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桃妝豎着耳朵聽,想知道這準情敵是否有什麼過人之處。
只是慶芳郡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只笑了笑:“還能是什麼緣故?”
就指着趙桃妝說,“還不是同桃妝你們之前專門去拜訪康昭縣主時的目的一個樣?打量着三弟對王府固然陌生,對盛家卻親熱得緊。倘若爲二弟娶了盛家女孩兒,沒準三弟看盛家的面子,會幫忙勸說父王母妃把二弟接回王府去呢?”
“但密貞表哥好像也不是對每個盛家人都一樣親熱,這會在長安的盛家人裡,就數康昭縣主還有盛家老太爺,最使密貞表哥牽掛?”趙桃媗是巴不得容清醉另外娶人,好斷了自己堂姐趙桃妝的心思的,然而慶芳郡主卻看中了盛惟嬈,這不免叫她有點隱秘的擔心。
因爲她這時候還是想着自己往後多半會嫁給容睡鶴的,這麼着,她不喜歡容清醉,也壓根不覺得這人會成爲一個好夫婿,那麼讓容睡鶴看重的盛家女孩兒嫁給他,她就覺得這不合適了。
畢竟萬一盛惟嬈跟容清醉成親之後,過的不好,跑容睡鶴跟前哭訴,那……她跟容睡鶴該多爲難啊?
趙桃媗就委婉道,“福昌縣主雖然也是盛老太爺的親孫女兒,是康昭縣主的堂妹,在密貞表哥面前能夠有多少體面可不好說啊!畢竟,表哥之前在盛家的時候,是給盛家大房做兒子的。那福昌縣主是二房之女,到底隔了一房,聽說表哥當時又是全心全意的攻讀詩書,對她哪裡能跟對康昭縣主一樣親近呢?”
“這個道理我也知道。”慶芳郡主嘆了口氣,惋惜道,“只可惜二弟之前在碧水郡遭了毒手!不然,他要是好好兒的,也未必需要選擇福昌縣主了,大可以直接考慮康昭縣主的。”
“你們想,康昭縣主在盛家那樣得寵,盛家怎麼可能讓她嫁給現在的二弟呢?”
“這會兒,也只能兜個圈子:雖然三弟不見得多看重福昌縣主,可是正如桃媗你所言,他是很看重盛家老太爺跟康昭縣主的,而這兩位,對福昌縣主都很親近。如此,總也是個路子。”
慶芳郡主沒想過這門親事會成就不了,因爲她之前派人去南風郡打探容睡鶴的底細時,是知道盛惟嬈三年前的經歷的。
在郡主看來,本來盛惟嬈雖然靠着堂姐在孟太后、孟皇后跟前得了臉面,被封了個縣主,但其生身父母別說官身了,親爹那是連個秀才都不是!
而自己弟弟呢?
怎麼說也是王爺的兒子!
哪怕王府對他不聞不問,但撫養他長大的趙府,也不是盛家能比的!
雖然說容清醉如今毀容又殘疾,但盛惟嬈何嘗不是不清白?
所以在個人的情況上,兩人算是打平了。
論背景,自己弟弟還要高些呢!
就盛惟嬈當時那鬧的滿城風雨的過往……也就是長安跟南風郡離的遠,所以不知道。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盛惟嬈終究是白璧有瑕的,哪怕是頂着縣主的身份,以及盛家的豐厚嫁妝,這婚事上肯定也沒有多少挑剔的餘地。
如此,郡主覺得,盛惟喬跟容清醉,誰也別嫌棄誰,正好各取所需的過一輩子。
只不過慶芳郡主這樣的想法,盛家跟盛惟嬈是怎麼想的且不說,她沒想到的是,當天這番想法經趙桃妝帶給留在趙府沒去上林苑赴宴的容清醉之後,容清醉立刻皺了眉,好一會才道:“我記得這福昌縣主之父據說是盛家老太爺膝下最不肖的一個兒子,至今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碌碌無爲,跟康昭縣主之父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說,還不是長子?”
趙桃妝以爲他這是要拒絕盛惟嬈了,心中暗自竊喜,點頭道:“可不是麼!”
“那大姐怎麼還給我推薦這樣的女孩兒?”容清醉嘆了口氣,似無奈的自語道,“難道連大姐也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有個封有縣主頭銜的女孩兒要我,就是邀天之幸了?”
趙桃妝聞言頓時心疼,忙道:“你別誤會!大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她……”
雖然不情願,但爲了安慰容清醉,她還是使勁絞了絞帕子,把慶芳郡主的考量說了出來,“她主要也是想着,福昌縣主很得盛家老太爺還有康昭縣主重視,而那兩位又在三表哥面前十分說的上話,若是表哥你娶了她……”
“那我爲什麼不能直接娶康昭縣主?”未想容清醉打斷了她的話,認真道,“我現在的情況,娶康昭縣主比娶福昌縣主要好的多,也更有把握重返王府,不是嗎?”
