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說完,等了片刻都不見呼延尋回應,不由詫異地擡頭看去,卻見呼延尋正一臉忿恨地瞪着自己,那樣子,好像自己犯了多大罪過一樣!
她心中愕然,卻仍舊竭力鎮定着,又叫了一聲:“呼延百戶,是小可疏忽了,還望呼延百戶見諒!”
“你!”呼延尋一口氣悶在胸口生生作疼,想要質問這個婦人,究竟爲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認他,可張開嘴,卻只吐出一個字來。
“爺,”柔媚的聲音再次響起,隨着這聲音出現的,還有一隻白皙的蔥白一樣的纖纖素手,緩緩地挑起了車簾,然後一名容貌嬌媚異常,風情萬種的臉龐露了出來,“勿那書生,你怎麼還叫百戶?爺如今奉命駐守安陽,可是四品衛指揮僉事了呢!”
聞言,邱晨愣了愣,才醒悟過來。百戶是正六品,升爲四品衛指揮僉事,雖然只是差着兩品,但其中可整整差着六級!連升三級的都少見,連升六級……自然是很驕傲的,自己卻一口一個百戶地稱呼人家,難怪人家不高興了!
笑了笑,邱晨再次拱手道:“呵呵,恭賀呼延大人升遷!小可消息閉塞實在是不知道,不知者不罪,想必僉事大人大人大量,也不會因此怪罪小可吧?……”
她越是笑着坦然鎮定,越是客客氣氣地說話,呼延尋的臉色越是陰沉難看,聽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終於忍不住胸中怒氣,歷喝道:“住嘴!”
青江原本跟在邱晨身後,安靜聽着自家夫人和對方交涉,聽到雙方認識,還覺得放了心,卻沒想到,轉眼,對方就變了臉。
一聲厲喝,邱晨被嚇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停了話。
青江上前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這呼延尋叩頭道:“大人,我家夫人是無心衝撞,還望大人多多寬恕,不要怪罪我家夫人……”
呼延尋剛纔就看到林旭身後跟着一名男子,不過看穿着應該是一名僕人,想起韓留打聽回去的消息也就瞭然了,並沒有多加註意,沒想到,這個僕人倒是個忠心的,居然上前替那婦人請求饒恕!
邱晨一見青江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卻看不下去了,伸手就去拉青江,一邊道:“青江,你這是做什麼,呼延大人與我是舊識,呼延大人可是戰功赫赫之人,怎麼會跟我一般見識……快起來,你這樣,若是讓別人看到,豈不誤會呼延大人?”
青江心眼兒比大興實誠,卻也聽得出邱晨話裡有話,也就不再勉強,順着邱晨的話站了起來。
呼延尋看着眼前當街拉拉扯扯的婦人,額頭上的青筋幾乎跳出來。強忍着嚥下一口氣,擡手揮揮,跟在他身後的四人,連那名車伕立刻齊齊地控馬向後遠遠地退開去。
呼延尋也從馬上跳了下來,邱晨拉起青江,一回頭就看到呼延尋臉色不善地下了馬,正往她這邊走來,不由嚇了一跳,難道,這人呵斥一句不夠,還要動手打人不成?
不就是走路不小心,讓他的內眷磕了一下嘛,至於如此這麼大火氣嗎?
可,邱晨也明白,就她如今的身份,就是被這位當街抽上幾十鞭子,也沒處說理去!一時間,邱晨滿心無奈,卻並沒有多少恐懼。
她慢慢地挺直了脊背,目光平靜而淡定地看着呼延尋一步步走近,不再說話,連微笑也懶得維持了!
呼延尋走到邱晨面前一步處,突然揮手對青江命令道:“你退下!”
青江是真的害怕,這個世界,百姓天生就害怕做官的,更何況他只不過是個奴僕的身份,連個普通百姓都不如呢!
