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楊璟庸帶來了一條大鰉魚,另一筐竟然就是北地令一大著名冷水魚大馬哈魚。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季節不是大馬哈魚的繁殖季節,不能吃到美味的魚籽醬。想起小珍珠一樣qq的魚籽醬,邱晨也只能暗暗吞一口口水。
有了大鰉魚和大馬哈魚,自然烤肉和火鍋的材料就轉成了烤魚和魚肉火鍋,邱晨還挑了兩條新鮮的大馬哈魚切成魚生,蘸着她自己調製的蘸料吃,鮮甜的味道讓人停不了口,吃了一口還想再吃一口。最後還是承影出面阻止了,這種生食雖然鮮美,但畢竟生冷,邱晨還是不宜多吃。
他們兩人吃了有限,剩下的都被邱晨送去冰窖裡冰上了。
原來在劉家嶴一直沒有建的冰窖,靖北侯府卻是早就有的。而且,京城北邊的北白河發源於西部山區,水質甘甜,每年都有人專門去北白河取冰,運到京城裡賣給勳貴人家儲存起來,留到夏季降溫或者冰鎮鮮果、做冰酪之類的。邱晨還是理家的時候,看到有買冰的開支才知道還有做這種營生的。
吃過烤魚和魚肉火鍋,楊璟庸懶懶地也不說走,邱晨看着喝了酒反而沉靜下來,不似平日那般呱噪的人,想起自己還爲他的大婚賀禮發愁,心中暗歎一聲,撇嘴道:“你就要大婚了,不應該很忙麼?怎麼還有閒情跑到我這裡來發呆?”
楊璟庸擡眼看看邱晨,也不反駁,轉回目光去,垂着頭幽幽道:“那些事哪用我操心?內務府養着那麼些人呢!”
邱晨微微一挑眉梢,想要再刺一句,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兒,終究沒有出口。農家少年娶妻都會歡喜興奮,勳貴人家的公子娶親也會多多少少有些期盼,眼前這位準新郎居然這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真是,他的婚姻想必都是多方權衡角力的結果,根本與愛情無關,甚至喜不喜歡都完全不在考慮之列!也難怪這麼一副樣子了!
端了自己的紅棗茶喝了一口,邱晨淡淡開口:“旭哥兒來了……”
楊璟庸垂着頭沒有迴應,好一會兒,就在邱晨以爲得不到什麼回答的時候,楊璟庸突然擡起頭看向邱晨,勾勾脣角道:“姐姐是想問我林嫺孃的事情吧?”
邱晨微微一愕,對上楊璟庸含笑卻沒有溫度的眼睛,仍舊坦白地點了點頭。
楊璟庸又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就要迎娶正妃入府了,府裡只有些丫頭婆子照應不過來,林嫺娘,算賬還不錯,我把她接回來,也算是人盡其用!”
邱晨對着楊璟庸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也沒再繼續詢問。林嫺娘自從跟着楊璟鬱私奔,就已經註定了,這一輩子要麼踩着無盡的鮮血白骨登上高位,要麼就成爲別人腳下的鮮血白骨。她沒有那個能力庇護她什麼,問一聲,不過是爲了給林旭一個交待。
見邱晨如此,楊璟庸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笑嘻嘻問道:“姐姐想不想見見她?”
邱晨擡眼,“方便麼?”
楊璟庸笑的人畜無害:“別人不方便,你是我姐姐,還能不方便?……”微微一頓,又道,“想帶上林旭那傻小子也可以!我雍王府的大門,姐姐想什麼時候進就什麼時候進!”
聽他這麼說,邱晨並沒有感恩戴德,也沒有激動歡喜,反而給了楊璟庸一個大大的白眼兒,撇嘴道:“你那裡有什麼好東西麼?值得我搶着往哪裡跑!”
楊璟庸不以爲杵,反而暢懷大笑起來,拍着炕幾笑道:“是,我那裡哪有什麼好東西……你這裡倒是總有好東西可吃可玩,特別舒坦,要是可以,我倒是想着天天望你這裡跑!”
