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的閱卷是一項大工程。
老師們上課之餘, 除了閱卷打分，還要重新排名、重新分班、重新分寢，工程量巨大，因此需要等到下一週的週六才能看見排名。
週六下午, 成績會貼在公告欄上, 並將詳細分數以短信的形式發給學生, 在週日休息的那天, 要求有班級變動的學生整理好行禮, 前往新的宿舍。
能力考試的點評要在下週錄像導出後才行, 語數外三科早早地開始講解了卷子。
嚴煦趕在期中考試之前幫助宓茶和柳凌蔭梳理了一遍各個專題, 週一老師講答案的時候，宓茶對了對自己留在問卷上的答案, 意外地發現, 自己估分竟然足有73。
和一班其他同學相比，這個分數當然不足掛齒，可對於常年在及格線上反覆橫條的宓茶而言, 這個進步委實不小。
她心裡暗暗開心, 一邊又擔心是不是因爲這次卷子簡單，所以分數普遍都高。
還是要等出排名之後才能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進步。
至於能力考試, 她們這一場期中考試408和407對上，打得着實吃力，408可謂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最終卻只落得一個全滅的下場。
因此, 雖然成績還沒有出來，但408已然開始了下一階段的訓練。
上半學期過去, 408在能力方面的練習逐一加大了難度。
首先是最基礎的負重，全員上調了三倍, 體質最弱的宓茶也能支着五公斤的重量行動。
其次是她的反應力訓練，嚴煦的水箭加到了三根，用以鍛鍊宓茶的警覺性和冷靜度。
她畢竟沒有多少自保能力，因此，三根水箭並不以射殺宓茶爲目的，只是如障礙物一般，起到讓宓茶躲閃的作用。
而沈芙嘉和柳凌蔭也不再進行組內對抗賽，嚴煦在訓練室的控制面板上爲她們調製了模擬敵人，令她們開啓了雙人組合模式。
期中對上烏赫之時，柳凌蔭和沈芙嘉的配合已經初露頭角，半分鐘之內就斬殺陸鴛的一頭烏赫。
既然她們能夠配合，那就進一步強化，將這方面的優勢發揚光大。
而嚴煦自己，則開始研究水系攻擊的咒術，努力提升自己的攻擊力。
考試剛剛結束，408四人就又一次投入到了緊張的練習當中。
高三這一年，其實本也沒什麼休息可言，不過是特別緊張和緊張的輪換交替，鬆懈一天都是罪過。
宓茶晚上的健身房全權改爲了由柳凌蔭教習拳擊，不指望一個牧師能打贏攻科生，只是爲了加強她的體魄。
當然，賽場上瞬息萬變，什麼時候就能被宓茶撿個漏也說不定。
每天晚上宓茶依舊和沈芙嘉去訓練室，不過在期中考試結束過後，她們的訓練時長有所減短，從每天的三個小時變爲了一個半小時，出門時間也從十二點也提早到了十一點。
一個半小時，那便不需要兩張校園卡，沈芙嘉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但她們誰也沒有提出讓宓茶留下。
經過幾次比賽，沈芙嘉和宓茶的關係日漸親密，不論做什麼都喜歡挨在一塊兒。
冥冥之中，她們的感情好到了不尋常的狀態。
這種感覺柳凌蔭最能察覺。
四人一塊去食堂吃飯時，一盤兩塊五的青椒炒肉，宓茶愛吃肉，沈芙嘉吃青椒，只買一盤分着吃也就罷了；
買個剛出鍋的雞排，沈芙嘉都要擋下宓茶的手，“燙，我拿着吧”，拿着包裝紙，一口一口地喂着吃。
柳凌蔭每天吃飯看到這些舉動，都忍不住咬着筷子，感覺牙齦發酸，嫌棄得把臉皺成包子。
