓茶自己只需要開啓恢復和5%的增幅, 基本就可以跟得上沈芙嘉的腳步。
她跟在沈芙嘉的後面, 明明是在趕赴戰場, 遠處令人心悸的爆.炸聲接連不斷, 可宓茶的心底比剛進入賽場時, 要寧靜不少。
如她所說, 沈芙嘉永遠帶給她安定的情緒,以至於現在, 只要宓茶的視野中有沈芙嘉的身影, 她便能夠安下心來。
她成了宓茶條件反射的鎮定劑,效果拔羣。
沉默地跑了一路,望着沈芙嘉的背影, 宓茶終是忍不住開口, 問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嘉、嘉嘉……”聲音稍有喘氣,沈芙嘉聽見後馬上扭頭, “累了嗎,要不要我揹你?”
“不累。”宓茶吸了口氣,平復下呼吸,接着怯怯擡眸, 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表現得怯弱, 覺得自己拖了團隊的後腿,心裡七上八下的自責不已。
昏迷了那麼久, 途中她沒有和408的任何人聯絡。
只有死人才會失聯,按理來說,她今天會在草叢裡躺到比賽結束。
宓茶想過,也許沈芙嘉並不是特意來尋找她的,只是尋找標記物的途中碰巧遇上了。
但轉而一想,此前嚴煦的方案中,是要求隊員儘快匯合的。
如果沈芙嘉只是爲了尋找標記物,那她應該跟着嚴煦柳凌蔭一起行動,不該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所以,她是專程特意來找她的。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沈芙嘉會浪費比賽時間來找她一個“死人”,而且還真的將她找了出來。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位置,那麼大一片場地,草木如此茂密,她到底是如何找到的。
“還能怎麼找。”沈芙嘉蹙眉,無奈地笑了下,“就是那麼找啊。”
她看出了宓茶的愧疚,於是輕哼了一聲,用輕快的語調調侃道,“真是的,你比標記物還要難找。往草叢裡一趴,我一點兒都看不見你,跟個小壁虎一樣,還會隱身呢。”
後面這句話對於沈芙嘉而言,有些多餘了。
如果是兩個月前,她絕不會加上這句話來插科打諢。
她就是要別人愧疚,那樣她才能在別人心中留有重量。
但如今的沈芙嘉不願意這樣對待宓茶,她不想宓茶因此難受失落。
雖然沈芙嘉有意遮掩,可宓茶還是聽懂了。
她是一寸一寸,翻了不知道多少草木才找到的她。
她孤身一人,暴露在外,以至於被慕一顏和付芝憶同時包圍,稍有偏差,沈芙嘉就會折在半路,分數將比昏迷整場的宓茶還差。
宓茶抿脣,低着頭只看着腳下的路,專注着朝前跑,似乎毫無反應。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心緒萬千,複雜難言。
一直以來,哪怕是身爲青梅的孫琦也常常對着她發愁。
“宓茶,你的能力分數雖然很高,但是在高中階段,恐怕會被隊員排擠。就算你有20%的羣體增幅,但1.2+1.2+1.2只有3.6,對方卻是完整的4人戰力,算下來你依舊是一個團隊中的弱點。”
“最關鍵的是,你沒法開一整場的羣體增幅,這麼高耗能的技能,你能撐住半個小時就不錯了,別人卻能不停頓地打上兩個小時。”
所以即使她有299的能力分,她也是自卑的。
299又如何,她依舊是一個累贅。
開學後的兩個多月裡,隊友們的鼓勵令宓茶多少恢復了些許自信,她過得很開心,可從未真正把那些鼓勵的話當真。
沈芙嘉不止一次地說過,她會保護她。
宓茶相信她,相信沈芙嘉會保護她,可更相信,這份保護的優先級一定排在沈芙嘉的自保之後。
沈芙嘉行動重心的先後順序,必然先是她自己,其次纔是宓茶。
這無可厚非,沈芙嘉保護宓茶的目的,本質也是爲了提高自身的分數,更何況,宓茶其實早有所察覺——
沈芙嘉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純良無私。
所以那句“我一定會保護你”,宓茶每每聽完都點頭說信——卻只是半信。
但是今天,沈芙嘉的這番舉動像是一把有力的鐵錘,一擊砸穿了宓茶心中所有的隔閡。
嚴煦和柳凌蔭對於宓茶的感情真摯麼,自然是真摯的。
她們花費了巨大的代價,讓組裡唯二的戰力去尋找宓茶,她們咬着牙擔負起了考試任務的重任。
兩個人分擔了四人隊伍的壓力,嚴煦和柳凌蔭同樣爲了宓茶而付出不少。
但對於宓茶而言,沈芙嘉的所作所爲無疑纔是最令她震撼的。
今天沈芙嘉不管是在動作上還是頭腦上,如果稍微弱了毫釐,立刻就會被付芝憶和慕一顏絞殺。
沒有熬過前半場,她只有一個下場——掉出一班。
她們無親無故,可她竟真的做到了事事以她爲先;竟真的會爲了她……不計一切。
她履行了她的諾言。
她發過誓,如果今天贏不了,她就死在宓茶的前面。
宓茶咬着脣,她不知道此時心中升起的這份感情名爲何物。
她只覺得眼眶發熱、她只想要抱一抱沈芙嘉,起碼對她說上一句謝謝。
可情勢容不得她做出浪費時間的舉動,她們已經耗費了太久的時間,必須立即趕到嚴煦和柳凌蔭身旁。
宓茶不得不將暫且這份感動埋藏於心,等到合適的機會再翻出來,細細品味
……
這一邊宓茶和沈芙嘉朝着嚴煦趕去,另一邊嚴煦和柳凌蔭的狀況實在算不上好。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雨林中炸起,紅色的火光與綠色的綠植形成鮮明的對比,看着令人膽戰心驚。
“小心!”
