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神算子爲何到了沈府之中,卻也有些緣由,皆因那沈曉蠻不知因何,喜好預測未來的相術,整日將我掐指一算放在口邊,本來說說倒無妨,但隨年歲增大,漸漸結交一些江湖術士,厚資求學,那些個術士多是胸無所學,所憑僅一口巧舌罷了,騙得一時騙不過一世,日子久了,沈府相師一個一個的換,弄的沈大學士煩了,每及有相師看了告示,前來拜訪,即派管家攔在門外,設法打發走,不過出些叨難人的問題,讓其推算,例如天多高地多厚,星星有幾個,我這頭髮有幾何?相師自是不知,只得離去,如此百試不爽。
及至神算子到府門前,管家道:老爺說相師十算九騙,不知你是否有真材實學,待我考考你,若真有,方可入府。
神算子道:即然如此,你說吧?
管家道:我的頭髮有幾何?
神算子道:三千煩惱絲!
管家道:我數過了,一共一萬兩千一百二十一根,你可以走了。神算子呵呵一笑道:不妨,待我爲你一算上一卦,再走不遲。說着掐算一翻後,左右看看,見有家丁在側,神秘道:讓他們離遠些,否則我說出話來,他們聽了,你會有殺身之禍,管家不信,但亦不敢冒險,他那頭髮數目是自己編了,三千煩惱絲也有些道理,只道:你們退遠一些,我看他能說什麼?衆家丁聽令,退將開來,神算子道:放我進去,並引我去見沈三小姐,我不說你與沈二夫人的事!
管家聞言色變,急看左右,見無人,面色方略好轉,道:你……你……我放你進去,這事你只當不知道如何?
神算子道:無關我事,我記他作甚!引我去見你家小姐。
管家即引神算子穿庭過廊,不一時行至一院,見一二層小樓,古色古香,流水青竹相護,奇花異石相伴,頗有身在繁華中,我享清靜地的態勢,神算子道:這座院落頗具匠心,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管家笑道:三小姐愛靜,這是她親手設計的。
神算子點頭,二人到了樓前,管家道:稍等一下,三小姐不許家丁及家將人等入樓,侍我通告一聲,等會小姐會考你,以老神仙的本領當能輕易應付。
言畢輕叩門扉,門無聲無息而開,露出一張俏臉,管家一見,見是丫鬟兼侍衛紫竹,遂道煩請通報三小姐,有相師前來應職,請小姐查考。
紫竹道:知道了。說着畢了樓門,蹬蹬上樓,不多時樓上閨閣之中傳來另一女聲道:管家,你可以離去了。管家告退,又聞那人道:本姑娘礙於禮數,不得面見外人,樓下之人勿怪,即然來此,即知何事,還請報上名來。
神算子道:禮不可廢,當是如此,貧道“神算子”,遊歷天下,未得一徒,今日前來,只爲查探姑娘是否有此資質,入我門中,傳我道統。
內中冷哼一聲道:大話休說,老騙子我見得多了,我掐指一算,你十之八九是個騙子……
神算子聞言撫須而笑道:恐怕你是算錯了。
內中之人即是沈曉蠻,聞言道:老騙子,你說誰算錯了,我掐指一算就知你是如何進來的,說,給了管傢什麼好處了?
神算子道:沒給好處,管家問我,他頭髮有幾何,我言有三千煩惱絲,他說有一萬兩千一百二十一根,我便算了他的一些醜事,恐嚇了他一翻,便進來了。
沈曉蠻道:什麼事?
神算子道:你不會算嗎?
內中沉默一會,又道:即然如此,你便算一算你之去留。
神算子道:不怕我說我是“去”嗎?
沈曉蠻道:和我耍字眼的都是騙子。
神算子道:即然如此,我會留下來,第五天早晨會與你一同離開。
沈曉蠻道:此話怎講?
神算子道:此時午時方過,未申之交之時,有人會來上門提親。
沈曉蠻道:誰來提親,想娶誰,二姐?
神算子道:宋王府小王爺前來提親,想娶你。
內中嘩啦一聲,想是茶杯摔壞了,有人低呼:那個傻子?不可能。
神算子道:準與不準,到時便知,我居於紫來客棧,有事派人找我!言畢轉身而走。
沈曉蠻道:不必了,你留下來,等待未申之交之時到來再走不遲。
言畢,不多時,紫竹端茶下樓,放於竹林中小亭之內,請神算子細品慢等。
沈曉蠻道:道長仙鄉何處?年壽幾何?
神算子道:貧道居無定所,逍遙天下,年深日久,已不知具體年歲,粗略算來該有二百餘歲了。
沈曉蠻道:即號神算,爲何不算出具體年歲?
神算子道:算它何用,徒增煩惱罷了,姑娘喜好推算,可知當將要發生之事全部都知曉,也是一種痛苦。
沈曉蠻道:知之不知不知痛,我若知曉將有何禍事發生,必可擇一辦法,避而遠之,且不是好。
神算子道:非也非也,逆天改命且是易與之事,老夫窮盡一生,逆天之舉不可一二罷了!天道如輪,自有其轉跡,逆之反之,難!難!難!難啊。
沈曉蠻冷哼道:焉知天道之輪僅一軌而已,非知所逆之事,所行之道亦在天道之中,亦是天之一道,你我僅是擇一爲之?
神算子道:你之所言,我當初亦曾說過,現在想來,雖沒有錯,只不過太片面了,你會明白的。言畢,沉默不再交談。
時間便在沉默中流逝,未時方過,即有家丁報入房中:小宋王爺登門提親。沈大學士出門迎接,未至客廳,宋乾即道:岳父大人,小婿前來提親,小婿要取小蠻。
沈大學士聞言,險些氣歪鼻子,八字還沒一捌,就岳父小婿亂叫,傳言果真不假,遂道:小王爺自重,岳父二字,本官擔當不起。
宋乾道:擔得起,擔得起,我聘禮都已送來了,我要見小蠻。
沈大學士道:未出閣之女,禁見外人,禮也。
宋乾道:我要見小蠻,否則就不回去了。
沈大學士道:即然如此,我派人去通報,小王爺先於客廳稍等,本官尚有事務,先行告辭。言畢離去。宋乾這一稍等,即是一個時辰,直至申時將過,尚未見到人。暫且不表。
卻說未申之交之時,沈曉蠻道:老騙子,我掐指一算,就知你是騙子,果然不假吧!
神算子道:假與不假,你派人去探問一翻即知。沈曉蠻道:青竹,你去探問一下。
未多時,下來一丫鬟,出院而去,不多時返回,入樓稟報:果然來了,現在被老爺請在客廳中,不聞不問,想是想讓其等的煩了,自己走人。
沈曉蠻道:缺心少眼的,也想娶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拒絕就是了。
神算子法力雖是不高,但亦站在俗世之巔,曉蠻低語早被聽見,遂道:第五日午時,宋雲親來提親,你能拒絕嗎?你可以拒絕嗎?拒絕了會有何後果知道嗎?
沈曉蠻道:我相信你了,我該怎麼辦方可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