邱晨垂着眼,一臉正色道:“嗯,要是你每天都能給我送今兒這樣東西過來,我就勉強允許你天天往這裡跑吧!”
“噗……咳咳……你……”楊璟庸剛剛止了笑,正喝了一口茶在嘴裡沒嚥下去,猛地聽到邱晨這麼一句,一口氣嗆住差點兒噴出來,自小養成的嚴苛禮儀讓他及時地拿了帕子堵住了嘴,卻不可避免地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
邱晨回頭斜了他一眼,很不屑道:“你都多大人了,喝口水還能嗆到!”
楊璟庸好不容易咳得輕了些,被她這麼一句,又差點兒再次嗆到,瞥着神情淡然,沒有絲毫波瀾的人無奈地搖搖頭,卻不敢再做口舌之爭了。他怎麼總是忘了,跟他們兩口子鬥嘴,他就沒佔過一會便宜!
鬥了一回嘴,兩人同時回頭,相視竟是同時一笑,隨即就將剛剛鬥嘴的事情接過,邱晨含笑問道:“我聽說京城今年種痘進行的順利,良鄉和正定也已經開始推行,看來今冬京畿不用怕痘疫肆虐了。”
聽邱晨說起正事兒,楊璟庸也收了之前的憊懶之色,神情卻有些疲憊無奈,道:“原想着,種痘這種事情,利民利國,勢必如破竹,可誰想到,第二年了,連京畿尚未推開……原來總覺得父親太過溫和,如今自己處理事務才知道其中的牽扯煩難……”
魏家和徐家互相爭權,更準確地說開始只是魏家獨大,不斷地打壓徐家和沒有加入魏家陣營的勢力,徐家平時多以隱忍,瞅準機會就會反咬一口……魏家事大,附從者衆,自然良莠不齊,徐家竟也將反擊戰打得有聲有色,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對魏家的一次重創,漸漸,雙方竟都成了如今勢均力敵之勢。
雙方鬥得你死我活,朝中事務推諉扯皮已成常態,更何況還事關另一個皇子楊璟庸,種痘雖然利民利國,卻不可避免地受到魏、徐兩家的打壓,其中魏家打壓的要嚴重一些,此也是因爲魏家和大皇子雙方早已經先入爲主地以儲君自居,看不得兄弟們露一點點臉。
進京大半年,經過各方消息和不間斷地看邸報,邱晨對大皇子此人也有了些瞭解。這一位總以溫厚謙和自居,實則心胸狹隘,除了對同胞的三皇子楊璟鬱還算厚待之外,每每對上其他兄弟,都是小動作不斷……若只是憑藉這種小伎倆,終究也難成大器。心胸決定了成就,性格決定了人生,在瞭解了這位大皇子的性格之後,邱晨也就瞭然,爲何秦錚那般堅定地站到了楊璟庸一方。這貨雖說有點兒二,還有點兒傲嬌,但在待人處事上還算厚道,性格溫和又不乏果斷,再輔以帝王之術,不說如今天下承平,疆域擴展,就是進一步開拓擴展的君王也是可能的。
邱晨垂着眼默然片刻,淡淡道:“着眼小節不足爲懼!”
楊璟庸目光一轉,看着邱晨咧嘴一笑,滿臉喜意道:“姐姐說的是!”
邱晨也回以一笑,又道:“今年安陽風調雨順,馬鈴薯、玉米皆獲豐收。前幾日得了消息,已經就地在莊子裡進行了挑選,適於種植的都留了出來,存入了地窖數目不少……你有什麼打算?”