反應不及的嚴煦被柳凌蔭一把撲倒,兩人擦地滾出一丈餘遠,嚴煦悶哼一聲,後背被地上的石子雜草磨得生疼,爆炸聲在耳旁響起,體質脆弱的法師一陣耳鳴,失聰了片刻。
柳凌蔭將嚴煦撲倒之後立即起身,她恨恨咬牙,407佈下的炸.彈彷彿遍地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踩上一顆。
看着平常的土地下藏着地雷、看着普通的芭蕉葉下方藏着熱感炸彈、就連偶爾飛過的鳥蟲也時不時會在她們面前炸開。
防不勝防。
往常的練習賽,嚴煦總是臨場才思考戰略,但這一次期中考試的意義非同小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們商討了三份方案,每一份都反覆推敲,本以爲總有一款能夠用上,但407比她們想象得更加難纏。
巨大的爆炸聲立即將408的位置大咧咧地暴露出來,位置一旦暴露,所有的計劃全部作廢,實戰演練中最必要的“潛行”、“埋伏”、“偷襲”等戰術完全被對方打回。
嚴煦的水盾可以隔絕一定程度的溫度,但當距離過近時,依舊不可避免地引發爆炸。
這片雨林成了一片雷區,一片屬於407操縱的雷區。
而407也不會好心好意地等着她們慢慢排查炸彈,在第二聲爆炸響起之後,陸鴛和秦臻便聞聲趕來。
茂密的雨林成了暗箭最好的溫牀,秦臻伏在數十米開外的樹木之後,靠着那雙視力絕佳的雙眼持續朝着嚴煦和柳凌蔭射擊。
在407當中,秦臻的能力分僅次於陸鴛,比起507組內的弓箭手,秦臻要優秀得太多。
當507的弓箭手還傻傻地單純蹲在樹上時,秦臻的體力已然不輸劍士,速度更比柳凌蔭快上不少。
每射出一箭之後,她立即改變位置,整整十分鐘下來,柳凌蔭和嚴煦都無法靠近她的身側。
柳凌蔭顧不得將地上的嚴煦拉起來,她起身之後立即擡手,堪堪擋下了不知從哪裡射來的一支利箭。
那箭攜帶着寒氣而來,甫一釘在聚炎上,瞬間凝結出了一片冰晶,所幸聚炎是至熱的火系重劍,靠着其本身的卓越品質,很快將這片冰晶融化成水。
“你別亂動。”嚴煦緩了過來,甩了甩頭,她還是有些耳鳴,但好歹多少能夠聽到聲音了。
火屬性的柳凌蔭本身溫度就比常人要高,在這片雷區裡,柳凌蔭可以說是觸發炸.彈的開關,嚴煦將她拉到身後,微風細雨對上了秦臻。
秦臻的速度很快,身形一閃,避到了樹幹之後。
嚴煦的微風細雨到底不比弓箭手的箭,並無追蹤功能,一擊射空、視野裡又失去目標之後,便再無後續。
“不,你別動。”柳凌蔭把嚴煦扯開,“我把火凝空打開,給你清路。”
這些彈炸得她們極其被動。
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人肉誘餌,一次性將所有的炸.彈都引爆,令408再無後顧之憂。
一個暗處的弓箭手就已經足夠麻煩了,加上不知道去了哪了的刺客慕一顏,混合着這些炸.彈一併施展,那她們基本不用再打,可以直接躺地認輸。
“不行!”嚴煦一邊說着,一邊豎起了一道水盾擋下了秦臻的下一支箭,“你其他分數本來就不高,能力分不能有閃失,我這局放得盾不算少,保守能有個及格分,接下來就算下場也能留在一班。”
“你等我五分鐘,來場水漫金山,把這裡全部淹一遍,炸.彈浸水自然不管用了。”
“開什麼玩笑,那得要多少水?你後面還打不打了?”
