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們回去取!快點!”慕冷睿迅速的腰板一挺站起身來,將匕首直直的向地上一擲,匕首尖端生生的刺入地面上的石頭,距離沈夢源只有幾公分。
沈夢源身體猛然震顫,被這種將匕首當作飛鏢的玩法嚇得六神無主,顫抖着站起身來。
慕冷睿冷漠的,用腳尖將地上的匕首一挑,匕首又如歸鞘的劍一樣,倏地鑽入他的掌心,快如閃電,彷彿有生命一般,對他惟命是從。
沈夢源踉踉蹌蹌的走在前面,賊眉鼠眼的四處張望,似乎在找尋奪路而逃的機會。
“如果你有信心比我手中的匕首跑得快,那你就早點跑--”慕冷睿在身後冷冷的,透着徹骨的威懾力。
沈夢源身體一顫,他見識了慕冷睿是如何把匕首當飛鏢玩耍的,那麼硬的石頭都能刺進去,他這肉體凡身,多長几條腿都不夠他扎的。
“不敢不敢,我哪裡敢跑……”他陪着笑臉,臉上惶恐的表情生硬。
走下山坡,不遠處就是小木屋,戴雨瀟嘆口氣,慕冷睿看看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情緒如此低落,她母親的事情水落石出她應該開心纔是,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其實戴雨瀟在憂心着,有這樣一個舅舅,一會她該如何面對外婆,如何能恰到好處的處理好這件事情,順利的拿到證據而且不讓外婆察覺,避免老人家傷心。
只要沈夢源能將有力的證據提供給她,她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決定不追究他的責任,雖然她對他這個所謂的舅舅恨之入骨,而想到外婆餘下時日不多,已經失去一個女兒,怎麼忍心讓她再次失去僅有的兒子?
小木屋被籠罩在清潤的霧氣裡,雲煙繚繞,如果這山中沒有令人恐懼的毒蛇出沒,倒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處所。
還沒到近前,就見外婆拄着柺杖笑吟吟的朝他們這邊望過來,還跛着小腳迎過來。
看着老人家笑吟吟的神情,戴雨瀟一陣心酸,鼻子有點堵塞,她抽吸了兩下,不自覺的握住慕冷睿的手,似是想抓握住一種力量。
誰知,沈夢源飛速的奔跑起來,跑向老人家的方向,兩個人猝不及防,卻也沒有想到追上去,因爲他奔跑的方向沒有什麼不妥,只是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人吃驚而已。
沈夢源還沒到老人家面前,就向前撲倒,撲通跪倒在地上:“媽,媽,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他們想殺我……他們想殺我……”
慕冷睿和戴雨瀟愣住了,這個猥瑣的男人,怎麼惡人先告狀,還裝的一副可憐相,演戲演得很逼真很投入。
“源兒,別瞎說,那是你外甥女,哪有外甥女害舅舅的?”老人家用柺杖戳着地面,嗔怪的說,還是衝着戴雨瀟慈愛的笑。
“媽,媽,你別被他們騙了,你看他手裡還拿着匕首,剛纔就想殺我,虧我跑得快……”沈夢源心有餘悸的迴轉頭,眼神落在慕冷睿手中閃着寒光的匕首上。
這匕首明明是他的,是他想用這匕首刺傷慕冷睿,現在黑白全部顛倒,戴雨瀟錯愕的呆立在原地,朱脣緊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恬不知恥的舅舅。
剛纔她還顧慮到外婆的感受,決定不追究這個殺人兇手的責任,現在看來,是她過於一念之慈,反倒給他機會倒打一耙,居然找了老人家做護身符。
“我如果想殺你,還能讓你跑掉?”慕冷睿冷冰冰的將匕首一擲,匕首不偏不倚,直直的刺入沈夢源膝蓋着地的位置,緊緊貼着他的衣服,如果再多一分一毫,就會刺入他跪着的膝蓋上。
沈夢源嚇得跪着後退,一個不穩,狼狽不堪的向後仰倒在地上。
老人家被那隻匕首也嚇一跳,慌了一會緩過來,她走上前,點點沈夢源的額頭:“這小夥子要是真想殺你,剛纔你命就沒了,你別惡人先告狀……”
“媽,你怎麼向着外人,我可是你兒子啊,他就是想殺我,你看我滿身的傷,都是被他打的!”沈夢源居然哭泣起來,挽起褲管,腿上青一塊紫一塊,是被慕冷睿凌空踹到在地上滾動時撞到的瘀傷。
畢竟是老人家的親生兒子,看着他傷痕累累的腿,她也不免心疼,她顫巍巍的癟着嘴巴,老眼噙淚:“小夥子,看在我老太婆的面上,放過源兒吧,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沈夢源終於如願以償博得老太太同情,有了仗勢表現便大有不同,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躲到老人家背後,臉上露出挑釁的神情:“就是就是,別以爲你慕家有錢有勢,就可以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會遭天譴的……”
他說的煞有介事,氣的戴雨瀟七竅生煙,如果真有遭天譴之說,應該是他最早被雷公劈到吧?真是小人,也不怕遭了報應。
她實在忍無可忍,走上前擎住老人家乾枯的手,淚如泉涌:“外婆,是他,是他聽了別人的挑唆,開車撞死我媽媽和柳源的,是他,他是殺人兇手!”
