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靖邦的確是看到熟人了,起先他並不是很肯定,畢竟隔了四五年,雖說當初相交不深,可是在提樑城突然見到這麼一個熟人,孫靖邦隱隱還是感覺到不對勁。
福記金鋪裡,趁林雅蓉挑選首飾的空檔,孫靖邦往左邊櫃檯走了過去,那裡擺放着一些手鐲樣圖,一位婦人正和邊上的人低聲說着什麼,看那樣子,似乎對這些手鐲的樣式很不滿意。
“曾小姐。”
孫靖邦突然叫了一聲,面前的婦人轉頭看了他一眼,雖然掩飾的很好,孫靖邦還是敏感的捕捉到那位婦人眼裡的驚慌和不安。
於是,孫靖邦又叫了一聲:“曾月華。”
“公子,你認錯人了。”婦人微微一笑,臉上神情帶着幾分奇怪又帶着幾分打量,彷彿偶到了稀奇的事。
孫靖邦肯定他沒認錯人,右不等他說話,那婦人衝他輕點了下頭,帶着丫頭快步走出金鋪。
孫靖邦下意識的跟了上去,婦人縱是僞裝的再好,可是她眼底的不安還是瞞不過孫靖邦。
“這位公子,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是到了大街上,見到處都是人,婦人突然轉過身大聲質問,很不高興的樣子。
孫靖邦半眯着眼,然後低聲道:“曾小姐,哦,也許應該叫你曉月姑娘,當年金明府鳴玉坊的頭牌紅人,沒想到……你還活着。”說到最後,孫靖邦的臉色帶着幾分嚴厲。
婦人神情一變,再好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婦人深呼吸一口氣,猛的怒喝道:“公子休得胡說,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轉身匆匆擠出人羣,向錦江街走去。
孫靖邦這次沒跟上去,擡眼看去,那婦人沒走多遠就上了一輛馬車,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孫靖邦不由眉頭緊皺,當年衆人都以爲死了的人怎麼又活了呢?
“夫君。”
一轉頭,孫靖邦看到林雅蓉站在他身後,眼底有不解。
“看到了?”孫靖邦問。
是,一發現孫靖邦不在金鋪裡,林雅蓉就追了出來,正好看到他和一個豔麗的婦人在說話。
林雅蓉輕點頭:“是相識的人?”剛剛那婦人長的不錯,自有一番媚人風情,她不由好奇孫靖邦怎麼會認識那樣的婦人?不過,一般人見到熟人不是應該很高興嗎?可怎麼看,孫靖邦都不是高興的臉色。
孫靖邦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笑了笑。
見他不想多說,林雅蓉也沒再問什麼,擡頭看去,見老太太牽着劉平尋了一個地方站着,林雅蓉道:“娘定是累了,咱們回家吧。”
孫靖邦打發小肆去把馬車拉過來,綠蘭突然小聲道:“夫人,那婦人是誰呀?”
林雅蓉自然也想知道那婦人是誰,可是看孫靖邦剛剛那態度,很明顯,他不想提及那婦人。林雅蓉縱是滿心好奇,也沒必要在今天去觸孫靖邦的黴頭。
“是老爺以前認識的人。”林雅蓉伸手在綠蘭臉上擰了一把,“小丫頭,你也太好奇了吧!”
綠蘭扮了一個鬼臉,見林雅蓉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大着膽子道:“奴婢這不是擔心嘛,要是又是什麼相好,那夫人您不就是……”
林雅蓉瞪了綠蘭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孫靖邦可不是那種在外面金屋藏嬌的主。
回到家,老太太許真是累了,坐了片刻,便回屋睡覺。孫靖鬆昨天晚上和小肆們賭了一夜,早上也不過睡了三個時辰左右,老太太前腳去休息,孫靖鬆也急急回空園補覺去了。
回到青園,見孫靖邦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林雅蓉先絞了乾淨的手帕遞給他,趁他擦臉時,開口問道:“見你有心事的樣子,莫不是剛剛那位婦人有什麼不妥?”
孫靖邦擦擦臉,才點點頭:“都說那婦人早已經死了,我也沒想到今天會見到活人。”
死人復活?林雅蓉一驚:“你沒看錯吧?許是長得像的人也說不定。”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不可能還活過來。
孫靖邦搖搖頭:“起先,我也是同你這般想,不過我可以肯定是本人。”
這真是稀奇事,林雅蓉見孫靖邦神色凝重,似乎回想着什麼,她問:“那婦人是誰?”
好一會後,孫靖邦才道:“那婦人原叫曾月華,後來去了鳴玉樓就改叫嘵月,當年在金明府,很多公子哥要想見她一面都不容易。慶德二十一年,鳴玉樓意外失火,當時死了很多人,都說曾月華沒有逃出來,甚至還有人說……說曾月華被蠻人搶了去,可不管是哪一種說法,都沒有人認爲她還活着。可今天……”
慶德二十一年,那不就是慕雲煙死的那年嗎?