儘管害怕地微微顫抖,但青江在呼延尋命令之後並沒有立刻執行,而是將詢問的目光轉向邱晨。他是林家的奴僕,只能聽主子的吩咐。
邱晨不知道呼延尋要做什麼,但她卻知道,青江在這裡什麼忙都幫不上。若是呼延尋真的要動手打她,青江在近前上前阻攔的話,根本不起作用不說,只能是繞上一個搭上一個!那就太賠本兒了!
輕輕地嘆了口氣,邱晨示意青江:“你退遠些!”
青江又憂慮地看了看邱晨,終是應了一聲,緩緩地退到十幾步開外處站定。
青江退走了,呼延尋跟着的人也都退走了,街道彷彿瞬間空曠起來。邱晨這會兒很有些沒骨氣地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對面的男人怎麼處置她……算了,他打他殺,她也逃不脫,跑不掉,索性就閉上眼睛,愛咋咋地吧!
至少不用看到他揮起鞭子,還是舉起刀了!
呼延尋將一干人等打發開,再轉回頭,卻見剛剛還大氣凜然的婦人居然閉上了眼睛,臉兒也有些微微地發白了……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那個溫婉柔順的婦人,總是柔柔地含笑地看着他,噓寒問暖……他胸口的那口氣一下子莫名地散了。
“唉……”呼延尋嘆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撫上了婦人細膩的臉龐,“我知道你因我去征夫不歡喜……”
征夫?
邱晨大愕,猛地一下子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說什麼,他說‘因我去征夫……’
在邱晨腦海中,被征夫走了的男人只有一個,就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林升!
這個人明明叫呼延尋……呃,是了,林升並非林旭的親生哥哥。那麼,呼延尋是他的真名字了?
被婦人直愣愣盯着,呼延尋心中升起的那抹柔情,想要說幾句軟話撫慰這個婦人,卻說不下去了。就連那隻伸出去的手,也尷尬不已地收了回來,背到了身後,目光也避開來,微微側了身子,沉聲道:“……我已經聽說,二弟考取了縣試案首……老夫人還好吧?嫺娘如何?”
邱晨瞪着眼前的男人看着,瞪得眼睛生疼,澀澀地升起一層霧氣,卻被她仰起頭,用力地眨了下去。
微微仰着臉,她的目光看向有些陰沉的天空,暗暗道:海棠,你可看到了,這就是你心心念唸的男人!這就是你爲之丟了性命的男人!三年未歸,沒有隻言片語不說,明明回來了,明明已經就職本府四品衛指揮僉事,卻沒有回家,還帶着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招搖過市,見到面,居然也只是說林旭,問什麼老夫人,問什麼嫺娘……竟沒問你一句,可受累了,可受苦了!甚至連兩個孩兒都沒問!阿福阿滿可是他的親骨肉!
問完話,好一會兒,呼延尋沒等到婦人回答,有些詫異地轉回頭來,就看到婦人微微仰着頭,眼眶通紅……
不由又是一嘆:“算了,你先回去吧。”
“我剛剛到職,還沒安頓下來,你回去稟告老太太,告訴二弟,我安頓下來,就回去……”
邱晨卻根本沒聽後邊這句話,只聽到呼延尋讓她回去,就想轉身就走,退了幾步,終是鎮定地拱手一揖,轉身,帶着青江匆匆而去。根本沒管她去的方向與雲中客棧背道而馳。
她來了府城已經兩天了。從雲中客棧的程掌櫃處得知雲濟琛和廖文清去了臨近府城,原本雲濟琛傳信讓她等他們兩天,可邱晨回到客棧,片刻都未停留,到了午時,卻連飯都沒吃,吩咐青江收拾行李,套上馬車,直接啓程回劉家嶴。
青江只以爲自家夫人被嚇到了,一路也不說話打擾,只盡心地趕着馬車,讓馬車行駛的更平穩些。
邱晨倚着一隻大靠枕坐在車廂裡,那股子從心底衝出來的悲傷漸漸消散,心情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微閉着眼睛,邱晨在心裡默然道:海棠,你是可死心了?
