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盛睡鶴幾欲狂暴的模樣,公孫應姜瞬間意識到,自己應該、可能、似乎、也許、大概給姑姑盛惟喬惹麻煩了?
不過……
“惹麻煩就惹麻煩吧,反正小叔叔對姑姑那麼重視,姑姑一定有辦法安撫住小叔叔的!”公孫應姜一面朝水裡沉了沉,以儘可能的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盛睡鶴遷怒,一面不負責任的暗想,“就算姑姑沒辦法……小叔叔也不可能像對我一樣對待姑姑……唉,姑姑那麼善良寬厚,一定會原諒我的!”
“何況,姑姑還未必知道我出賣了她……”
這麼想着,公孫應姜也就覺得心平氣和了。
而且這件事情給了她一個啓發,她忽然想到:既然盛睡鶴會因爲酈聖緒打盛惟喬的主意,就一改之前連徐抱墨都不許她染指的態度,竟然主動幫她去睡酈聖緒……那!
以後她看上誰,就跟盛睡鶴說誰在打盛惟喬的主意,豈不是平白多了個強大的幫手?!
公孫應姜越想越激動,要不是這會兒還泡在湖裡起不來,若在岸上的話,她簡直高興的要跳起來了!
“這麼好的主意,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她正思索着是不是將跟盛惟喬完全沒有瓜葛、連招呼都沒打過、但被她看上的兩個俊俏少年也報給盛睡鶴,卻見這小叔叔臉色鐵青的站了片刻,忽然一拂袖,擡腳就朝祭紅榭走!
看情況,八成是要去找盛惟喬當面對質了。
“姑姑你那麼聰慧伶俐懂事體貼機靈可愛……你一定有法子過這一關的!!!”公孫應姜默默的替盛惟喬祈禱了一句,就興高采烈的扒住岸邊的湖石:那個凶神惡煞毫不憐香惜玉也不念親情的小叔叔走遠了,她可算能從這湖裡上去啦!
但……
公孫應姜扒了一下,發現,雖然現在已經是四月裡了,但夜裡還是有點涼的,尤其是湖水,那就更冷了!
她泡了這麼久,之前爲了應對盛睡鶴,精神高度緊張沒覺得,這會兒想上岸,頓時就覺得手腳都被凍的發麻,浮在湖裡還好,想爬上去可就難了。
“還好我對這個湖熟悉,知道對面就有能走上岸的緩坡。”公孫應姜無語了會,重重的在岸石上拍了一下,鬱悶的自語,“不然豈不是要泡到天亮等有人發現我?”
到那時候,估計大家都會以爲她是想自盡啊!
公孫應姜想到那種場景,不禁“嘿嘿”笑:那樣的話估計徐抱墨一定會很慘很慘很慘很慘很慘吧?
畢竟,白天從賞花宴上纔回到寧威侯府的時候,她跟盛惟喬等幾個女孩兒都是被噓寒問暖送回各自住處的,唯獨徐抱墨,才進府,大門還沒關呢,南氏就暴喝一聲:“跪下!!!”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女孩兒們被南氏親自送回後院,看不到他接下來的遭遇了。
不過想也知道,這人這會兒還能哼唧出聲,就算盛老太爺求情求的及時!
公孫應姜東想西想的朝有緩坡的岸上游時,盛睡鶴已經輕車熟路的返回祭紅榭的內室。
這時候盛惟喬已經睡着了,起夜用的燭火被厚厚的紗罩過濾成柔和的光,再被蹙金孔雀芙蓉帳一擋,最後落到女孩兒睡容上的,就成了淡若月華的光澤,恰好照出她精緻眉眼間的恬靜安詳,寧謐又夢幻。
盛睡鶴沉着臉,再次撩袍在榻邊坐下,冷冰冰的看着這畫中人也似的一幕,思忖着自己要怎麼懲罰這隻壞囡囡?
跟對待公孫應姜一樣將她踹下榻?
他估計自己會被當場打死!
喊醒她詢問究竟?
十成十會跟之前一樣,被她倒打一耙揪着耳朵痛罵一頓,末了還要割地賠款的賠禮道歉哄她開心!
冷戰?
這哪裡是罰她,這根本就是罰自己嘛!
思來想去,盛睡鶴沉痛的認識到,他根本就沒辦法這隻壞囡囡啊!!!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總不可能白折回來一次,老子怎麼也要收點利息!”盛睡鶴凝神片刻,總算找到了一個出氣的法子:他俯下身,叼住盛惟喬的脣,輕輕咬了咬。
見女孩兒未被驚醒,遂漸漸加大了力氣,輾轉吮吸,肆意碾磨,與此同時,他手也悄悄滑入被中……
盛惟喬由於睡的熟,起初一無所知,任他擺佈。
片刻後,漸漸覺得不適,開始出現下意識的掙扎。
只是這番掙扎被盛睡鶴輕輕鬆鬆的鎮壓了……
於是,片刻後,她猛然驚醒過來,見盛睡鶴幾乎整個壓在自己身上,不禁大驚失色!
察覺到她醒來,盛睡鶴本來還想再賴一會的,但見女孩兒驟然瞪圓了的雙目,以及目中噴薄的怒火,心念轉了轉,還是鬱悶的放開了,訕訕道:“乖囡囡,你醒了啊?”
