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的熊丁丁一口水雖然沒有噴出來，但是咽的太急差點嗆死。
她狂捶胸口，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趙擇墨預料之中一般冷靜，隨手遞過一張紙巾，繼續說，“或許準確來說，不是認識，是我們那個時候，就有過交集。”
“怎麼可能？”熊丁丁接過紙巾一邊擦嘴，一邊不敢置信，那時候的她還沒有暗戀誰吧？每天腦子裡單純的就只有電視劇情節，哪裡有趙學長？
趙擇墨沉悶的放下水杯。將手肘支在桌上，眉頭一蹙，“我高中的時候，父親帶妹妹去了美國。我被寄養在保姆家中，勉強能夠上學。”
“學長……”終於意識到趙擇墨是認真的，熊丁丁沉靜下來。
趙擇墨自顧自道，“那個時候我暗戀一個女孩兒，她叫做郭越。”
郭越？熊丁丁不覺詫異，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
“她的家境很優越，從小就像個公主一樣，很耀眼。”趙擇墨說着，擡頭看一眼熊丁丁，微微一笑，“就像是，現在的你。”
熊丁丁臉上一紅，低頭，“我哪裡有郭越老師漂亮，她可是女神一樣的存在。”
“或許吧。”趙擇墨輕輕嘆息，“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沒有，連出現在她面前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和她在一起了。所以，我只有把自己的心關在暗處，就像我整個人一樣，我每天每天的努力學習，在教室裡一直待到天色漆黑，回到家裡以後一直學習到眼睛睜不開。我想，也許這樣，有朝一日我才能夠配得上她。”
“原來學長這麼喜歡她。”熊丁丁喃喃私語，有些出神。
趙擇墨苦笑一笑，“也許你不會懂我那時候的心情。”
“不，我懂。”熊丁丁連忙出聲，忽而又低眸，聲音小小的，“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大都是相同的吧。”
“你喜歡我對嗎？”趙擇墨忽然問熊丁丁，然而不等她回答，立刻又說，“是從大學裡開始的嗎？你第一次見我？”
熊丁丁點點頭，“大學見到學長之後，我就知道，學長……是我最喜歡的人。”
“最喜歡的人嗎？”趙擇墨低聲，忽而笑了，“可是如果你高中的時候見到我就不會了。不，你高中的時候見過我。”
趙擇墨的話聽得熊丁丁一頭霧水。她微微張脣，卻忽然看見趙擇墨從口袋中掏出一張賀卡來，那張賀卡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熊丁丁想了想，忽然驚醒：是在趙擇墨的辦公室！她第一次來到趙擇墨的辦公室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辦公桌上放着的賀卡！
“還記得這張賀卡嗎？”趙擇墨將賀卡揚一揚，放到桌上，一推，推到了熊丁丁的跟前。熊丁丁遲疑的看看趙擇墨，點點頭又搖搖頭。
半晌，熊丁丁小心翼翼的拿起賀卡，卻發現當初賀卡上只剩一半的留言被補全了。
學長：申請笑容，我是隔壁班的天使，年級第一不可以讓人說成怪胎。落款：熊丁丁。
她一驚，記憶瞬間回到了那個日落之後昏黃的教室裡。透過教室的窗戶，她看見一個蜷縮在角落的男孩，一個一邊強忍着淚一邊揹着英語單詞的男孩。那個時候她的心狠狠被戳痛了，莫名的覺得傷感。她決定無論如何要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去安慰他。
於是，有了這張賀卡。
可是熊丁丁都沒有想到這張自己無意之間送出去的賀卡竟會被人收藏到現在！她自己都遺忘了的賀卡……竟然會被人這麼精心的收藏起來。
而且那個人……那個人……居然……居然還是……
熊丁丁手中有些顫抖，她猛然擡頭，對上那雙正含着一絲笑意，目光盈盈的眸子。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她嘴角有些抖動，眉頭似乎皺着，想笑又想哭。
“想起來了嗎？”趙擇墨的聲音低低的，十分溫柔。溫柔到了心底。
她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點點頭，手中緊緊攥住了賀卡。原來是他，原來那個角落裡其貌不揚的小男孩是趙擇墨！
