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黃金獅子用手中的長劍指着茱蒂,這男人用盡了力氣大聲的吼道:“就是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她試圖要消滅貴族!這並不是不是一個家族,或者是幾個家族的災難。而是所有貴族所面臨的危險,這個女人試圖消滅所有的貴族!”
里昂的話語引起了一陣騷動,能夠來到空中花園的多半是一些有着家族徽章的人,換句話說,能站在這裡的人全是國家中有名望的貴族。
里昂的話語實在是太過荒誕,消滅所有的貴族?在高傲的貴族眼中,恐怕就連九神都無法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但這些話語卻引起了貴族之中一些精明之人的注意,這些對於政治有着敏銳嗅覺的狐狸們早就發覺到了空氣之中那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再結合眼前的這位被騎士用利劍指着的小姐,事情的真相就不難猜測。
香謝麗爾城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地方,任何人都能站在廣場上開始一場演講,他們能自由的宣揚自己的思想。當然,能有多少聽衆那就要看演講者自己的本事了。
許多貴族也聽說了現今在民衆之中一股被稱爲“革命”的思想正如同野火一般的四處蔓延,這些革命者試圖改變貴族與國王統治國家的局面,他們意圖取消貴族特權,取消等級差異,不再區分貴族與平民。這些話語雖然危險萬分,但卻並沒有引起貴族們的警惕,事實上大部分的貴族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後只不過是嗤之以鼻。在貴族看來這樣那個的想法同異想天開毫無差別。而且大部分平民們腦子裡真正所想的東西貴族老爺們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未來的皇后竟然也會吹鼓這樣的思想。
“什麼!不敢相信,簡直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貴族是國家的基石。怎麼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這是什麼樣的思想,這是背叛!對家族的背叛,茱蒂小姐有着高貴的血統,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瞬間,空中花園上的貴族們羣情激奮,他們不敢相信這樣美麗的小姐竟然會有着如此荒誕可笑的想法,這樣的美人兒應該如同最閃亮的珠寶,閃耀在各種舞會之上。活着流連在一位位讓人心醉的英俊騎士之間。
這樣的女人應該在花園裡,在酒杯旁,在唱歌,在舞蹈。她應該在男人的臂膀中。
而不是在演講,在思考,在籌謀。
女人那裡懂什麼政治。而且根本也就沒有這樣的女人。
“我是香謝麗爾城的大法官,我有話要說。”一名面容清瘦的老人站了出來說道:“雖然里昂大人曾經是一名優秀的騎士,但他今天的背叛行爲讓我無法相信他的話語。況且里昂大人這樣的指責也太過荒誕了些。”說到這裡,一些老誠的貴族紛紛笑出了聲來。大法官爲自己幽默很是得意,他笑着轉過頭對着茱蒂說道:“這位美麗的茱蒂小姐,世間的珍寶,請您不必害怕,勇敢的大聲的說出真相。這裡的大人們都有着顯赫的家徽與高貴的血統,我真旁的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鮮花狐狸(這裡指的是家徽,弗洛倫家族的家徽是鮮花環繞着的狐狸),弗洛倫家族的族長,埃里斯特。弗洛倫公爵。”
被大法官指到的是一名肥胖的中年人,中年胖子站了出來,優雅但艱難的躬身施禮說道:“願爲真理與美女效勞。”
“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獵鷹(艾琳家族的家徽是獵鷹),艾琳家族的族長,林恩。科布瑞爾公爵。”
站出來的是一名神情冷淡,頭髮花白的老人,他冷漠的說道:“對於里昂騎士大人的行爲以及無稽之談,我感到很震驚。”
大法官就這麼一連介紹了好幾個人,越來越多的大貴族站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掌握着大片領地與士兵的貴族。他們是所有貴族中最強大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就如同隱藏在海浪之下的礁石,在風平浪靜的時候你什麼都看不到,但一旦潮水褪去,或者狂風來襲之時,你就能看到在海浪退去的那一瞬間礁石露出的那猙獰恐怖的外貌。在很多時候,這羣貴族手中掌握的權利與實力甚至要超過國王。
連續介紹了好幾人之後,大法官才自信滿滿的對着茱蒂說道:“美麗的茱蒂小姐,我們能夠保護你。請你不必害怕,你只要說出真相,剛剛里昂對您的指責這是真的嗎?”