這不是平面,而是一個立體的空間。
想要將上下左右的一切炸.彈全部排除,所需要的水量是巨大的,沒有宓茶的增幅,嚴煦的能力能否支撐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柳凌蔭不再和嚴煦廢話,手腕一擰,聚炎爆發出扭曲空氣的高溫。
她邁步前衝,呈Z字型掃蕩面前的區域,最大限度地引爆可能存在的炸.彈。
“柳凌蔭!”嚴煦大急,“你給我聽從指揮!”
個人分的三塊指標:
配合度:120分
個人表現力:90分
存活時長:30分
配合度佔比最大,不管嚴煦今天的指令到底明不明智、正不正確,只要她是指揮,其餘成員就必須聽從她的指令。
意見可以提,但如柳凌蔭這般徹底不聽從指揮的舉動,勢必會爲她帶來一個糟糕的配合度分數。
火凝空一出,四周的草葉快速被蒸乾水分,柳凌蔭跑出了幾丈,很快,一枚炸.彈從她腳邊炸起。
即使柳凌蔭閃避及時,可炸彈配上火凝空,溫度高得能直接把人燙熟,身爲火系的能力者,她固然擁有一定程度的高溫免疫,但並非金剛不壞之軀,立即被燙傷了12%的血量。
柳凌蔭的目標很明確,直追秦臻而去,打算徹底爲408解決掉炸.彈和弓箭手這兩個不穩定的因素。
只要除去了這兩個因素,408這一場就很好打了。
秦臻一怔,看着柳凌蔭這般不要命地打法,委實有些被驚到了。
遠遠的,那抹身邊四周彈.片火光四射,她身後拉着一道由聚炎散發出的紅芒,像是拖着一道灼眼火焰,在滿目瘡痍、煙火四起的大地上曲折回竄,有如一條金紅的蟒蛇遊移其間。
這畫面令人震撼,宛如煙花炸裂,霸道囂張地塗滿整片天空,華麗明媚,豔絕四座。
可身在其中的柳凌蔭自己才知道,她這一趟跑得有多麼艱難。
不知道何時會炸起的炸.彈引爆之後,產生的餘威極其駭人,幾次她皆被衝得腳步踉蹌,幾乎跌倒。
高溫之下,髮膚不斷被侵蝕着,柳凌蔭的血量從88%降到了78%,負重增重的同時,火凝空的面積漸漸減小。
秦臻不敢輕敵,雙箭併發,一支爆破箭,一支追蹤箭同時瞄準了她的心臟。
雙箭,這需要極高的技巧。
對於408來說,炸.彈和弓箭手是一座大山;對於407來說,重劍士柳凌蔭何嘗不是這局比賽裡的難點。
廢去柳凌蔭,她們獲勝的機率將立即翻倍。
秦臻沒有留有餘力,她必須儘快殺死柳凌蔭,爲她們組減輕負擔。
雙箭離弦,從寬大的芭蕉葉後瞬時而出,秦臻這個時機抓得很好,她並沒有因爲柳凌蔭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而慌亂出箭,而是壓下耐心,等候時機。
在柳凌蔭腳旁剛剛炸起一枚地雷的時刻,秦臻立即鬆開手指,爆破箭和追蹤箭一同衝向火光之中的柳凌蔭。
當爆破箭炸開,即使柳凌蔭閃躲開來,步伐也會出現片刻的不穩,趁着這個間隙,雙彎追蹤箭趁機而上,絕對能給予柳凌蔭重創。
柳凌蔭甫一擡眸,她微圓的貓眼裡映出了兩點寒光,攻科生的本能告訴她——
她會折在這裡。
然而下一瞬,一道寬約半米的水牆倏地拔地而起,水流流速極其兇猛,將透明的水衝成了雪白的色澤。
高強度的水流在柳凌蔭跟前截斷了爆破箭,同時,將勢頭相對不狠的追蹤箭直接衝上了天空,成了一根廢鐵。
“我不是、不是叫你聽指揮了嗎!”好不容易跟上柳凌蔭的嚴煦在後面開口怒喝,可惜她跑得夠嗆,上氣不接下氣,導致語氣裡的嚴厲感折損大半。
這面水牆是水龍盾的變型,同樣的水形態,但不成包圍圈之勢,僅僅只截取了一部分,能夠抵禦一個方向的攻擊。
柳凌蔭一愣,她沒有想到,嚴煦一個孱弱的法師竟敢穿越火光,跟了她一路。
所幸,前路因爲柳凌蔭的排查,把四周的炸.彈都引爆了開來,嚴煦除了跑得累了點兒,倒也沒有受到傷害。
這愣怔只是一瞬,柳凌蔭立即意識到自己迎來了最佳的時機。
繞過水牆,要知道,這時候的柳凌蔭和秦臻已經相隔很近了,兩人不過二十米的距離。
聚炎光芒大作,柳凌蔭揮劍橫掃身前,大片大片的綠植被聚炎所散發的高溫燙得萎靡,削減去了秦臻可藏身的遮擋物。
秦臻和柳凌蔭一樣,同樣沒有料到嚴煦竟然緊跟其後。
方纔柳凌蔭的那一輪橫衝直撞,導致火光遍佈,將身形削瘦的嚴煦完全擋在煙火之後。