上天還真是作弄人，不，不該說是作弄人。應該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冥冥之中，她就和她的學長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誰還能不相信緣分？
他真的是，他真的是她的緣。她的唯一。她的真命天子。
趙擇墨道，“不過不知道，知道這個以後，你還會不會願意……”
“我願意！”熊丁丁打斷了趙擇墨的話，“學長，
我們真的……好有緣啊！”
看着對方哭笑不得的表情，趙擇墨撲哧一笑，他搖搖頭，“別衝動，我希望你好好思考。卸去我的光環，你眼前坐着的不過是一個有很多自卑，很多缺陷的普通男人。他只是夠幸運，所以現在纔會變得這般人摸狗樣。”
“不管學長過去是什麼樣子的，我現在眼裡就只有學長一個人。”熊丁丁搶着道。她雙頰緋紅，看上去有些激動。
“丁丁。”趙擇墨沉默一下，忽然喚起了熊丁丁的名字。她一怔，靜靜看着趙擇墨。
趙擇墨笑着，將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賀卡上，“當我知道那個曾經抱着我腿哭求的瘋女人竟然就是賀卡上的天使，你知道我有多麼開心嗎？還有，我對你一直都不陌生，我看見你了，在學校的天台上，每天日落之後。”
熊丁丁的眼中罩了一層水汽，淚差點就落下。
她回想起來趙擇墨的窗臺，那裡可以看見學校的天台，也可以看見……她。不自欺欺人的說，他其實和她一樣，這兩年，他一直關注着她。
就算安靜，但卻更加深沉。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讓她有些震撼。
正當說話間，服務生將兩份“招牌”送上，菜並沒有很高級，只是普通的高檔牛扒。
趙擇墨起身，爲熊丁丁將圍裙繫好，低聲又道，“這家店我從來沒有來過。但在高中的時候，我記憶這裡是許多學生集會常來的地方。那個時候，我就想，將來一定要像那些情侶一樣，坐在這家店裡吃他們最招牌的菜。現在想想，這些想法或許很可笑，很幼稚，而且我也根本不需要來這樣的店。可是當時的願望，永遠擱置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如今，是我唯一想到的，最浪漫的地方。”
熊丁丁的淚再也沒有忍住，嘩啦一下就落了。可是她想笑，哭着卻笑着。
她腦中忽然浮現起趙擇墨小小的身影獨自徘徊在廣場繁華的霓虹燈中央，一個人孤零零的望着那些被喧囂掩埋的大廈高樓。一個人獨自的走回家。
“學長真的會喜歡我這麼差勁的女生嗎？”熊丁丁再也忍不住，聲音哽咽。
趙擇墨一頓，回到了位置上，笑道，“你哪裡差勁了？”
“我……我是一個幻想女，我每天沒事兒就做夢，到處和別人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還叫別人幫我出主意追你，在華術工作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每天只是盯着你……”一口氣，熊丁丁將自己的斑斑劣跡全部說出來，眼眶一紅，似乎等待責罰。
趙擇墨都這麼坦誠了，她感到自己的罪惡深重。
沒想到頓了一頓，趙擇墨忽然笑出聲來。
“就這樣？”趙擇墨忍俊。
熊丁丁點點頭。
趙擇墨清清嗓子，“好吧，這些確實沒什麼。而且，你別忘了你現在纔不是什麼差勁的女生，而是一個……嗯……”趙擇墨打量了一下華麗麗的熊丁丁，莞爾，“美麗的天使。”
“真的嗎？”熊丁丁擡眸，又想笑又不好意思。
“給我手。”趙擇墨伸出手來。
熊丁丁遲疑一下，將手緩慢的放在了趙擇墨手中。趙擇墨一把握住了熊丁丁，帶着她衝出了餐廳，進入了一幢大廈。
這幢大廈是廣場最大的一座，上面有一個霓虹燈舞臺，每天晚上會有一些小有名氣的酒吧歌手來此駐唱，吸引廣場的目光。趙擇墨帶着熊丁丁就直奔了那個霓虹舞臺而去。
坐着電梯直達樓頂。趙擇墨卻沒有讓熊丁丁自己走出來，而是一個公主抱，將她輕而易舉的抱出去。
熊丁丁起先還掙扎，可是趙擇墨沒有理會，她也就不鬧騰了。反正趙擇墨的胸膛和手臂那麼有力，她權當是做夢了中彩票了，好好享受吧。
但讓她吃驚的還在後面，趙擇墨並不是預想之中的帶她來看演出。而是抱着她發狂一樣直接衝上了舞臺。
音樂聲戛然而止，舞臺上身着異彩紛呈服裝的演員們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抱着一個打扮貴氣的女人。他們似乎都想詢問，可是下一刻，趙擇墨就站在了話筒跟前，聲洪腔正的道，“我知道這是年輕人的舞臺，所以今天借這個舞臺，我要向所有的人宣佈一個消息。”
大家一看到這個陣勢，瞬間明白了，又是一個告白的人。
不過這種浪漫和激情並不常有，偶爾有一兩個大膽的搶舞臺既可以激活氣氛又增加刺激感，今晚想必是個狂歡派對。那些演員們相視一笑，都退後了