大法官的自信來自於實力,現在聚集在大法官身邊的這些人所擁有的能量能夠讓法蘭國翻天覆地,保護一個女人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菲利普神情複雜的瞟了一眼茱蒂,茱蒂的面色十分平靜,國王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這讓國王的心情越發的複雜了起來,一方面他希望茱蒂能夠妥協說出那些老頭子們希望聽到的話語,另一方面他又隱隱覺得自己看中的女人,就算是在自己面前也能神采飛揚的茱蒂,這個美貌並且有些張揚的女人並不是一個懂得屈服的人。
正如國王所擔心的,他看到了茱蒂臉上露出了那讓他熟悉的淡淡冷笑。
“請讓一讓。”茱蒂走到了牧師的身旁,她毫不客氣的推開了祭壇前的牧師,站到了牧師剛剛站立的地方,傲然的看着里昂以及那些大貴族們。
這傲然發自內心,不論在茱蒂面前的這些人們的身後有着怎樣強的家族,這些家族有着怎樣顯赫的歷史,他們掌握着怎樣龐大的力量。她同樣也不懼近在咫尺的黃金獅子的手中的長劍是多麼的銳利。所有的這些人,不論是身居高位,身份顯赫,還是手握利器,他們在茱蒂的眼中都不過是獵物而已。
人類對於大部分惡魔來說不過是一種消耗品而已。所以人類社會中的階級對於惡魔來說沒有任何約束,就像是人類不會特意去區分腳下的螞蟻到底是兵蟻還是工蟻一樣。不論是地獄還是深淵的生物都不可能因爲你是大人物就會優待你,權勢對於茱蒂唯一的作用就是便於利用。所以這些貴族在茱蒂面前炫耀自己的權勢這就像是財富滔天的商人在搶劫犯面前炫耀自己身上帶着的寶物一般有趣。
對於這樣的人,茱蒂怎可能會向他們妥協。
這女人站在神壇之上,神術的作用讓她的話語聲被放大,那好聽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流淌而出,就這麼迴盪在天地之間,迴盪在每個人的耳。
茱蒂傲然的對着貴族們說道:“那些話我確實說過。那樣的想法也確實是我心中所想。取消所有貴族的特權,取消貴族階層,將屬於人民的還給人民,讓我們生活在自由的天空之下。所有的這些,就是我所想的。所有的這些,就是我的願望。”
一瞬間,整個世界變得極靜,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站在神壇上了茱蒂,這美麗的女人到底要有怎樣的膽量,纔敢說出這樣的話語啊。
有人敬佩,有人憤怒,有人不明所以,更有人氣急敗壞。
“瘋了,這個女人瘋了!”大法官再也不復一點貴族禮儀,他對着他身後的士兵吼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去把那該死的女子給我抓下來,別讓她說那些瘋話。”
獅子團的士兵只是尷尬笑了一下,卻並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這些士兵今日的職責就是控制住這些貴族。
就這麼一小會,聖壇上的茱蒂便轉過了身子,似乎帶着嫌惡一般,她不再看向那些貴族。現在她面對着的是千百名仰着頭看着她的市民,茱蒂對着這些人繼續了她的演講。
“‘不勞動者不得食’。這是諸神的教誨,但爲什麼現在有着這麼一羣貴族老爺坐在我們的頭頂,他們不紡織,卻穿着最上等的綢緞;他們不貿易,家中的金幣卻堆積如山;他們不種田,也不打獵,卻能吃到肥美香甜的食物;他們雙手白嫩,從不工作,卻住在最好的城堡之中,享受着他人的伺候,過着天國一般的日子。而我們呢?”茱蒂大聲的說道:“而我們卻雙手佈滿了老繭,佝僂着腰身,努力的工作卻只夠自己果腹,一年辛苦勞作種出的糧食卻全給了這些老爺,住在貧民區的小木屋中,疾病與疲勞隨時威脅着我們的性命。這公平嗎?”
人羣一陣沉默,好一會兒,纔有一個聲音諾諾的說道:“不公平!”
“你們紡織,卻只能穿着最破舊的薄衫;你們種田,養殖,打獵,所得的食物卻只能堪堪果腹;製革工人,玻璃匠人,魚販,商人,你們在惡劣的環境之中工作,卻所得甚微。在我面前的人民啊,你們之中的絕大部分都是依靠着自己的勞動去獲得你們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