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靈河中隱虯龍,風雨相隨雷電顯。
仙府出世的驚天氣數引發變故,白霧山諸仙中,當頭那位陽神出竅面色一變,當時便嘆氣起來:“怎麼挑得這個時候?!”
“我等速速過河,前往倚帝山中!”
這氣數已經掩蓋不住,不至多時,倚帝山便要從神隱之中顯化出來,迴歸人間,而那時候,天寒諸多宗門俱都能算到仙府出世的情況,屆時必然要有人前來這裡。
白霧山諸仙出面,那些弟子居於其後,看着那條巨龍,心有慼慼。這位出竅神人上前,對那虯龍施禮,口中好生言語,請它降下考驗,讓自己諸人通過。
古圖上所記載,三三之隘,一關不過二關不顯,而三三之隘並非同時存在,無論從何處進,最少也會遇到三關,雖然不是三三之數,但亦是困難無比。
東南西,倚帝山山位於北,故此北方之位不顯,而其餘三方便是三關所在,若是入關者多,則三方同顯三關,若入關者寡,則九關匯於一方。
這本就是一種仙道陣法,是不滅古靈設下的諸多考驗。
虯龍盤旋,大雨傾盆而落,它頭頂一角,吞吐龍氣,雙目如夜明之珠,綻放輝煌光亮,此時聽那出竅神人講完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
“鎖靈河,仙神不渡!你等若是想要過河,那便斬去一身道行,化作凡人,造出扁舟,經我狂風暴雨摧殘三日不死,便可過河,此爲一!”
“第二法,那便是在水道造詣上勝過我,那便也可過河!”
“第三法,你等將本尊殺了,那也可以!”
虯龍緩緩開口,天空中有雷霆閃過,那烏雲倒卷,大雨瓢潑,水汽瀰漫起來,遮掩一方天地山河。
白霧山諸仙聽聞他這話語,面色微微一變,第一法定然不行,斬去一身道行,化作凡人再造扁舟?他們修道至今,爲的便是長生久視,若是造出了過去,卻無法堪破後幾重關隘,那又當如何,莫不成一輩子當個凡人嗎?
諸仙思索,過半響,一人當面而出,手持一柄神劍,對虯龍一禮,道:“前輩謬言,第一法是不可行,第三法,讓我等殺掉前輩也是說笑,前輩在此鎮守千年,道行高絕,非我等能夠匹敵。”
“故此我們只好選第二法,比試水道。這布鼓雷門之事,還請前輩莫要見笑。”
布鼓雷門,意爲在上天雷門前擊鼓,不自量力。這隻虯龍一出,天地色變,引天寒暴雨傾盆,那一聲水汽幾乎都要化作汪洋,其道行之高絕,遠在羣仙之上。
虯龍也是一種龍,古語有云,在《廣雅·釋魚》中有記載:有鱗者曰蛟龍,有翼者曰應龍,有角者曰虯龍,無角者曰螭龍;龍者,雄有角,雌無角,龍子一角者蛟,兩角者虯,無角者螭也。
龍者,年歲越大,道行越高,歲數越五千年可稱老龍,道一聲龍王尊號,當然,這龍王二字只是龍外之生靈對其的尊稱,龍羣中自有真正龍王,這又是關乎到覲見禮儀,暫且按下表過不提;龍者,於這方界,十年爲幼,十年爲長,再十年化作小龍,出生時便堪比結丹人仙,位列仙班,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這隻虯龍自千年前便自鎖於此,再朝前推,怕是還有千年,兩千年的龍,那便很恐怖了,其道行之高無法言諭,便是洞玄在此也不敢放肆。
面對諸仙言語,虯龍大笑起來,他龍瞳之中閃爍青芒,滿是嘲笑意味:“我等操列水火,行於大漠江河,你等區區人者,且還是劍修,與我比拼水道沒有半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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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選第一法,說明爾等無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魄,在我面前,氣勢自矮了三分,不選第三法,便少了唯我獨尊的氣魄,在我面前,氣勢又矮了三分。”
“少了六分氣意,還有什麼能耐在我面前使法?布鼓雷門,你這話說的卻是不差,還算有自知之明!”
它開口來,聲如雷震,與天上雷光遙相呼應,大雨都停了三息,那無量龍威橫壓天下,那些境界較低的弟子們俱都腿軟,有些心驚。
“是勝是敗,皆非人語可定,還需比過才能知曉。”
那道人持劍,是個秀美的女子,若是要說,大致就是江南水鄉那樣的人兒,李闢塵與葉緣遠遠觀望,他們在大河旁止步,也不言語,上方諸仙自然看到他們三人,但也只當是湊巧遇見的凡人罷了,並不放在心上。
之前踏紅塵與繞黃河奔馳,遠遠在天下吊着,天上諸仙人凌空而走,哪裡會去看地上諸事,再說了,葉緣與李闢塵無有法力,此時根本感覺不出半點波動,這般封法是無心道人種下的,這些人中,領頭者不過陽神巡天的境界,尚未化作洞玄,如何能堪破守缺妙法?
女道施法,她長髮盤起,眉前兩撮長髮垂下,迎風飄搖,眉如柳葉,目似銀輝,一點朱脣開合,讓人浮想聯翩。
身着白色道袍,卻遮掩不住那柔美的曲線,這女子看上去年歲不大,但卻已是人仙的境界。
那股沉穩風度讓人心神恍惚,李闢塵腦海中緩緩勾勒她的模樣,卻忽然發現,此女與自家師兄李元心有些相似,不論是風度還是心境,亦或是起手動作,二者都有對照之處。
“不會是師兄的親族吧?可從未聽聞師兄還有個同胞姐妹......”
李闢塵心中有些疑惑,過幾息,卻又眉頭舒展開來。
“這天底下總有兩個相似的人,花開兩朵天各一方,是我想的多了些。”
水道真意在她長劍中瀰漫,數朵水蓮在她劍側綻放,那長劍晶瑩,似冰鑄寒鐵煉,此時聽得一聲清叱,便是有道言從她口中吐出。
“吾將劍淬於白水,寒煙幕籠,渾清混太清;劍起落,一掃水如銅鏡;捲風起,吹之於水,魚不能遊。”
“劍出寒山,泥卷沙流,雨混巖山。此劍喚作‘澤河’。”
那柄長劍震盪,虯龍鼻孔中噴出白煙,龍瞳眯起,道:“原來是重水真意,難怪自信滿滿,此水道修重,凡法所過,水如山嶽化成,船不能行,魚不能遊,羊皮也要沉底,可惜,本尊是龍,不是小小的魚。”
“重水之道與我這條鎖靈河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便是如此,你也遠不是我的對手。”
虯龍笑起來:“希望你能讓我看到出彩的一面,不然,便可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