站在秦臻的方位,根本看不到滿身是火的柳凌蔭身後還有個人影。
弓箭手被重劍士近身,不用多話,秦臻立即折身而逃。
可她剛往旁邊邁出三步,一根水箭便擦着她的鼻尖而過。
借住風系的咒術,嚴煦前進十數米,將秦臻納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當中。
左右被夾,秦臻被水箭逼得腳步一頓,身後的柳凌蔭攜着聚炎雷霆而下,她對自己這一擊極有信心。
弓箭手從凝箭到射出是有一段準備時間的,這麼近的情況下,秦臻來不及射箭。
一個弓箭手失去了射箭的本領,那在重劍士的劍下,除了引頸待戮,再沒有其他任何選擇。
但是,秦臻讓柳凌蔭和嚴煦失望了。
她做出了一個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舉動。
在被嚴煦的水箭打退回來的一瞬,秦臻雙手握住了弓箭中央,隨後,她如拔刀一般,那柄長弓居然自中間斷開,成了兩彎無刃的彎刀。
秦臻的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沓。
長弓方斷,她立即轉身,恰好迎上了身後的柳凌蔭。
兩柄彎刀交叉成斜十字,少女的手臂肌肉隆起,一個屈步,硬生生架住了聚炎。
嚴煦瞳孔微縮,這個姿勢在弓箭手上見所未見,但是,卻是刺客常有的路數。
回想逼得她們走投無路的炸.彈,那同樣是刺客的武器。
直到這時,嚴煦才明白過來,407的分數爲什麼會如此之高。
對於其他小組來說,能創造出一個團隊組合技就已經不易,算得上是“團結默契”。
但407所呈現的“團結默契”遠不止在技能之上,更是滲透了她們的一舉一動,乃至呼吸。
弓箭手用刺客的招數,刺客的武器貢獻出來給整個團隊使用……
她們的配合是在方方面面的,不拘泥於形式,更不是像嚴煦沈芙嘉那樣只限於一個技能而已,而是完完全全融合貫通整支隊伍。
407真正做到了互通有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份默契,是目前的408、甚至於整個高三的所有隊伍所不及的。
柳凌蔭的聚炎被架住,她立即加大手上的力道,從上方壓制住秦臻,接着,右腿擡起,一個掃堂衝着秦臻的腳腕踢去。
嚴煦伺機而動,微風細雨七連發子彈一般衝着秦臻身側射去。
即使秦臻學會了刺客的本事,但在這樣的圍擊之下,依舊沒有還手的可能。
可惜,柳凌蔭和嚴煦知道團隊合作,407同樣精於此道。
“叮叮叮叮——”數聲,水針在刺到秦臻身體之前,率先被什麼金屬製的物件擋下。
柳凌蔭一腳踢翻了秦臻,再要落劍之時,身後倏地襲來勁風。
她本能回身防禦,可在她看見敵人的一剎那,差點尖叫出聲。
鬼——有鬼!
她對上了一雙黑黢黢的空洞眼眶。
站在柳凌蔭背後的,是一具將近三米的骷髏。
高大的骨頭架子上面燃着幽藍的冥火,在柳凌蔭轉身之際,一隻白到滲人的利爪正朝着她心臟抓來。
而擋下嚴煦水針的,同樣不是人類。
那像是一隻野獸,又有着人類的四肢,頭上頂着一對牛角似的犄角,皮膚剛硬如鐵,手持巨錘,雙目猩紅,黑麪獠牙——不止面黑,全身都烏黑無光。
它沒有骷髏高,大約兩米上下,可水針射在這個怪物的皮上,連一點痕跡都沒落下,顯然防禦力極高。
嚴煦一驚,後退數步。
再一擡頭,就見這怪物頭上騎着一個熟人——
“嗨。”少女面無表情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她跨坐在怪物肩頭,像是孩子騎着大人的肩膀,右手拿着法杖,左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拋着一個閃閃發亮的物件。
“怎麼樣,找到了嗎,我只找到了一個。”她扒着怪物的頭髮,上身往下探出了一些,對着嚴煦問道。
神態語氣,一如瞅着同桌作業本時的模樣,然後問上一句,“怎麼樣,你寫完了嗎,我數學還沒寫,寫完了借我抄抄。”
渾然沒有一點身爲敵人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