“……我再不醒,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直接……”盛惟喬氣的全身發抖,入睡前酸酸甜甜的心情瞬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滿心怒火與厭惡,她一把拉起錦被,將自己裹的結結實實,這才噙着淚厲聲低喝道,“你這個混賬!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太想你了!”盛睡鶴趕緊露出黯然神傷的神情,懨懨的說道,“我方纔回到高密王府門口,本來想翻牆進去的。但看着那高高的院牆,心裡怎麼都不願意進去,更不想跟你分開……不知不覺,我就又走回來了。”
垂下長睫,緊抿薄脣,渲染出孤寂與落寞,“勉強”笑道,“看到你已經睡了,不忍打擾,想親親你就走……結果……”
他表演到這裡,心中漸漸覺得有點不妙,這女孩兒怎麼還沒消氣?
她不是一向最吃軟不吃硬的嗎?
爲什麼還不轉過來安慰我?
難道是我抹黑高密王府的還不夠?
心裡亂七八糟的想着,盛睡鶴繼續道,“嗯,我本來就想親一下的,但……不知不覺……這都是我的錯,乖囡囡,你沒被嚇着吧?”
盛惟喬冷冰冰的看了他一會,忽然轉過身,在牀榻裡側翻找着什麼。
盛睡鶴不解其意,想看,但又怕激怒盛惟喬,只好等着。
索性也沒用多久,盛惟喬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她命令盛睡鶴:“你過來點!”
盛睡鶴感到她不懷好意,但見她臉色陰沉,不敢反抗,乖乖兒朝她面前湊了湊。
然後……
一把玉如意狠狠敲在他背上!
盛惟喬雙手抓着安枕用的玉如意,一邊夾頭夾腦的朝他打,一邊低聲罵道:“你這個沒規矩的混賬!老是三更半夜潛入閨閣,膽子越發的肥了是不是!?方纔大家說的好好兒的時候,親一下也就親一下了!我睡覺的時候,你也敢來悄悄佔便宜?!真當我傻的麼?!看你裝可憐就上當?!”
“活該你在高密王府人見人憎!”“就你這樣的德行,我要是高密王妃,我一天吊你起來抽三遍給你長記性!!!”
“叫你佔我便宜!叫你擾我清夢!叫你得寸進尺!!!”
盛睡鶴被打的抱頭鼠躥,欲哭無淚的辯解道:“我真的是因爲太想念你了……”
他委屈的都快吐血了,這都什麼事啊,明明是盛惟喬瞞着他跟人家卿卿我我,結果呢?
他不但不敢問,連佔點便宜出出氣還要被打成這樣!
天理何在?!
偏偏他這會連真相都不敢說,免得說了之後被揍的還要慘!
“你太想念我了就可以這麼對我?!”臨時找的理由完全說服不了盛惟喬,女孩兒聞言,手底下更重了幾分,冷笑,“那我太想揍你了,你爲什麼要跑?!你給我站住,讓我活活打死你啊你!!!”
……這晚要不是盛惟喬盛怒之下鬧出的動靜驚醒了隔壁陪夜的菊籬,估計盛睡鶴就算不真的被她打死,至少也要去掉半條命。
最讓他無語的是,菊籬聽到聲音,邊起身邊出聲詢問的時候,盛惟喬一面用兇狠的表情勒令他立刻滾出去,一面用溫柔的語氣回答道:“沒什麼,忽然進了一隻老鼠,已經被我嚇走了。再有下次看見,我一準捉了他吊起來點天燈!!!”
老·盛睡鶴·鼠:“………”
說好的三年多的朝夕相處之情呢???
不過,怏怏離開的盛睡鶴不知道,他這晚上的悲劇還沒結束。
因爲次日一早,由於晚上兩次被他打擾、以至於還在酣睡的盛惟喬被菊籬驚慌失措的搖醒:“小姐……哦不,縣主,孫小姐啊不是鄉主!鄉主她跳湖尋短見了!!!”
“這怎麼可能?!”盛惟喬懵懵懂懂之中下意識的反駁,“應姜她纔不是會尋短見的人!”
然後菊籬就被嚇的一把捂住嘴,驚恐道:“那那那那……那難道是徐世子把鄉主扔湖裡去的?!”
“……你說下經過!”盛惟喬見狀,總算清醒了點,揉着眼睛爬坐起身,“到底怎麼回事?!”
菊籬語氣急促的說道:“昨兒個咱們回來之後,南夫人就防着鄉主會做出傻事來,所以除了叮囑茄紫軒的人好生伺候外,在後院的湖畔、井旁都加派了人手,以防萬一!結果,派在井旁的人沒什麼發現,派在湖畔的,大半夜的時候,還真發現鄉主人在湖裡!”
她有些哽咽道,“雖然鄉主到現在都不肯承認是尋短見……可是……可是縣主您想,這好端端的,她跳湖做什麼?!現在可不是三伏天!就算是三伏天,鄉主的屋子裡也少不得要擱冰鑑,熱不了她的!退一萬步來講,哪怕當真覺得熱呢,鄉主好歹是女孩兒家,怎麼可以半夜裡一個人跑去湖裡游泳?!這顯然是鄉主爲了給徐世子還有徐家遮臉,故意否認罷了!!!”
“……盛睡鶴這隻該死的騙子!!!”盛惟喬沉默片刻,明白了:什麼回到高密王府門口,因爲想念她又重新折了回來,他鐵定是第一次從祭紅榭離開後就去找了公孫應姜,還把公孫應姜從沒人發現的角落扔進了湖裡!
之後又跑過來找自己,見她睡着了就肆意佔便宜……這個混賬,虧她之前還對他同情滿滿,現在看來,他在高密王府不受待見簡直理所當然啊!!!
盛惟喬咬牙切齒的暗想:“回頭再見着他,我非整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