一路行駛,直到看到了安平縣城稍顯低矮的城牆,邱晨出聲對青江道:“剛剛急着走,咱們連飯都沒吃……這會兒都該未時了,且去縣城停一下,吃點兒東西吧!”
青江老實地應着:“是,夫人!”
揮動馬鞭子,驅趕着馬車進了安平城。
邱晨讓青江直接將車子趕到縣學對面的食鋪子,她讓青江吃着東西,自己則從車上拿下這兩日在府城逛街給林旭買的一件灰鼠皮的皮坎肩,還有一件呢子大氅來,用包袱包了,拎在手裡,往縣學而去。
進了十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看這天色比上午越發陰沉,厚厚地鉛灰色雲層越壓越低,很可能要下今冬頭一場雪了。林旭身上只有前些日子回家帶來的一身棉衣褲,不下雪還行,真下了雪可頂不住。她把這兩件衣裳送過去,萬一下雪,林旭也不至於沒衣裳添加挨凍。
縣學裡的學子已經開始上下午的課程了,邱晨也沒打擾林旭,只將衣服包裹交給了大門上的守門人,並摸了一塊約摸五六錢的碎銀子給了那個老漢,把個老漢歡喜的滿臉笑地應承着,等下了課,他就給林二公子送去!
林二公子……是啊,世人皆知她的丈夫是林家老大林升,已經征夫死在邊關,連銷戶文書都開好了呢!
邱晨一下子地歡喜輕鬆起來,笑着對那老人道了謝,又說了幾句閒話,就告辭出來了。
青江已經吃完了,一見邱晨回來,連忙站起身來:“夫人,您要的面我怕冷了沒讓他們上,您先坐,小的這就去讓他們給您上面!”
邱晨笑着答應着,隨即又大聲道:“讓他們再給上兩碗,再切一斤牛肉上來。你餓到這個時辰,恐怕早就餓壞了,一碗麪可不夠!”
舒舒服服地吃了一碗熱湯麪,吃了兩片牛肉,邱晨就很飽了,剩下的都讓青江吃了。從食鋪子裡出來,邱晨又吩咐青江趕着車子去了老胡家買了幾隻餚兔和燒雞,還把人家餚好的一大包雞雜都包了圓兒,這才心滿意足地往家去了。
幾日沒回家,別說孩子們見了親熱的不行,都圍上來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阿滿更是趴在她懷裡,摟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就是家裡的僕從們也是個個歡喜非常的。
大興家的趕緊去加菜,收拾邱晨帶回來的餚兔燒雞,青杏和玉鳳則快手快腳地備好了熱水,伺候着邱晨泡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柔軟的薄棉衣棉褲,這才舒坦地走進溫暖的裡間,踢了鞋,和孩子們一起上炕。
大興家的帶着青江家的、順子家的送進飯菜來,青杏和玉鳳接過來,在炕桌上擺了,邱晨就揮手吩咐青杏玉鳳:“你們拿三隻餚兔、三隻燒雞,分給三家,你們也去前邊跟家人一起吃飯去!吃完了再回來伺候吧!”
青杏和玉鳳都習慣了邱晨的脾氣,歡歡喜喜地謝了賞,拿了餚兔燒雞,去前院跟家人吃飯。
老胡家的餚肉,孩子們曾經想象中最美味的食物,這會兒雖說日子好了,幾乎每一頓都能吃到雞鴨魚肉的,但老胡家的餚肉,孩子們還是比較喜歡的,一個個吃的小嘴兒油汪汪的,特別是阿滿,最愛吃邱晨買回來的雞雜,自己用胖胖的小手抓着,小嘴兒鼓涌鼓涌的,三兩口就消滅掉一隻。
阿福則特別愛吃雞爪,兩隻燒雞的雞爪都被他包圓兒了。俊言俊文愛吃雞腿兔腿,俊文俊書大了,知道讓服弟弟妹妹了,只隨意地吃着其他部位,俊文還沒忘了給姑姑夾了一隻雞翅膀,成子則夾了一隻雞雜給邱晨放進盤子裡。把個邱晨樂的滿臉燦爛的,這倆孩子沒白疼,還注意到自己愛吃雞翅膀雞雜了……這麼細心體貼的孩子,也不知將來會便宜了那個閨女。誰家閨女嫁給他們,一定是有福的!