趙桃妝怔了怔,臉上血色霎時間褪的乾乾淨淨!
……差不多的時候,容睡鶴正站在盛宅的書房裡,目光玩味的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侯爺悄然而來,卻不知道有何要事?莫非,是要爲令弟以及令郎尋我報仇雪恨?”
本來今天在上林苑的時候,他跟高密王妃攤了牌,母子說下來的結果,是高密王妃去找趙家人商量,讓趙家人在宴散之後,找藉口直接把趙桃妝還有趙桃媗接走,以換取他不去城外莊子上住。
但後來因爲高密王妃發現他胸口的傷痕的緣故,又從他的回答裡窺探出自己被高密王還有慶芳郡主父女隱瞞了很多關於容睡鶴流落在外十五年的真相,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當時王妃的狀況,不喊太醫寸步不離的守着就不錯了,更遑論是還顧得上打發倆侄女了。
而容睡鶴又不知道慶芳郡主跟趙家姐妹打的賭,導致趙桃妝完全沒心思去王府了,主動要求先回趙府去試探容清醉。
趙桃媗自覺跟容睡鶴的感情發展的非常穩妥,不必寸步不離的盯着,想着堂姐跟自己到王府小住雖然別有所圖,這幾日總算也是盡心盡力幫自己敲邊鼓的,那麼現在輪到堂姐的感情之事,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尤其她對容清醉沒什麼好感,生怕堂姐再次被他哄了去,覺得還是陪趙桃妝一塊回去的好。
如此趙家姐妹在宴散之後,直接上了秦老夫人的馬車回趙府了。
容睡鶴沒跟她們走一塊,還以爲她們照例去了高密王府,一來是爲了躲她們,二來是不耐煩高密王妃想繼續扒他衣裳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索性就直接來了盛宅這邊收拾東西兼帶走儀珊跟儀琉。
沒辦法,公孫喜被孟皇后帶到孟太后跟前報備後,直接就是望春宮侍衛了。
他身邊雖然還有個公孫應敦充當小廝,這會兒卻留守高密王府,不在身邊。
而且就算在身邊,對於容睡鶴來說,公孫應敦到底沒有公孫喜可信任的。
很多可以交給公孫喜做的事情,他卻不能交給公孫應敦。
是以之前說好了讓公孫喜來這盛宅收拾東西兼帶走倆烏衣營出身的丫鬟,也只能自己來了。
只是他前腳才進來,後腳後門居然就報,懷遠侯元流光來了,明言想跟他私下一晤。
無論身份、武力還是城府,容睡鶴都不憷他,此刻儀珊、儀琉又正在收拾東西,他左右需要等待,聞言自然不會避而不見,因此就命人將元流光放了進來。
不過……
本來容睡鶴以爲,元流光此行就算不跟自己動手吧,至少也要指責自己幾句什麼的……未想元流光聞言,莞爾一笑,卻從袖子裡取出一張折的方方正正的海棠箋來,放到兩人之間的書桌上,慢慢的推到了他面前。
容睡鶴掃了一眼,認出這是上林苑中今日用來供給賓客更衣醒酒用的精舍裡備着的信箋,顯然這是他方纔在上林苑中臨時書寫的。
挑了挑眉,容睡鶴拿起信箋打開,纔看了第一行,瞳孔就是一縮!
只不過他沒作聲,而是將整張信箋都看完之後,又凝眉思索了會,才道:“你這張信箋裡寫着的關於北疆的事情,大抵是真的。只不過……你將它給我做什麼?”
“元某自認爲不算聰明,但祖上既有侯爵傳下,對於爲臣之道,到底也有些口口相傳的心得。”元流光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自稱的“元某”,顯然不是以姐夫的身份來跟容睡鶴說話了,道,“所以自從得知郡王乃元某妻弟後,元某就下定決心,要投靠郡王!”
他指了指那張海棠箋,“這些只是爲今日犬子以及幼弟無知,冒犯郡王的賠罪之一。回頭,元某還有其他謝禮送上!只求郡王念在他們不知就裡又爲人所惑的份上,從輕發落!”
容睡鶴笑了笑,饒有興趣的問:“我雖然自認爲絕非庸才,但也不至於自大到以爲自己虎軀一震,天下之人都紛紛拜倒……尤其懷遠侯,你雖然沒有考取什麼功名,在朝在野的評價卻素來不低!就是孟氏那邊,也都承認你着實是高密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卻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對我這個初來乍到還對你獨子、胞弟毫不留情的人,如此殷勤?”
“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所以,懷遠侯如果當真心懷善意而來,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是吧?”
“郡王何必試探元某?”元流光聞言,卻淡然一笑,道,“郡王一看元某在海棠箋上所書之事,就斷定說的是北疆,而且大抵是真的。可見元某確實沒有看錯人!既然如此,元某的目的,郡王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他吐了口氣,悠然道,“也不過是,求條活路,最好再將祖上所傳的爵位,繼續傳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