幾步，讓給趙擇墨所有的舞臺。而他們和圍觀者一樣靜觀其變，隨時準備這轉換到狂歡的音樂。
“學長你要幹什麼……”熊丁丁被趙擇墨像娃娃一樣抱着，就置身在最前沿的樓頂邊緣，她有些害怕，心跳加速。
“我趙擇墨在此宣告！趙擇墨和熊丁丁，今天起就是——情侶了！”趙擇墨幾乎嘶吼的聲音通過擴音話筒傳出，極其震耳欲聾。他毫不害羞，霸氣十足的對着話筒，一言既出，讓整個廣場的人都向他們望來。
“哇唔！”身後的樂隊主唱尖叫一聲，靜默的人羣霎時間跟着狂呼起來，氣氛熱得似乎爆炸。
“學長，我也愛你！”熊丁丁被這氣氛帶動的激動不已，在攻勢如洪的人聲中嘶啞着喊了一句，雖然很快被淹沒，好在抱着她的趙擇墨聽得一清二楚。
他眉眼一彎，低聲，“我知道。”
然後輕輕的吻上了那光潔的額頭。
樂隊主唱尖叫兩聲，再度拿起話筒，一首激情澎湃的歌襯景而出，讓兩顆心都是一熱，一軟，一躁。
大廈樓下，過路的兩個人卻是愣在了原地。
準確來說，應該是隻有一個人，在他聽到了那一聲愛的告白，像所有人的宣告的那一刻，他感到什麼東西被再一次擊潰了。
餘子琛回過神來，苦笑一下，甩去郭越挽住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去哪兒？”郭越的聲音冷冷的，嬌細而含了笑意。對於這個告白她似乎沒有多麼意外，因爲她一路都在跟蹤趙擇墨和熊丁丁，餘子琛也是在她親眼看到趙擇墨來到這裡進入餐廳後，打電話叫來的。
雖然對於這個大廈樓頂的告白，她的心裡也跟被刀戳一樣痛。但是這一出確實不出意料之外，以她對趙擇墨的瞭解，這樣的做法並不算很出格。
男人，都有這樣的衝動和熱血。只見新歡笑，不見舊人哭。
“你叫我出來究竟是爲了什麼？”餘子琛皺眉，眼眸裡十分憤怒，“電話裡我記得你告訴我說要跟我談的事情可跟趙擇墨熊丁丁無關！”
餘子琛此刻對郭越的態度就像是針對一個不懷好意的仇人。的確，自從她刻意的出現和刻意的接近，他就嗅出了這個女人的不尋常。她知道他的生日，她也暗示了他的父母，她似乎看得穿他的一切，他的秘密。
但是他接受了她的條件，甚至當衆吻了她，現在還被這麼隨意的叫出來，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沒能要到她的答案。
這讓他不得不憤怒。或者說，跟眼前這一幕也有關係。可他不想去想了，他太累了。
“是的，我電話裡是想跟你談談你那些親生父母的事情。”郭越莞爾，仰頭看向大廈，“但是我現在反悔了，我認爲一個連自己的幸福都追求不到的男人，不配知道親身父母的事情。”
“夠了！”餘子琛打斷了郭越的話，他的眼神似乎吃人，語氣也極爲不屑，“相信你是我的判斷失誤，所以以後請別再利用我，對於你關心的人，我一點也沒有興趣。”
“沒興趣的話爲什麼生氣？”郭越叫住餘子琛，“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吃了炸藥？如果我不叫你出來，你是不是還在家裡籌備和某人的燭光晚餐？”
“你閉嘴……”
“我說的沒錯吧？她現在可是跟白馬王子一起不亦樂乎，和你的約定也恐怕早就忘了。既然你那麼想要見她，不如現在上去啊，從那個男人懷中，把她搶回來。”郭越的聲音越發輕細，可是一句一句的卻像是越發用力的扇子，扇起了餘子琛心中的火。
餘子琛猛地轉身，冷冷睨一眼郭越。咬牙道，“要是你吃醋了，就自己去找趙擇墨。我還當你真的明智，已經不喜歡他了，沒想到還是個爲情所困的女人。”
郭越笑而不語。心裡卻猶如刀絞。
“我和她的約定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相信她回來，我也沒有理由打擾她的幸福時刻。”餘子琛毫不留情，似乎要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眼前這個嬌小的人身上。
說完，他轉身，攔了一輛車就走。
郭越的臉色微微變了，可是她還是很快調整過來，她掃視一眼大廈，忽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有閃光燈。是記者。
以趙擇墨的影響力，如果被刊登了這樣的新聞，對華術高層可是一個不小的話題。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保護心，她都不想要趙擇墨和熊丁丁被曝光。於是，目光鎖定在隔壁的樓上，一個小小的角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