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地吃了晚飯。青杏和玉鳳也吃完飯回來了,端了水伺候衆人洗了。
邱晨從衣櫥裡拿出幾件珍珠毛的毛坎肩兒,都搭配着珍珠毛的皮大衣,大衣的款式是邱晨給青江家的,不是這個時代習慣穿的斗篷,而是現代的兜帽大衣,帽子裡也襯了雪白柔軟的珍珠皮,大衣外表俊文俊書用的是寶藍素錦,俊言俊章用的是棗紅提花緞,成子和阿福和阿滿則都是用的青色的素色錦緞。
成子每日和工人們在一起,不好穿太過鮮豔的錦緞。阿福阿滿兩個孩子卻是守着孝呢,可不能穿大紅大綠的鮮豔顏色!
另外,每個孩子還有一雙同樣襯了羊羔皮的短統靴,還有露指頭的棉手套。
邱晨讓一羣孩子當時將新衣裳穿上,一個個毛茸茸的,簡直就是大大小小几只熊……把邱晨逗笑了,孩子們也笑成一團。
笑鬧了一陣子,邱晨吩咐玉鳳:“去,把我買回來的灰鼠皮拿出六張來,再拿上兩隻餚兔、兩隻燒雞,跟我去趟西院。”
孩子們鬧了一陣子,邱晨就讓他們脫了大衣裳,在炕上寫字讀書,自己則帶了玉鳳去了趟西院。看過林老太太的炕熱呼呼的,屋裡的火牆也燒起來了,房間裡暖洋洋的,又和林老太太三人說了幾句閒話,這才轉了回來。
進了大門,邱晨對大興吩咐:“西院盯着些,柴和碳都不能缺了。另外,西院沒有馬車,若是他們用車麻利些,別讓人覺出怎樣來。咱們要是買到什麼新鮮菜,也別忘了給那邊送一份過去。”
大興連聲答應下來。
邱晨又問了大興學堂裡燒火牆的事,大興也答應說已經燒上幾天了,從十月初一開始的。邱晨想了想,十月一之前確實沒有太冷,這才罷了,回後院去了。
回了屋,除了大衣裳,邱晨上了炕,給孩子們檢查了作業,又出了幾道算術題給孩子們做。道戌時末,纔打發孩子們回房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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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也給阿福阿滿洗了手臉、洗了腳、刷了牙,鑽進被窩講故事睡覺。
身下的炕燒得熱乎乎的,夜裡睡得特別踏實,彷彿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讓人心安的味道,睡在自家的炕上,特別放鬆,特別沉!