楊璟庸顯然想過這個問題,邱晨一提,他幾乎沒有思索就道:“你留出一部分種植外,其他的運到京郊,我有幾所莊子,秦錚……咳咳,你們家也有幾處莊子,開春全部種植這些,到秋天,再將此事上奏。”
邱晨並沒有理會楊璟庸的口誤,只是在心裡思索着楊璟庸的安排,片刻就點頭答應下來:“好!既如此,年前先把玉米運送過來。過完年天氣轉暖再運送馬鈴薯和紅薯……馬鈴薯和紅薯皆不抗凍,這種天氣運過來就凍壞了!”
楊璟庸的臉上揚起一片喜色,連連點着頭道:“還是姐姐心疼弟弟!”
邱晨斜他一眼,轉回目光喝了口茶,這才淡淡道:“不用往嘴巴上抹蜜,等明年收穫之後,我只要四成即可!”
楊璟庸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苦笑着點頭:“好,四成就四成!”
他如今雖說參與了京郊的制皁作坊,也跟秦錚合作建起了鹽場,但對於日常開銷巨大的他來說,財政並不寬裕,也實在拿不出多少銀子來支付邱晨的種子錢。邱晨沒有提別的,反而開口要了四成收益……聽起來似乎很貪財,但其實是替他免了許多負擔。要知道像玉米、馬鈴薯這樣的種子,根本不是花錢能買到的,邱晨毫無顧忌地全力提供給他,而且只是要四成收益……而據楊璟庸推測,邱晨雖然說要四成收益,其實並不會真的收取,或許仍舊作爲種子投入,然後再收益下一年的四成……
果然,邱晨淡淡地開了口:“我知道你想要推廣新禾,讓天下百姓得溫飽,無飢寒,我一個小女人沒那麼大的心,不過,明年的收成我也可以繼續寄存在你那裡,仍舊做種子投入,然後,收成仍舊取四成所得……”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邱晨莞爾一笑,看着楊璟庸道:“四成,我只收三年,之後新禾也差不多推開了,三年後,你可要算清了賬目付銀子哦!”
玉米、馬鈴薯都是豐產作物。玉米畝播種量在五斤到八斤之間,畝產大概在七百斤到八百斤,最低也有一百倍的收益。馬鈴薯畝播種量在二十斤左右,收穫是一千六到一千八百斤,收益雖然比玉米稍差,但也非常可觀,四成就是四十倍的收益,而且,邱晨所要的四成是純利四成,沒有人工費土地費之類的成本,算起來,幾乎跟剩下的六成相差無幾。
即使楊璟庸算術並不太好,但聽邱晨說付銀子,仍舊立時想到了三年後需付銀兩那龐大的數字,立時就苦了臉!
不過,這會兒楊璟庸也沒法子賴賬,可憐巴巴地看了看邱晨沒得到一點兒同情之後,只能咬咬牙答應下來。
罷了,銀子沒有,如今大明的土地可是大片大片的荒着沒人種,特別是原來的雁雲關外和遼北、奴兒干兩督府,人口稀少,田畝衆多,到時候大不了以地償銀好了。
他不知道,今日打的這個如意算盤,讓他日後每每想起都痛悔不已,怎麼就把那麼肥沃的土地拱手送了人,還是哭着喊着上趕着送給人家的!
