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當這樣的歲月成了穿腸毒藥,她才發現看得到的背叛並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看不到的背叛。
餘念帶着狗蛋去給母親掃墓,雙胞胎年紀太小,這樣的天氣不適合帶出門。
公共墓園裡,餘念出現的時候,發現母親的墓碑前多了一束滿天星。
這是母親喜歡的花。
這肯定不會是陌生人祭奠會送的花。
姐姐這會在港島,蘇家的人肯定不會來祭奠,那到底會是誰?
墓園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人。
餘念直接向墓碑上文靜從容的母親介紹狗蛋的身份。
狗蛋按照習俗,跪下給外婆磕了三個頭。
車子停在門口,餘念牽着狗蛋過去,一輛賓利慕尚停在他們的車子旁邊。
狗蛋撇撇嘴,“還以爲是他來了。”
這個他是指慕清讓。
“狗蛋想他來嗎?”
狗蛋仰臉看着餘念,“念念爲什麼沒帶他來?”
“因爲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比陪你還要重要?”
狗蛋不明白。
餘念低頭,揉着兒子的發頂笑得溫和,“因爲我很獨立呀。”
獨立的人不是應該更招人喜歡,更應該多愛護嗎?狗蛋正要說話,忽然發現那輛賓利慕尚的後排車窗降下來,餘念正在開車,心思全在前方,而狗蛋卻清楚得看見後排上坐着一個十分成熟的男人,幽暗的光線裡,他的眼神望了過來,清亮極了。
狗蛋一直注視着後視鏡。
“念念,你覺不覺的它在跟着我們?”
“嗯?”
經兒子一提醒,餘念才注意到後面那輛車。
“這裡畢竟是回城的唯一路徑。狗蛋別怕。”
但餘唸到底還是留了幾分注意力,一直到進城,去錦官閣的分叉口的時候,那輛車終於和他們分道揚鑣。餘念莫名鬆了一口氣。
大年初一各種祝福的短信發來,餘念打開手機的時候被那些短信晃花了眼睛。
鄭遠山人在國外,要等到初四纔會回來,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耽誤了。導演不在,整個劇組都要停下來休息。
餘念給鄭遠山打了電話,始終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她想到了笑笑。
夜幕降臨,大年初一的路邊大排檔生意十分火熱。
阿野在駕駛座上,出聲提醒餘念,“到了。”
笑笑果然在幫忙,穿梭在各個桌臺之間。
餘念下了車,想等她不忙的時候再找她,結果笑笑轉身過來就看見了她。
“念姐!新年快樂!來來來,來吃烤串嗎?我給你留個專座。”笑笑笑吟吟的,餘念想到遠在港島的童眠,他們倆讀書的時候最愛吃這些路邊攤。
餘念也不客氣,點了一些童眠愛吃的,又問阿野有沒有想吃的。
阿野別過了臉,十分嫌棄的樣子。
好吧,餘念也就是那客氣一問,他不喜歡,她也不會追着問。這些人真是人生失去了很多樂趣。
“笑笑啊,你最近有沒有鄭導的消息呀?”餘念隨口那麼一問,笑笑睫毛動了動,“沒關注。”
餘念也不意外,也不追問,“新年新氣象,再也不提了。”
笑笑微微彎脣,正在給人說話的時候,旁邊有人吵了起來。
“你剛纔碰我哪兒呢?你……你……不要臉!”
說話的是一個姑娘,看着背影有點熟悉,餘念微眯雙眸。
笑笑臉色一變,“喝多酒了容易有人鬧事兒,我過去看看……”
話音剛落,餘念拉住她,“既然都是酒鬼了,怎麼能讓你一個女人過去。阿野。你去看看吧。”
阿野被點頭,臉上倒是沒有什麼不悅。
那邊一箇中年男人站起來,“怎麼着你了?你也不看看你那麼胖,多佔地方?以爲自己是天仙呢?這裡隨便一個女人都比你好看,你說我摸你?你要點臉好嗎?”
餘念忍不住站起來跟着阿野走過去,正要開口幫腔,阿野一拳頭揮了出去,那個中年男人直接飛了出去,滾到路邊上。
“幹什麼?”
那一桌人都跟着站了起來,凶神惡煞得看着阿野,“怎麼?找死?”
賀媛媛拉着阿野的手,“不要,不要……”
這麼多人,她害怕這個爲她出頭的男人會打不過。
阿野回頭看她一眼,眼眸裡流露出一絲訝異,賀媛媛跟他對上也是一愣。
笑笑走了過來,“怎麼着?有什麼問題要不要請我哥哥過來?我這兒也有監控,要怎麼算賬,我哥哥是警察,一切都會公道得解決。”
像是給她撐場面一樣,三輛警車滑到了燒烤攤前,從上面接連下來了十多個警察。
每一個都和笑笑打招呼。
其中一個看上去最兇級別也是最高的男人走過來,敏銳的職業習慣嗅到現在的情況不一般,“怎麼回事?”
笑笑一股腦兒得把事情都說了。
“呵……”
笑笑哥看向賀媛媛,又看了看這羣想打架的,“那必須要公事公辦。”
“別別別!”這羣人立刻道歉,那個被打掉門牙的捂着滿嘴的血跑來道歉,給賀媛媛道歉又道歉,扔了錢麻溜得結賬走人。
賀媛媛躲在阿野的身後,攥着他的衣服下襬,多看一眼那些人都覺得噁心。等到人都走光了,阿野清冷的聲音響起,“你還要拉着我的衣服到什麼時候?”
賀媛媛才發現自己一直抓着他的下衣服下襬。
阿野穿着黑色皮衣夾克,個子比笑笑哥還要高。賀媛媛有點怕看到警察,不知道爲什麼卻不怎麼害怕阿野。
她鬆開了手,臉上默默燒起來,“對不起,謝謝……”
“不需要道謝。是餘小姐讓我來的。”
阿野真是耿直的boy,餘念在旁邊默默捂額悄悄退到一邊去,不想說認識他。
阿野搜尋着餘唸的身影,她站在笑笑身邊,於是他朝着她走過去。每走兩步就發現身後有人跟着他,轉身,利落沒有任何猶豫,賀媛媛顯然沒有收住腳步,一頭撞到他的懷裡。
鼻子疼。
賀媛媛擡手捂住,頭頂上傳來阿野清淡的聲音,“不要跟着我。”
賀媛媛可憐巴巴的,爲什麼他總是這樣雲淡風輕沒有表情的樣子,“你手不疼嗎?你的胸口也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