睡得正香,突然門外傳來玉鳳的叫聲:“夫人,夫人!”一貫沉穩的玉鳳,今晚的聲音裡卻滿是急惶和恐懼,打着顫,在寂靜的黑夜了,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邱晨一個機靈醒過來,穩了穩神,取了一件大衣披在身上,及了鞋出了裡屋。外屋的火牆填了木柴,房間裡也不冷,邱晨揚聲叫玉鳳進來。
“什麼事?”邱晨微微皺着眉頭,聲音卻儘量放平緩了。半夜裡睡得正香被叫醒,任誰也不可能高興,但她已經冷靜下來。
“夫人,二魁,二魁嬸子……”玉鳳也不知是不是太冷了,還是太恐懼了,哆嗦的說不成話。
邱晨卻一個寒顫,完全清醒過來。
“怎麼樣?什麼時候發動的?可去請了收生婆?”邱晨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
玉鳳青杏進了屋,看到邱晨似乎暖和了些,也平靜了些,終於可以清楚地回答了:“亥時末發動的,二魁叔過來報信後已經去請收生婆了。我娘和青江嬸子、順子嬸子都已經過去了……”
一聽大興家的三個人都過去了,邱晨略略安了心,一邊動手挽着頭髮,一邊吩咐玉鳳,將她前些日子準備好的消了毒的外傷用具、藥品、酒精都拿出來。然後,她匆匆穿了棉衣棉褲,裹了一件風氅,囑咐青杏在屋裡好生守着兩個孩子,她則匆匆地出了家門,徑直奔着二魁家去了。
八月底,二魁家已經搬進新屋子裡去了。學堂那邊由村子裡又找了一名婦人,每日去學堂打掃做飯。
邱晨抱着她之前備好的外傷用醫療銅匣子,玉鳳打着燈籠在她前面一步處照着亮,一出家門,十月深夜已經有些刺骨的寒風撲面吹過來,讓兩人同時瑟縮了一下,邱晨裹了裹身上的衣裳,瞥了眼玉鳳身上同樣緊裹的還算厚重的棉襖,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道:“走吧!”
主僕倆就在家門口折向西行,越過西院,很快來到了位於林家和蘭英家中間的二魁家。
此時二魁家的大門敞開着,兩人還沒走進去,就看到正屋房門和窗戶透出的燈光,還有隱隱的晃動着的人影子來。
進了二魁家,大門一側的角落裡傳出兩聲低低的犬吠,邱晨喝了一聲,搬家時山子剛剛抱回來的小狗崽兒聽出了聲音,就嗚咽了一聲,縮回院子角落的狗窩裡去了。
踏進院子,二魁家裡的情形看的更清楚,不但裡屋有人,燈火明亮的堂屋裡也有人在忙着,冰冷的空氣中蔓延着一股燒柴火的煙火味兒。邱晨暗暗點頭,看來已經有人在燒熱水了。
兩人匆匆進了屋門,大興家的從堂屋的竈膛前站起很來:“夫人,你過來了!”
邱晨點點頭,問:“怎樣了?”
“蘭英和青江家的、順子家的都在裡邊,嗯,青江家的懂點兒收生,說是還早……”顯然,生產這種事沒辦法讓人放鬆,平日一貫爽利開朗的大興家的這會兒也帶了明顯的緊張。
邱晨擡手拍了拍大興的肩膀:“好了,別緊張,準備水,我進去看看,可能一會兒要洗手。”
經過寬慰,大興家的似乎鎮定了些,點了點頭,繼續蹲下去燒火。邱晨擡手挑起東屋的門簾,又回頭對緊跟在身後的玉鳳道:“你去西屋看看,山子和石頭怎麼樣了,若是兩個孩子……嗯,給他們穿好衣服,帶他們去咱家,跟阿福阿滿一塊兒睡去。送孩子們回去,你跟青杏看好孩子就行了,不用回來了。”
玉鳳畢竟只是十二三歲的孩子,這種情況留在這裡幫不上忙,還跟着擔驚受怕的。更何況,生孩子這種事兒,也不是未婚的小姑娘能參與的。
說着,邱晨從玉鳳手裡接過酒精罈子,一手拎着酒精,一手抱着醫療匣子進了裡屋。
屋裡點了只點了一支油燈,青江家的、順子家的站在炕下,蘭英則跪在炕上,正在給頭朝裡躺在炕上的二魁家的擦着臉。
見邱晨進來,青江家的和順子家的都曲膝見禮,然後上前接過邱晨手裡拿的酒精罈子和醫療匣子。
蘭英則好像吁了口氣道:“海棠來啦!”
二魁家的聽到動靜,也擡眼看過來,似乎想對邱晨笑笑,可恰好一波陣痛襲來,讓她未展開的笑容瞬間扭曲起來。
------題外話------
終於讓這倆人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下邊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