說着話,時間過得飛快,申時中,郭敬詮帶着林旭和郭銘恂回到靖北侯府,邱晨就把楊璟庸一腳踢給了那三個人,又命廚房重新做了鮮美的鰉魚和大馬哈魚,還有熱氣騰騰的黃羊肉火鍋,讓男人們去客院喝酒說話,她則回了沐恩院休息。
晚上,邱晨又收到了秦錚的一封信,信上說已經入川,並打了兩場小仗,狙擊了叛軍入川試探的小股先鋒,又說一切平安,讓邱晨不必牽掛。接下來的部分則是叮囑邱晨安心養好身體備產,並寬慰邱晨,有穆老和早就請好的兩名穩婆,必定能夠順利生產,安撫邱晨不必害怕,安心等他得勝歸來。
隨着信件一起送過來的還有十來筐蜜橘,這種在現代並不稀罕的水果,在這個時候,北方卻幾乎不見,偶爾得那麼幾個,大多也捨不得吃,放在案几上供着觀賞。
不知不覺看了兩遍,邱晨將信收好,放進匣子裡。然後提筆給秦錚寫信,無非是家中一切皆好,讓他不必牽掛。又囑咐他在四川潮溼陰寒,多加註意身體。然後,將信件交給留守的秦孝秦禮送出去。
秦錚走後,邱晨爲他準備的行李物品就交給秦勇押送,跟着雲濟琛的商隊去了四川,據秦錚前一封信,行李已經收到。那裡邊其他的也還罷了,邱晨備下的一些藥物,還有特意裝上的一匣子土,卻算是救了秦錚手下幾個水土不服將士的性命。
這一次,邱晨讓秦孝秦禮送過去的除了一封信,還給秦錚送去了十幾雙鞋,包括皮靴和厚底布鞋,還有兩件大毛斗篷和兩身絲綿襖褲,皮帽,皮圍領,皮手套等物。這些東西說起來不少,卻並不沉重,壓實了也就兩個不太大的包袱,交給送信的兵丁,跟着信走完全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邱晨又將一封信交給雲家在京城的客棧,讓他們送回安陽,年前將玉米運抵京城。
吃過早飯,邱晨去松風院處理了半個時辰的事務,不等離開松風院,雍王府已經送了消息過來,說下午王府中的嫺姑娘會來侯府拜訪。邱晨打發了來人,命人請了林旭進來,將消息告訴了他。
林旭略略有些意外,卻並沒有太過驚訝,只鎮定地應下了,沒有再隨郭家叔侄外出。
吃過午飯,邱晨在沐恩院小憩,原本想着即將見到林嫺娘會睡不着,卻不想頭挨着枕頭片刻就睡沉了,竟是一覺好眠。
再醒來是,已到了未中時分。
邱晨起身剛剛洗漱完畢,就有小丫頭過來傳話,雍王府的嫺姑娘到了。邱晨微微挑了挑眉梢,吩咐小丫頭傳話,將嫺姑娘帶到外院的小花廳,隨即又吩咐月桂去客院通知林旭。
月桂跟着邱晨早,林嫺孃的事情知道一些,聽到吩咐片刻沒有遲疑,匆匆傳話去了。
沒有刻意地打扮裝束,一襲紫灰色繡白丁香絲綿褙子,一條湖水藍的絲棉裙子,裹着厚厚的煙紫色漳絨面狐皮斗篷,兜帽拉起幾乎將整個頭臉都遮住,戴着同色的白狐皮手筒子,邱晨裹得嚴絲合縫地出門乘了暖轎,一路去了前院。
因爲秦錚不在家,靖北侯府雖說時常有人往來,卻多是女眷,前院大堂小花廳幾乎閒置起來,雖然每日有人打掃,卻難免清冷。此刻,因爲要待客,小花廳中間已經安置了兩個大熏籠,四個屋角也各安置了燒得旺旺的炭盆子,溫度是得到了快速的提升,但長時間沒人進出的房間那股子清冷卻仍舊在,夾雜着些許炭氣,讓進門的邱晨微微蹙了蹙眉。
“將兩側次間的窗戶都打開!”邱晨低聲吩咐了身邊的含光一聲。
“大嫂!”一道女子清冷的聲音傳來,邱晨隨聲望過去,就見林嫺娘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條櫻桃紅滿繡折枝花卉的裙子,還有頭上明晃晃的累金攢寶鳳簪率先進了邱晨的眼簾。
微微勾了勾脣角,邱晨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想到楊璟庸這麼下本錢……連個妾室名分都沒有的嫺姑娘,居然連鳳簪都戴上了!