“你倆幹什麼呢。”她壓低了聲音，對着兩人喝道，“求求你們了，宓茶又不是豆腐做的，拿個雞排能把她燙死不成？你看整個食堂誰像你們一樣肉麻？”
沈芙嘉和宓茶動作一頓，目光掃了食堂一圈。
多得是腦袋挨在一起，吃同一個手抓餅、同一串炸年糕的女生們。
“她們那要麼是窮，要麼是摳，要麼是怕胖！”柳凌蔭睜大了眼睛，“你倆怕胖嗎，沈芙嘉你缺錢嗎。”
兩人同時點頭。
她們既怕胖，也缺錢。
“馬上就要雙十一了，這段時間大家都不富裕。”沈芙嘉一邊說一邊把雞排又遞到了宓茶嘴邊。
柳凌蔭捂住眼睛，不忍直視，“太噁心了，我都沒有餵過男人吃東西。”
“我餵過我們家的金毛吃。”宓茶把肉嚥了下去，“有什麼關係嘛凌蔭，很多事情就是要一起做纔有趣呀。”
她喜歡和嘉嘉捱得近。
“對呀~”沈芙嘉彎着眸附和道，她接着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故意把雞排伸到柳凌蔭嘴前，“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餵你吃。來，蔭蔭張嘴，啊——”
“啊你媽！”柳凌蔭一把拍掉她的手，上面都是宓茶的口水，她纔不要。
嚴煦夾起了一筷子米飯，默不作聲。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宓茶：她把自己比作狗的事情。
……
幾人就着這個步調生活學習，一邊加緊訓練，一邊忐忑地等着週六的成績公佈。
週五晚上，當沈芙嘉和宓茶從訓練室下來之後，發現嚴煦已然換上了睡衣。
嚴煦每天睡得晚，洗澡也洗得晚，宓茶看了下時間，疑惑道，“嚴煦，你今天這麼早睡嗎。”
現在才十二點半而已，整個高三基本都還沒有人入睡。
嚴煦搖頭，“羣裡發了通知，說是學校的水管裂了，一點之後要搶修，我先把澡洗了，一會兒還要看書。你們也趕快吧，只有半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沈芙嘉錯愕掩脣，“我今天還要洗頭的……”
沈芙嘉的頭髮長，洗起來費時不少。
打完洗髮露還要揉五分鐘的護髮素；用完洗面奶、沐浴露之後還要塗身體乳；洗完澡後沈芙嘉還要敷一張水洗面膜，內衣也得當天洗掉才行。
半個小時可怎麼夠她和宓茶兩個人洗。
柳凌蔭出來拿她的咖啡，那個咖啡機買來之後一直供整個408使用，包括她買的掃地機器人，也被無償貢獻了出來，作爲公共財產。
聽到這話，她哼笑了一聲，“誰讓你們不看手機消息。實在來不及的話，你們一起洗不就得了，反正你們最近睡覺都恨不得一起睡。”
宓茶沒有在意她的諷刺，轉身對着沈芙嘉道，“那就一起洗吧。”
從前高一高二要上晚自習，晚上來不及的時候，宓茶也會和孫琦或是其他舍友一起洗。
沈芙嘉到也有過和付芝憶一起洗澡的經歷，但放到宓茶身上，她有些遲疑。
她想起了和宓茶一起去買文胸時的場景。
不知怎的，當對象換成是宓茶之後，沈芙嘉便有些手足無措的羞窘。
或許是因爲宓茶的身體真的和她從前的朋友不太一樣，令她有點不習慣。
但既然宓茶都不介意，大大方方地答應了，那她再扭捏作態就顯得矯情。
思及此，沈芙嘉只得應下。
兩人拿上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E棟的浴室十分寬敞，淋浴房呈長方形，足夠同下兩人共浴。
沈芙嘉抱着自己的衣服，在浴室的門關上之後，她忽地有些緊張。
宓茶倒是很高興能和好朋友一起洗澡。
