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詩仍舊帶着笑,“一起去吧,整個團隊的人都希望您能夠一起呢。”
這個團隊是方南組建的,跟時愛爹地遺留下來所謂元老們不一樣,他們充滿生機,努力拼搏。
周頌詩說這句話是想告訴方南,並不是出乎我私人的目的想要你參加團建活動,而是你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得力助手們希望你一起。
方南越過她,走向會議室。
周頌詩在原地站着,頭頂上的燈投下來,在地上投射出一團黑影。
等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方南已經結束了今天的加班。
今晚上大家可以玩得盡興,所有的費用都由他來出。
周頌詩暗中抿脣,還是要走?
憑着女人的直覺,她覺得方南急匆匆的離開是爲着剛纔那一通電話。
……
兩個小時的車程被縮短到一個小時。
即使是這樣,回到溫泉別院已經是深夜。
聯排別墅亮着燈,像是點綴在夜空裡的明珠,在墨色深淺不一的山色背景裡,如同啓明星一樣的存在。
車子開進院子裡面,方南沒有立刻下車,而是點了一根菸。
火光在指尖滑過,嫋嫋的輕煙伴隨着菸草味淡淡地在空中飄散開。
這個角度,能看到時愛的房間,即使沒有亮燈,他還是能準確地鎖定。
方母那邊打來電話,催他什麼時候有空回去看看她,方南一直推說沒時間。
他像是陷在一個奇怪的圈子裡面,也學着開始自欺欺人了,好像不去管,不去看,那些事情就沒有發生一樣。
微微揚起下巴,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看着它消弭於無形,方南扔掉手裡的煙,直奔樓上。
他先回自己的房間,換掉沾了菸草味的西裝,打開衣櫃的時候,方南特意看了一下,時愛並沒有躲在裡面。
方南雙手插在腰上,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但願她是真的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面睡覺,否則他會忍不住把她關在衣櫃裡面。
“開門。”
方南敲門沒有反應之後,直接吩咐下人找來鑰匙。
傭人把鑰匙給他的時候戰戰兢兢的,“大小姐說了……不要打擾她。”
“你下去,準備好飯菜。”
傭人立刻走開,生怕等會時愛發脾氣的時候會受到牽連,那位是個驕縱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寵壞的大小姐,得罪不起。
方南低頭,鑰匙準確鑽入鎖孔,輕微的一聲響,緊緊鎖住的門開了。
打開燈,光線充盈整個房間。
牀上,時愛安靜地睡着,海藻一樣的長髮披散在枕頭上,露出瑩白的耳朵尖,睡得香甜的臉蛋上暈染着水蜜桃一樣的粉嫩顏色。
方南低垂眼睫看着她,視線落在她雙手緊緊攥着的布料一角,指尖稍稍用力,沒想到時愛居然攥得很緊。
她的小腦袋動了一下,並沒有醒過來,倒是朝着方南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下,精緻的臉蛋像是小貓一樣蹭了蹭白色的布料,無意識的動作透出一股十分依賴的錯覺。
做完這些動作,她漂亮的脣角還微微上翹,彷彿很開心的樣子。
方南更加好奇,時愛抱着的是什麼,說什麼睡不着覺,看來是藉口吧,她估計在房間裡睡了一天,睡得這麼好,怎麼會是患上失眠症的病人?
“起來。”
方南的手略過她觸感柔軟潤滑的臉蛋,變成輕輕拍打,用一種算不上溫柔的方式把睡夢中的時愛給叫醒。
睡眼惺忪的時愛看上去呆呆的,根本沒有防備,連手上的東西什麼時候到了方南手裡也不知道。
“方南哥哥……”時愛沙啞着聲音,“你回來了?”
她揉揉眼睛,忽然間視線凝滯,伸手去搶的時候,方南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撲了個空。
方南看着手上的男式襯衣,眉頭忍不住蹙起,怎麼覺得這衣服有點眼熟?
時愛從牀上滑下去,伸手去搶,方南隔開她,冷聲質問,“這衣服從哪裡來的?”
那眼神似乎要穿透她整個人,時愛的臉頰開始發燙,囁嚅着紅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這是我的衣服。”方南微微掀脣,高大的身影籠罩住穿着白色睡衣純白無暇的時愛,小姑娘尖俏的下巴被擡起來,方南微涼的指尖溫柔卻不容拒絕得落在上面,用這種優雅平和的方式逼迫時愛面對他。
時愛在他銳利的眼神下開始慌張,少女水汪汪的眼神忽閃忽閃,櫻花花瓣一樣的脣一張一合,“方南哥哥,我……我……”
“你睡在我的衣櫃裡面,是因爲裡面有我的衣服?”方南一語道破。
時愛低垂眼睫,更加不敢看方南了,弱弱點頭,她舔舔乾澀的脣,“我……你總是不肯原諒我……你不喜歡我去你的房間……你不喜歡我躲在你的衣櫃裡面,我不去了……我只是拿一件衣服,拿一件衣服……”
時愛肩膀耷拉下去,“我找到了治癒我失眠的良藥,在你的衣服上有種讓我安心的味道,能讓我不害怕。”
她越說聲音越低,“這段時間我壓力很大。餘戀死了,我爹地最愛的女兒死了,他怪我,在你和周頌詩離開之後,他出現了,給了我兩巴掌,覺得我沒用,還覺得不該死的人爲什麼死了,而我這樣沒用的女兒還活着。你離開了我,我爹地也厭惡我,我很難過,我給小魚打了電話,恰好在國內的媽咪把我接走。”
方南不知道這些事情,從頭到尾時愛都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最大的悲哀是什麼,沒有聲音,連哭都不會了。
方南想到那天在花鳥廳裡時愛木訥的表情,一個愛哭的小姑娘沒有眼淚,方南內心開始破冰,酸澀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一直都沒有來。方南哥哥,在那種情況下,請你原諒我……我的爹地媽咪總是在吵架,他們糟糕無比的關係讓我看到背叛對愛情的傷害能力有多大。我很害怕,我們也變成那樣……是的……我沒有自信,你是我仰望的人,你也是被我死纏爛打得到的男朋友,我很害怕你也會像我爹地那樣,對另外一個女人很好,問我爲什麼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