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風波平息,休整一日。
葉雲淑便邀請煙落等人去參加宴席。
此次宴席設在葉家,一處極爲開闊的露天廣場。
煙落早早便收拾好一切,來了宴席之中。
她同她家鳳鳳同坐一處,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她擡頭望着藍天,心中不止一次感嘆自己的重生,如今的境遇,是她當年怎麼也不敢想象的。
她忽然有些想吃酒,或者喝一碗靈茶也行。
等着侍從爲她遞上來酒罈,便倒着酒喝起來。
冰鞘城的醉憂酒,確實夠勁兒。
幾碗酒下肚,煙落已然面色燒紅,她一手撐着額頭,伏在桌上抽着身子嘻笑。
白衣青年清冷鳳眸微斂,透着淡淡冷意,擡手製止她,“落兒,你少喝些。”
煙落聞言,緩緩擡頭,凝視着他清冷的眉眼,杏眸似是閃着亮光,她癡癡一笑,擡手描繪他絕美的側顏。
“嘿嘿,鳳鳳,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不,我愛你。”
天地縱有萬般風情,值得覬覦一眼,卻遠沒有身邊之人來得珍貴,更讓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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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盡,便是啓程回宗的時候。
臨行前,楚天鶴對姬衡光表示,楚家將在一百年之內,免費爲流雲仙宗提供靈藥,以此作爲賠禮。
另外葉雲淑、沈楓也一同出城爲他們踐行。
“煙落,有空記得再來冰鞘城玩兒。我得了空也會去流雲仙宗拜會你的。”
臨走時,楚懷左還依依不捨。
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變成修仙界最厲害的煉丹師。
煙落笑着對他點頭,“好啊,我在流雲仙宗等你。”
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候。
他們來的時候有六人,回去的時候卻只有五人。
沈雲在路上不禁感嘆,“覃師姐真是可惜了。”
煙落倒是沒什麼感覺,她猜測大概是衍曦廢了覃吟舟的靈根,對她也同情不起來。
誰叫她兩次想置自己於死地,當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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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某街巷深處。
一容貌傾城的藍衣少女走拐進巷子中。
她按照傀岐的指示,總算到了目的地。
只見巷子盡頭,竟是一處青樓,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在招徠恩客。
“看見了麼?”
識海中的傀岐發問。
少女遂往巷口深處望去,卻見這些凡人身上正溢散出縷縷幽綠霧氣。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禁在心裡質問他。
傀岐的聲音帶着一絲蠱惑,“看見了麼?你看見了吧,那一縷縷邪氣,正好可以爲我們所用。”
少女警惕起來,“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
傀岐嘻嘻一笑,“聽吾的,靠近他們,按照吾教你的功法,將那些邪氣收了。”
少女連忙退出了巷子,來到街上。
她神情恍惚焦慮,“我不去,你不是說帶我修煉麼?爲何要來人間?”
傀岐怒了,言語間盡是威脅,“少廢話,你不去也得去。”
他識海之中瘋狂亂竄,試圖再次控制這具身體。
少女悽聲尖叫,“啊啊啊啊,你快住手,我的頭好痛,我的頭好痛啊。”
她被腦中劇痛折磨得痛苦倒地,引得街上過路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
傀岐繼續威脅,“靈力與邪氣本就同源,你既願吸收天地靈氣,邪氣亦可爲你所用。越綺央,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吾要你生不如死。”
越綺央被他折磨怕了,只好跌跌撞撞起身,推開一衆圍觀百姓。
卻仍然有個不怕死的猥瑣男子扒上來,眼中的貪婪不言而喻。
他調笑着走上前,抓住少女的手掌,扣住她的肩膀,“美人兒,怎麼這樣難受,是不是癢了,哥哥替你殺殺癢如何?啊?哈哈哈哈。”
“放開!”
她冷着一張臉,瘋狂甩開對方的掌控。
誰知那男子非但不停手,反而更是貪婪着湊上來,“小美人兒還挺辣,哥哥就喜歡你這樣的。”
越綺央朝着他望去,竟在他的身上同樣發現了縷縷幽綠邪氣。
她慢慢勾起一抹微笑,衆人皆被她傾面容所震撼着迷,猥瑣男子更是色眯眯地盯死了她。
只是下一刻,他似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他慢慢往身下望去,只見一隻白皙如玉的纖細手掌,已經深深掏進了他的腹部。
“啊啊啊啊!”