見孫靖邦話還沒說完就一臉不悅,林雅蓉心想這絕對不是一個好話題,可是關鍵是孫靖邦沒理由對那個曾月華如此上心呀。
聯想到他之前的話,林雅蓉突然很不是滋味的說道:“那婦人長的倒是豔麗,想來當年更是豔驚四座,夫君莫不是與那婦人有什麼交情?”如果沒有深交,他怎麼知道那婦人做妓子時千金難求?
瞅了她一眼,孫靖邦眉頭皺的更緊。
林雅蓉也知道她這醋吃的不對,輕吐一口氣,她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爲妓子,當年那場火也許給了曾月華一個機會,她偷偷跑了,所以曾月華死而復生。今天我看她是婦人打扮,許是嫁了一個好人家。”
孫靖邦唔了一聲,可是他的神色並不認同。
林雅蓉越發不明白了,莫不是孫靖邦真與曾月華有什麼?否則他爲什麼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
自然,這個想法她也不過是想想罷了。當年,孫靖邦與慕雲煙恩愛有加,他也不是那種喜與妓子多有來往的人。孫府,除了孫靖鬆在美色上隨便了些,孫靖邦可以說是個極品。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林雅蓉瞭解孫靖邦,若不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孫靖邦輕嘆了一聲:“是有些不對,有些事情原本我也沒注意到,今天看到曾月華起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細細一想,又有一些東西讓我感覺有問題。”
林雅蓉沒追着他問,畢竟此時孫靖邦都沒搞清楚,她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對了,明天咱們回家看看吧。”一時想不通,孫靖邦索性也不再想了,明天正月初二,他想回臨安村看看。
林雅蓉一愣:“怎麼,我沒告訴你我娘她們今天上京嗎?”
孫靖邦一臉糊塗:“你有說過嗎?怎麼是今天?大過年的,車行裡有車上京嗎?”
見他那樣子,林雅蓉也搞糊塗了,難道她真沒和孫靖邦提起過嗎?
“是早前就訂好的馬車,上次林少騰來看我,說過完年就上京,早一天到京裡也是好的。”
孫靖邦倒了一杯熱茶:“的確,早些去京裡熟悉下,對少騰有好處。雖說我有四年沒回京,不過京裡的鎮國侯府一直有人打理,讓娘她們去府上住吧。”
不想,林雅蓉卻搖搖頭:“不妥,既然你人不在,我娘去住自然不合適。再者,如今京裡也是多事之秋,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空了四年的鎮國侯府突然住進人,不論是對孫靖邦還是對林家而言都不是好事,特別是林少騰,指不定被有心人注意到,還多生事非。
孫靖邦想想,也是這麼一回事,見林雅蓉不是很擔心的樣子,便知道她早已經有所安排。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開始落下雪花,雪不是很大,細碎的如同一場秋雨,不緩不急,飄飄蕩蕩,輕柔的妝點着新年的第一天。
“下雪了!”帶着一分欣喜,林雅蓉起身走到門口,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就像一片羽毛一樣,可是很快便消失不見。
孫靖邦也走了過來,與她一道肩並肩,不知過了多久,他低聲道:“春天很快就要來了!”
可不是嗎,冬天已過,春天還會遠嗎?
這是出宮後的第一個新年,轉頭看着孫靖邦,林雅蓉心裡突然歡喜起來,能在他的身邊,真好。
…………
曾月華的事情很快就被林雅蓉忘到腦後,雖說曾月華與孫靖邦有些舊交情,可是看孫靖邦的神色,似乎也不打算同這位故人有所交流,林雅蓉樂得這樣的結果,不得不承認,曾月華當年能成爲頭牌姑娘,有着一副非常豔麗的容貌,要說長相,林雅蓉可比不過曾月華。
過完年,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
林雅蓉感覺似乎昨天才貼了春聯放了炮仗,怎麼今天就是元宵節了?
早上一起來,林雅蓉就去廚房張羅着包湯圓,知道老太太不愛吃,可是今天也算是過小年,吃湯圓是爲了應景。
這元宵節一過,所謂的新年也就過完了,月底前孫靖鬆也要去往西北大營,這些天,老太太心情一直不好,隨便一小點事情,老太太都能發火。林雅蓉是儘量不多說話,免得老太太動不動就罵人。
做湯圓一向不費什麼功夫,沒一會,一個個白白胖胖的湯圓就煮好了,盛在青瓷碗裡,讓人看了就有食慾。
孫靖邦一早去了雲煙閣,先侍候着老太太吃了湯圓,林雅蓉纔去叫孫靖邦。
纔到門口,就聽書房裡傳來孫靖邦和徐明說話的聲音。
只聽孫靖邦沙啞的說道:“什麼?你沒看錯?”
然後是徐明的聲音:“是,馬車摔進山底,車身全散了,我下去看過,沒有一個活口。”
林雅蓉不由一驚,誰死了?
---------------------
--------------------
回來晚了,送上遲到的祈福。
妹子們,三八婦女節快樂!
小受也快樂!
小攻請隨意!
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