“嫺姑娘!”邱晨淡淡地含笑叫道。
正快步迎上來的林嫺娘聽到這個稱呼猛地停住腳步,臉上的驚喜瞬間褪去,因爲擦了胭脂,看不出臉色如何,眼圈兒卻迅速地紅了,望着邱晨淚水盈眶,似落未落,加上形容不似在安陽時那般豐盈,清瘦嬌弱又一臉委屈的樣子,連站在身後的林旭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忍。
邱晨沒有理會,徑直越過站在廳中的林嫺娘和林旭,走至上手,在右側落了座,擡擡手笑道:“嫺姑娘是雍王府的貴客,還請不要見外,請坐,請坐!”
林嫺娘咬了咬嘴脣,卻沒有按邱晨所說落座,反而盯着邱晨看了片刻後,幾步上前,就在邱晨面前四五步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邱晨眉頭瞬間緊蹙起來,連忙招呼跟隨的含光幾個:“趕緊,趕緊扶起來!”
含光蒸雪幾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自然不將身形瘦弱,嬌弱可憐的林嫺娘看在眼中,一人握住林嫺孃的一條手臂就要將她架起來,用力之際,卻意外地發現林嫺娘竟然抗拒了一下,一股力量不算太強,卻也差點兒讓毫無防備的含光蒸雪失了手。
再次皺了皺眉頭,邱晨臉上的笑容已經散去許多,淡淡地看着已經被扶起來的林嫺娘道:“我剛剛說了,嫺姑娘乃雍王府貴客,能來我靖北侯府是賞臉賞光,怎麼還能如此見外客氣呢?”
說着,見林嫺娘執拗地看着她,邱晨笑笑道:“想必嫺姑娘來此也是有事要吩咐的,大家夥兒何必這麼客套見外耽擱了正事!”
林嫺娘定定地看了邱晨片刻,終於不再堅持下跪請罪,隨着含光和蒸雪在下手右側的椅子上落了座。
本來邱晨有個習慣,見客時不習慣丫鬟們在身邊伺候着,但今兒林嫺娘舉止怪異,含光和蒸雪對視一眼,就選擇性地遺忘了邱晨這條規矩,送了茶點上來安置了,卻沒有退出去,而是回到邱晨身後侍立。好在,邱晨神色如常,並沒有出言斥責。
林旭見此情景,也不敢多言,按捺着情緒在林嫺娘下手坐了。
邱晨端起特製的紅棗茶喝了一口,含笑道:“嫺姑娘此次過府,可是雍王有什麼吩咐交待?”
林嫺娘聞言,望着邱晨的眼睛裡再次驀然騰起一層水汽,望着邱晨欲哭不哭的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大嫂,嫺娘知道自己錯了,辜負了大嫂的一片關愛,嫺娘對不起大嫂,也不敢懇請大嫂的寬恕,但嫺娘請求大嫂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邱晨垂着眼,遮住了眼眸中的一抹嘆息。
這位還真是……難道她臉上寫着白癡兩個字不成?一而再地傷她,卻還一臉委屈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仗勢欺人了呢!
暗暗嘆口氣,邱晨擡起眼睛,平靜無波地回視着林嫺娘道:“嫺姑娘不必如此自責,過去是我不自量力,以大嫂自居……如今,嫺姑娘求仁得仁,也算是遂了心願,我祝福姑娘以後富貴榮華!”
此話一出,林旭心頭就是一顫。
大嫂最愛說的就是但求平安喜樂,祝福人最常說的也是平安喜樂,今兒說給林嫺孃的卻是富貴榮華……是了,雖然雍王還只是親王,但涉及王府深深,有多少紅顏絕色在其中耗盡青春,更有多少嬌弱女子被無聲吞噬,連聲響兒都沒有……既然林嫺娘心心念念地進了那一處,自是再與平安喜樂無緣,唯一能夠爭取的,唯一可能得到的也就是個‘富貴榮華’罷了!
如此想着,林旭之前的不忍散了去,垂了眼暗歎一聲。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再怎樣的富貴榮華,也終不過是一場夢,哪及得上平安喜樂,與家人親友愛人子女幸福喜樂地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