劇痛瞬間襲遍全身,男子發出聲嘶力竭的痛苦悽嚎,鮮血順着口鼻一股股淌外淌。
少女睜着一雙泛着幽綠霧氣的眼睛,之中充斥的冷漠怨毒讓他心驚。
“想找死,我成全你。”
她猛然間收回手掌,男子腹部瞬間出現血窟窿,隨即倒地身亡。
現場原本圍觀的百姓終於反應過來,驚叫着四處奔逃,瞬間如鳥獸般散了。
少女直直站在屍體前,將他身上溢散的邪氣吸入體內,眼中的幽綠霧氣也逐漸消失,恢復往日的秋水瞳眸。
反應過來的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沾了滿手血的手掌,心中逐漸升起一股恐慌。
她方纔竟然殺了一個凡人。
若是讓師父知道,她一定會被厭棄的,不行,她一定不能讓師父知道。
想到此處,她擡手施法,一道幽綠火光竄至屍體周身,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傀岐這時悽聲嬉笑,“哈哈哈哈,越綺央,你果然是修煉天才。”
“現在你的修爲不比靈寂期修士差了。”
少女面色凝重,“我知道,現在回宗。”
說罷,她化作一道幽綠霧氣,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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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人界北境荒原之中,卻站着兩位男子,其中一老者,生得仙風道骨,面色紅潤,留着三綹長髯。另一年輕男子,身披護心金甲,容貌俊美無儔。
這正是道恆仙君與東里迎奇。
他們下至魂淵,見其中的已是狼藉一片,亂石紛紛,妖魔邪靈幾乎被絞殺殆盡,只殘留了極小一部分。
而那位上神早已不見蹤影,不過從殘存的魂息來看,當日此處至少留存有三道神息。
迎奇見終於結束調查,遂乞求道恆仙君。
他一膝半跪,雙手抱拳,面上盡是憂慮,“道恆仙君,請你同我留在人界幾日,我還有一事未完成。”
道恆仙界慢撫長髯,點點頭,“真是巧了,我亦有一事須了結。”
迎奇驚訝地擡頭,顯然十分疑惑。
就見道恆仙君解釋,“司命星君曾託我去查探仙帝近況,正好我也想回流雲仙宗看看。”
迎奇這才如實告知道恆仙君,“實不相瞞,言昭私自下界,想來也是爲找仙帝,我必須儘快將她捉回仙界,絕不能讓她干擾仙帝命劫。”
“原來如此”,道恆仙君神色瞭然,“宗中有許多弟子認得我,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請迎奇殿下同我去一趟流雲仙宗。”
“這個好說,我正好去流雲仙宗找找言昭。”
定下主意,二仙遂直奔流雲仙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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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煙落終於回了流雲仙宗。
她一回來,便去換了身行頭。
此次去冰鞘城查清了毒丹藥一事,自然要向諸位長老表明情況。
當她再次趕來朝陽殿,已是一身紅衣,又梳着與平日不同的髮髻,最後用一張紗巾矇住了大半張臉。
這幅架勢,顯然不想別人認出她來。
在進殿之前,軒轅鳳歌叫住了她。
他不禁疑惑,“落兒,你想躲何人?”
煙落擺擺手,面色憂慮,“我得防着點那新來的言昭長老,她壞得很。哎呀這件事等會再說。”
終於進殿,她心中忐忑,擡頭張望,就見流雲仙宗一衆長老已經入座,而離姬衡光最近的座位邊上,赫然站着一白衣女子。
果然是飛霜,煙落心想,希望她不要認出自己。
殿上端坐的飛霜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凡間女子,舉止倒是頗爲奇怪。
眼見人已經到齊,姬衡光開始講述,“諸位,此去冰鞘城,……”
接下來,他將冰鞘城發生的一切簡單敘述與衆長老,又指着煙落、沈雲等等人,“他們四人皆是見證。”
大殿中央的沈雲四人便上前行禮,“諸位長老,的確如此,眼下覃家的殘餘勢力也已清剿完畢。”
姬衡光接着補充,“楚家作出承諾,日後我宗所有靈藥百年之內皆由他們免費派送。”
聽到此處衆長老皆唏噓不已,宗主此去究竟是做了什麼,能讓冰鞘城犧牲如此大的利益?
就在這時,姬衡光又說道,“文珺,我還有一事要告知你。”
坐在殿下的文珺長老頷首示意。
姬衡光遂說出當日之事。
“覃吟舟在決戰之中,靈根金丹皆被廢,她今後終是不能修煉,也就不必回來了。”
文珺長老滿臉不敢相信,他的徒弟怎麼就連靈根也廢了?
衆長老聽罷,又是一陣唏噓。
覃吟舟可是難得的修煉天才,竟然就這麼廢了?
看來是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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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宣佈完真相,衆長老便接二連三退出大殿。
只有穹華真人並不着急走,他反而湊上來問詢煙落。
“落兒,你今日怎麼這幅打扮?”
穹華顯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麼名堂。
煙落咳嗽一聲,聲音裝得深沉,“咳咳,師父,我是想換身行頭,只穿青衣未免太過單調。”
簡單與穹華真人交談一番,她也準備踏出大殿。
然而此時,姬衡光卻出聲叫住她。
“煙落,你且留下,我有些話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