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闊腿長褲，水藍色的修身風衣，方周對着鏡子照了照。
爲了方薇的事，昨晚沒睡好，臉色略顯蒼白。
她拿起梳妝檯上的脣膏，輕輕塗了一層，面色頓時提亮了不少。
走出公寓，她正準備打開車門，忽然伸過來一隻手，阻擋了她的動作。
方周詫異地擡頭，可面前站着的男人讓她更加詫異。
“顧會長？你……是來找我的嗎？”
今天的顧錦銘明顯不同於往日，栗色休閒裝隨和而古典，把一張白淨清秀的臉襯托得更加雅緻。
“昨晚說好的，你忘了嗎？”他說話的聲調也較之前平添了不少柔和。
方周輕輕抽回手，“你只說有事找我，但沒說是現在！”
“現在說不算遲吧？”
清晨的陽光射在顧錦銘的臉上，嘴角和眼角微微上揚，很是好看。
“可是我還要上班，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因爲賀南的原因，方周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觸。
但是昨晚人家又剛剛幫她救過侄女，這也是不小的恩情，總不好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
“我記得上次你說過，自己在休假。”
方周沒想到他記性這麼好，一時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來。
顧錦銘把方周帶到海邊的一片銀杏林中，只是默默地走着，也不說話。
銀杏樹的葉子，像一片片嫩綠的小扇子，在風中飄舞，靈秀可愛。
“爲什麼來這裡？”方周首先開口。
而顧錦銘卻所答非所問，“有沒有發現，這銀杏樹的氣質和你相近？”
“啊？”方周先是一愣，後來又尷尬地笑了笑，“是麼？原來我像一棵樹！”
銀杏林蜿蜿蜒蜒，沿着海邊的山崖盤旋而生。
兩個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會兒，林間的清新氣息和遠處的海浪聲混在一起，像一首大自然奏鳴曲。
到了地勢較高處，顧錦銘慢慢停下來，轉向身邊的方周，“你的條件，我答應！”
方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顧會長，你說什麼？”
顧錦銘上前一步，垂目看着方周，“那天晚上，我問你要什麼，你說想與一個男人終日相守，白頭到老，我可以做到！”
方周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地看着顧錦銘，彷彿眼前站的是一個外星人。
“顧會長，是不是昨晚太累，或者睡得太晚，腦子糊了？”
許久，她才吐出一句話來。
顧錦銘的目光飄向遠方的海面，嗓音微微發沉，“賀南走後的這些年，我一直像是兩個人，有時是我自己，有時就像替他活着，做他沒有完成的事。
有很多時候，我遇到左右爲難的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如果賀南在世，他會怎麼做？找到答案之後，我就會那麼做。
所以，我想，我可以代替他照顧你，陪你到白送！”
“你是不是瘋了？”方周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顧錦銘把目光收回落在她的臉上，“方周，我是經過認真考慮的，不是心血來潮，我確定自己要這麼做！”
“顧會長你……”
“叫我的名字，好嗎？”顧錦銘執着地打斷了她。
“不，這太荒唐了！”方周搖着頭，“你不是賀南，你代替不了他，我不需要這樣的補償，不需要！”
“我需要！”顧錦銘的眸子清澈堅定，“漢斯很喜歡你，你會是一個體貼出色的母親！”
方周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原來顧會長是想給自己的兒子找個後媽！真對不起，我對這個角色沒有興趣，時間不早，我要上班了，告辭！”
“不是這樣的！”顧錦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興趣可以慢慢培養，感情也是！”
方周對上如海深眸，半晌無語。
可她又沒有力氣掙脫過顧錦銘的束縛，只好迎上他的目光，“請你不要自以爲是好嗎？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願意！請你放手！”
顧錦銘端詳着方周的眼睛，良久開口，“我哪方面的條件讓你接受不了？長的難看，還是忌諱我結過婚，有個兒子？”
方周無奈地說道，“你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漢斯也很可愛，只是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們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賀南就是我們之間無法忽略的交集，我不想回避，在所有的餘生裡，我願意和你一起懷念他！”
方周用力甩開他的手，“真是不可理喻！你這種想法很奇葩，你根本不瞭解我和賀南之間的感情，我們從小在一起，已經認識了三十年，人生有幾個三十年？我不是那種隨便找一個男人，就可以將就下去的女人，我有精神潔癖！”
方周以爲，以顧錦銘平素的高傲不可一世，自己那樣的態度，他一定會扭頭就走。
可沒想到，他卻慢慢地踱着步子，又來到她的面前，幽幽開口，“我也一樣！”
和前妻閃婚閃離，這麼隨便的人，也說自己有精神潔癖，真是好笑！
顧錦銘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不信？”
方周不置可否，眼神飄向遠處的遊船。
“方周！”
顧錦銘忽然呼喚她的名字，方周有片刻的失神。
“你是女人，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而我是你最好的選擇！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容許你心裡裝着另外一個男人！”
方周不解地擡眸，“難道你可以容許自己的妻子心裡日夜想念着別的男人？”
顧錦銘的喉嚨動了幾下，“賀南爲我而死，我生命的每一天都是他給的，如果連他心愛的女人的一點懷念，我都容不下的話，那還是人嗎？”
方周詫異地看着他，沒有說出話來。
顧錦銘又說，“我想，賀南此生最不甘心，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所以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也是賀南所希望的。”
“方周，試着和我相處吧，我會盡我的所能，讓你滿意。你放心，在你真心接受我之前，我會對你以禮相待，絕不強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漢斯由我們兩個人一起帶，我出差時，我的父母也會給孩漢斯一定的照顧，家裡也有傭人，你不必有太多的負擔，我要找的是妻子，不是孩子的後媽，更不是保姆，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