她站在沈芙嘉前面，低着頭，解着襯衫上的鈕釦，一邊對沈芙嘉道，“我洗得很快的，五分鐘就好，後面嘉嘉可以一個人慢慢洗。”
“啊，我不急，一起洗沒關係。”沈芙嘉連忙擺手。
她眼睜睜地宓茶背對着她，麻利地將白色的襯衫脫下，露出了清瘦了不少的上身。
經過兩個多月的鍛鍊，宓茶身上的贅肉基本消除，那過於豐滿的胸部襯得她的腰線凹得極其漂亮。
和沈芙嘉柳凌蔭緊緻的線條不同，宓茶身上的曲線綿軟柔和，皮膚也呈現出奶白的色澤，稍一淋上熱水，就像是一塊嫩嫩的水豆腐。
她脫完了襯衫之後，彎腰去拉裙子。
沈芙嘉連忙別過頭，將視線避開。
更衣室的情形又一次重現，多了一個月的相處，根本沒能讓宓茶成爲付芝憶那樣的角色。
宓茶把衣服脫完、放進了洗衣機之後，扭頭一看，沈芙嘉還抱着衣服站在門口，一點進展都沒有。
“嘉嘉，你不洗嗎？”她疑惑道。
“我、我等下再洗好了。”沈芙嘉後背貼上了門，在宓茶轉身之時，視線立刻挪開，結結巴巴道，“其實今天頭髮也不算油，我明天再洗好了，你先洗吧。”
宓茶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片刻，恍然大悟。
“嘉嘉，你在害羞嗎？”
沈芙嘉一噎，連忙否認，“不能算是害羞，只是覺得兩個人洗有點擠……那個，還是你先洗好了……”
“你之前沒有和其他女生一起洗過嗎。”
宓茶朝她走去，“不要害羞。北方的學校裡，大家都是一起在大澡堂裡洗的，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一起洗澡沒關係的。”
隨着宓茶的走近，沈芙嘉的目光不可抑止地膠着在了她的胸前。
更衣室時，宓茶好歹穿着文胸，可現在，她赤.身裸.體，沒有一點遮攔。
同爲女生，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差異。
沈芙嘉張了張口，還想找點什麼藉口來拒絕，卻被宓茶牽住了手。
“快來，一會兒就要停水了。”
被宓茶拽着，沈芙嘉才慢吞吞地脫去自己的衣服，跨入了淋浴房。
花灑打開，十一月中旬的天有點涼了，溫水也能散發出騰騰的白霧。
沈芙嘉靠在牆上，她一隻小臂擋在胸前，望着在氤氳水汽中朦朧得像團奶油似的宓茶，愈加拘束，整個脊背都貼在了牆上。
明明她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訓練，甚至可以同寢於一張牀上，但是一起洗澡，成了沈芙嘉過不去的坎。
水蒸氣浮上來，薰得她雙頰發燙。
她手背貼了貼微紅的臉，被這溫度燙到，又往牆上貼了兩分。
啊……熱得有點頭暈了……
沈芙嘉掩着脣，以前和芝憶她們一起洗澡的時候，她有這麼害羞來着的麼……
宓茶如她所說，動作十分迅速，把身子淋溼之後就蹲下來擠沐浴露。
她長得白白嫩嫩，全蹲下來之後，活像一顆奶球，關節處被熱水熨出些桃粉的色澤，是個非常健康的奶球。
把沐浴露擦上身之後，宓茶一回頭，發現沈芙嘉竟然還貼在牆上一動不動。
她單臂攔着胸口，臉頰側偏，盯着排水管道不知道在看什麼，總歸就是不肯正眼瞧一下前方。
“嘉嘉……”宓茶有些遲疑了，“你不喜歡和我一起洗嗎。”
她以爲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不說患難與共，起碼該是可以一起洗澡的程度。
宓茶失望地蹙眉。
難道，她們還不夠要好嗎……明明她是很樂意和嘉嘉一起洗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