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鼎會所。
82年的拉菲空了兩瓶。
暗紅色的液體,緩緩地流入高腳杯,頓時猶如有一隻展翅的蝴蝶在透明的杯壁中飛舞。
安子然舉起酒杯,“來,祝賀你順利拿下德國訂單!”
夜慕寒與他輕輕一碰,“Cheers!”
琉璃色的燈光,映着安子然的臉。
“弟妹還好嗎?”
夜慕寒將紅酒喝下去大半,“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
安子然夾了一片鵝肝,“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曾經歷過,包括你我。”
“我還好。”夜慕寒又喝下了另一半酒。
“你的還好,就是隻顧喝酒,把菜留給我一個人?”
安子然替夜慕寒將杯子斟滿。
“這不好嗎?除了我,你還到哪裡找這樣的朋友?”
夜慕寒又舉起酒杯,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琢磨不定的笑意。
安子然向身後的沙發上一靠,調侃道,“照這麼說,我要交點友情維護費?”
“好啊,先來5個億!”夜慕寒給安子然續杯。
安子然拿起酒杯接應,“只要5個億,不會太少了吧?”
“美金!”夜慕寒哈哈一笑。
安子然揚了揚酒杯,“我們的友誼價值5億美金,這酒我幹了!”
夜慕寒也如數奉陪,然後點燃一支菸,“雲氏公佈的鑽石灣項目合作公司,怎麼沒看到永安集團的名字?”
安子然拿起純銀的筷子,夾了一片白松露,“爲了我們價值5個億美金的友誼,這個理由怎麼樣?”
夜慕寒抽支一支菸遞給安子然,“要不要也來一隻?”
“心靈平靜的人,不需要這個!”
安子然接過煙,將其放回煙盒,“雲楚風找過我,說的很客氣,意思是鑽石灣項目可以和我共同開發。”
他一邊說,一邊擺弄着酒杯,無名指上的指環,在夜晚的燈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我告訴他,既然競拍這塊地的時候永安沒有出現,那就說明,我對這個項目沒有興趣,不然的話,雲氏是可能會多出個競爭對手。”
“他這是想拉攏你,到他的陣營裡去。”夜慕寒吐了個菸圈。
“也未必!”安子然將菸灰缸放到夜慕寒的面前,“也可能是在試探我。”
“試探什麼,他不會到現在還分不出你的性別吧?”夜慕寒的長指熟練地彈了一下菸灰。
“噗!你這玩笑口味太重!”安子然忍不住笑,“這個雲楚風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小屁孩兒一個,還喜歡裝深沉。”
“呵呵,就是這個小屁孩,發了消息不說,還給我擺了一道,我差點中他的圈套,你聽說了吧?”夜慕寒搖頭苦笑。
“這麼勁爆的事,我想不知道也難。”
安子然優雅地抿了一口紅酒,“但我知道,你那傢伙不是真的,也不曾擔心什麼,只是那消息還在發酵,你又不好回擊,有點難纏啊!”
夜慕寒用力地吸着煙,“誰說我不回擊?只是時候未到!”
安子然擡起雙目,看了夜慕寒幾十秒,“搞清目標了沒有?”
“什麼意思?”夜慕寒從煙霧繚繞中,擡起深邃的雙眸。
“你真的認爲,散佈消息的是雲楚風?”安子然又拿起剛纔那隻煙,點燃。
“怎麼,心靈不平靜了?”
夜慕寒嘴角含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安子然嘴角叼着煙,表情惆悵而不羈,“有時真的羨慕你,可以有很多種選擇。”
“其實我很多時候,都是沒的選擇。”夜慕寒輕嘆一聲,“比如說這個雲楚風,自從他回來之後,處處找茬,當然我並不是怕他,有時只是鬥得厭倦了。
我倒真希望放消息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是除了他,還有別人嗎?況且,他那麼準確的在阻擊我,這一連串的大招,如果不是一個人做的,怎麼會這樣天衣無縫?”
安子然沉默地吸了幾口煙,“如果想激怒你,他有的是辦法,何必扯到弟妹身上呢?如果他把你和弟妹拆散,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夜慕寒猛地頓了一下,“你是說這件事另有其人?但云楚風並沒有否認!”
安子然雙目微閉着,吐露着雲霧,“當然,他也的確沒有必要否認,寧願你把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對他來說,是誰做的,可能沒有什麼分別。”
“你懷疑雪落?”夜慕寒將菸蒂掐滅在菸缸裡,雙眸裡閃着深不可測的微光,“我相信她不會,絕對不會是她!”
“你是不願相信吧?”安子然吹散眼前的煙霧,雙目直視着夜慕寒。
夜慕寒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將高腳杯放在桌面上,“我已經錯怪她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
“誰說第一次和第二次務必雷同?”
安子然垂下眼眸,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嘴角微微上揚着,又像是在自嘲。
“不要再說了,我在雪落面前只有無奈和愧疚,任何一個詆譭她的字眼,都會讓我憤怒!”
夜慕寒冷下臉,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表演,刀削般的側影淹沒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裡。
安子然堅持把那隻煙吸完,然後端起高腳杯,暗紅色的液體流入口中,又苦又澀。
“慕寒,自欺欺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果我不是聽說了某些事情,我也不會想到雪落會這麼做,雖然這很不像她的所作所爲,但人是會變的,仔細想想,最近你和她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安子然的提醒,讓夜慕寒忽然想起了在s市晚宴後的那個晚上,酒醉之後的雲雪落懇求他在她房間裡過夜的事。
那天,他傷了她。
夜慕寒拿起拉菲,一口氣對着瓶子喝了足足三分之一。
“不會的,即便你聽到了什麼風聲,我也相信,她是被雲楚風利用,她是不可能害我的。”
說完,夜慕寒又舉起酒瓶,樣子優雅、傷感而又頹廢,像城堡裡不開心的王子。
“你再仔細想想,這消息的矛頭指向了誰?”
安子然心理矛盾着,嘴上又不得不說。
“我,當然是我!”夜慕寒指着自己大喊一聲,“都對着我來好了!”
安子然掄過一拳,打在夜慕寒的右肩上,繼而奪過他手裡的酒瓶,“憑什麼你一個人喝?本來也有我的份!”
“你給我!”夜慕寒又去奪。
安子然用力擋住他的手,雙目曝出堅硬的冷芒,“你已經喝了那麼多,也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