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最後一句起了作用，助手看到時愛側身讓開，立刻上了車。
“帶我一起走。”時愛立刻走向副駕駛座，打開車門上車。
助手渾身一緊，在他想出新的藉口之前，時愛冷冷打斷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不想丟工作又背井離鄉，就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話去做。”
助手側頭看向時愛。
時愛看着陰沉沉即將下雨的天，原來下雨之前，每個城市都會這麼悶熱讓人不舒服。
“不要一再挑釁我。”時愛冷冷啓脣，“你能不能保住這個飯碗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助手立刻發動汽車。
狂風暴雨說來就來。
在通往機場的分叉口主幹上，一棵古樹被雷電擊中將公路攔腰斬斷。
在時愛之前已經排了很長的車隊。
事後，時愛回想，這大概是命中註定，在方南最悲傷的時候，她沒能陪在他的身邊。因爲這場五十年難遇的暴風雨，時愛被困在這座港口城市，直到一個星期以後航空系統才恢復正常。
這個期間，方南的助手被時愛逼迫，仍舊一個字也不肯說，即使丟飯碗也不肯說。對於骨頭硬的人，時愛真的拿他沒有辦法。
助手只說了一句話，“我覺得最好是您回港城，或者問方總。因爲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何止不清楚，這件事除了當時在場的人，沒人知道真相是什麼。
事情的經過撲朔迷離，即使再追問，也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因爲時愛和方南得到消息的這一天，方母的遺體已經火化，對外宣稱是疾病猝死，因爲方母一直都精神不好，出個什麼問題突然間死亡很有可能。而又有人說，方母葬禮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時家當權人出席，據說出事那天，有人在他們家附近聽到了槍聲，時愛的父親應該是受了傷。
也有人說是時家的仇敵伺機殺死時愛的父親，但是人沒殺掉，卻殺死了失去孩子沒有多久的方母，也有人說時父本來當時要死的，是他拉了方南母親一把，讓倒黴女人做了替死鬼。
到底是哪一版，時愛也不確定，但她都覺得很有可能，因爲她知道自己的爹地就是個渣男，真的做的出來那種事情！
小魚告訴她這些傳聞之後，輕聲問她，“阿姐，你打算怎麼辦？”
時愛苦笑着迴應道，“你說……如果你是方南，你要怎麼面對我？”
以前只是倫理關係的錯位，如果升級變成可怕的殺母之仇……時愛打了一個寒顫，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擔心，只有她自己清楚，幾次醒過來，外面的天都還沒亮。
她回到港城，從爺爺那裡聽到的版本則出乎她的意料。
“這個女人瘋了。受人挑唆，拿槍要打死你爹地。”
時愛不是以前的時愛，她沒有辦法對爺爺說的話百分百相信。
“所以爹地把方南媽媽打死了？”時愛反問，緊緊盯着爺爺的眼睛。
“她自己開槍自殺了。”爺爺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破綻，沒有慌亂，沒有猶疑，時愛想自己這點道行哪兒是爺爺這種級別的對手，當年他可是從混碼頭的馬仔一路爬上權利的巔峰，合併幾個海幫纔有了人人尊稱的一聲時爺。
“爲什麼要自殺？”
“能鼓起勇氣對你爹地連開三槍，三槍都沒有致命，又有保鏢們圍上來，她一個人弱……女子，大概覺得生無可戀。”
“怎麼會生無可戀？她還有方南哥哥！”時愛氣地顫抖，“我不相信她會自殺，她那麼一個貪戀人間權勢和物質生活的女人，怎麼會輕易讓自己去死？”
“小愛。”時老銳利的眸光瞬間讓時愛安靜，“她開槍，就證明她不想活了。這種事情傳出去對死者不敬，我體諒她是因爲小意的死悲痛過度精神失常。所以纔對外說她是得病過世。這些事情的內幕，你自己清楚就好，不要拿出去對外人說。對死者不敬。”
“知道了。”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時愛才能站起來往外走。她回來的時候，方母的葬禮早就結束了。
方南並不在港城，人在南城，已經恢復正常工作。
時愛不太敢去見他，不知道爲什麼。
她只對方母死亡的真相感興趣。在找了家裡幾個傭人旁敲側擊之後，時愛才發現……在時家的傭人的口徑都是統一的，而當時在現場的那幾個保鏢……是時父的隨身保鏢，時愛很難接觸到那幾個人。
爲了這個事情，時愛還特別去了一趟醫院，違心探望自己的渣爹。
渣爹身邊有小女生環繞，時愛去的時候，渣爹還一臉被打擾的不耐煩，手不得不從年輕女孩的裙襬裡抽出來。
渣爹的左邊肩膀中槍。
估計是方母當時開槍想要打中他的心臟，卻被躲開纔打歪的吧。
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時愛退出病房。掃過那個年輕女人的眉眼，時愛覺得有點熟悉。等關上門，想起那個年輕女人像誰的時候，時愛的胃裡有了反應。
捂住嘴，靠在牆邊上緩和那陣噁心。
渣爹最愛的人……是那個叫愛森的女人……是餘戀的母親吧。
時愛在長凳上掃過守在門口的保鏢們，“你們好像是新來的，我以前沒見過你們。”
“報告大小姐，我們以前一直負責暗處的保衛工作。”
“那以前那些人呢？”
“不清楚。”
這一點就很讓人懷疑了。
“是不是他們轉去暗處保衛了？”
“不清楚。大小姐。”
看來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時愛原先也只是抱着試試運氣的想法過來，並沒有希冀自己能撬得動爹地身邊的人。
病房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那個年輕的女人，從上到下都是名牌，時愛聽到保鏢們稱呼她:白小姐。
白？
時愛可覺得她一點都不白。渣爹老得都可以做她爸爸了吧。
時愛對這種撈女，尤其是長得像餘戀的女人都沒有好感，所以迎上她示好的微笑時，時愛很不給面子地移開目光。
“小愛！”
在走廊的轉角，皇甫珏一眼看到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