老人家本來瘦弱的身子如風中落葉一樣強烈震顫,乾癟的嘴脣翕動着,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臉上濁淚縱橫,半晌,才顫巍巍的轉過身,怒視着沈夢源。
“媽,媽,你別聽這丫頭瞎說,我沒做過這種壞事,我沒有……”沈夢源還在狡辯,眼神四處張望,閃爍不定。
“我瞎說?你說,爲什麼見了我跟見鬼一樣?你說!”戴雨瀟聲色俱厲的質問。
沈夢源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的想不到說辭,目光躲躲閃閃。
“源兒,你有沒有長心啊,夢琴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忍心害死她?”老人家顫巍巍的舉起柺杖就打。
沈夢源見沒有了依仗,步步後退,一回手抓握住一個砍柴的砍刀,越過老人家朝戴雨瀟一刀劈過來,又快又狠。
慕冷睿站在不遠處,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他飛步上前,砍刀已經劈下來。
危急之中,老人家舉起柺杖橫着去擋住柴刀,她的這個動作只是減緩了砍刀的速度,柺杖被劈斷成兩截,老人家吃力的跌坐在地上。
戴雨瀟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事發突然,她都忘記了閃躲,看到老人家跌坐到地上,忙不迭的俯下身去攙扶,而砍刀距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慕冷睿已經到近前,飛起一腳,對着沈夢源的手臂狠狠一腳踹下去,砍刀哐噹一聲掉落到地面上,砸出一片火花。
沈夢源的手臂,也被他的腳力所重創,一聲脆響,骨頭斷裂的聲音,他一聲慘嚎,滾到在地上滾來滾去,完全喪失攻擊能力。
“外婆,您沒事吧?”戴雨瀟攙扶起老人家,後背冷汗直冒,衣服已經潤溼。
“乖孫女,我沒事,你呢,沒傷着吧?”老人家顫抖着乾枯的手,撫着她的手。
“媽,媽,我好疼啊,我好疼!”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沈夢源,慘嚎着,猥瑣的臉上大汗淋漓,落水狗一樣狼狽不堪。
“你這個不肖子,這次誰都救不了你,誰讓你不爭氣……我苦命的夢琴啊,你怎麼就被你這不爭氣的哥哥害死了啊……”老人家捶胸頓足的痛哭,哭到聲音嘶啞。
慕冷睿纔不管他疼不疼,走到近前,捏住他受傷的手臂,輕輕的一提,幾乎將他提離地面,邪佞的問:“說,支票放哪裡了?快去找!”
“快放手,快放手,我這就去找,這就去找……”沈夢源疼的告饒,用力的想掙脫慕冷睿鋼鉗一般的大手,可是稍一用力手臂就鑽心的疼,他不敢再掙扎,只盼着慕冷睿能夠手下留情,不要那麼用力的捏着他的痛處。
慕冷睿冷冷的,大手一鬆,沈夢源重重的跌落到地上,還沒停穩,就如獲大赦的連滾帶爬的倉皇跑進小木屋去找那張不清晰的支票。
等了好久,沈夢源纔拿着一張幾乎接近廢紙一般破舊的支票出來,慕冷睿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皺起眉頭,那支票早就破舊不堪,上面的字跡不是不清楚,而是根本就辨認不出。
如果作爲證據,最起碼要能夠辨認出來,可是現在這張,等同於廢紙一張。
“你就這麼糊弄我,嗯?”慕冷睿將支票用手指捻捻,稍一用力就泛起一層紙屑。
“這麼多年了,我沒保存好,就是因爲擔心你責罵我,剛纔我才下手……”沈夢源眼神躲閃着,抱着被踹骨折的手臂,痛的面部扭曲。
“我需要你下山,給我們做人證……”慕冷睿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張破舊不堪的支票。
“不行啊,慕大少爺,那還不如就在這把我殺了,我真的不敢下山,下山就是死路一條,孟良嫺不會放過我的……”沈夢源暫時忘卻手臂上的傷,撲通跪倒在地,不住的求饒。
“誰敢動我慕冷睿手裡的人?我讓你生,你便生,我讓你死,你便死!我這次,是給你贖罪的機會--”慕冷睿邪佞的,陰冷的雙眸殺機畢現。
“源兒,你跟他們下山走一趟,你做了那麼多虧心事,這是你贖罪的機會,不然你能獲得安心嗎?”老人家用半截柺杖戳打着地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外婆,如果他下山,您老人家一個人在山上,我不放心,跟我們一起下山好嗎?”戴雨瀟擔憂的攙扶着老人家的手臂,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外婆,她不想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這山上住,那麼多毒蛇,實在太危險。
“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上了山就走不下去,唉……我就在這山上,湊合一天是一天……”老人家嘆着氣,低頭嘲弄的看看自己的小腳。
“外婆,不用擔心,明天我們一起下山,我來背您!”慕冷睿少有的殷勤,噌的一聲跳過來,大男孩一樣純真的表態,很陽光很帥氣,和剛纔邪佞陰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戴雨瀟被他突如其來的殷勤嚇一跳,這個男人,還真會挑時候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