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夏禹劃分九州,兗州便爲其中之一。不過,底包含有哪些地方,現在已經不好查了。?
而今的兗州地處魯西南,東仰“三孔”,北瞻泰山,南望微山湖,西望水泊梁山,素來有“東文、西武、北、南湖”之稱,又因所處地段交通便利,所以,還有“九省通衢,齊魯咽喉”的稱號。戰略位置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之埠”。?
按理說,能在這麼一個地方做官,理應十分舒服纔對。可是,這話如果放在兗州知府董俊身上,可就不太對了。?
……?
“爹,到底怎麼辦啊?那個錢灃今天就要查驗庫房,可咱們的銀子到現在都還沒湊齊呢!”?
薰俊年過四十,有二子,都早早就考中了秀才,大兒子董思伯更是早已中了舉人。此子長得不賴,所以一向自詡風流倜儻,甚至還自認是“州第一才子”,經常跟一批朋友去遊山玩水,玩樂狎妓。不過,此時此刻,這位董大公子卻沒有半點兒才子的模樣,反倒是滿頭大汗,一副焦急不安的樣子。?
“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道?光着急有什麼用?昨天我不是已經派人到濟南送信去了嗎?六百里加急,濟南那邊一定已經派人過來了。待會如果錢灃來了,你就出面先跟他說說話,拖一拖,只要濟南那邊的人來了,咱們就不用擔心了!”董俊本就心虛不已,此時更是被董思伯弄得心煩意亂。只是一個勁兒的在房裡走來走去。?
“我不幹!”董思伯叫道。?
“爲什麼?你不是自稱‘兗州第一才子’的嗎?整天出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我說什麼了?現在只是讓你幫着應對應對,又不是要你做什麼,你憑什麼不幹?”董俊問道。?
“誰知道濟南會不會來人?萬一要是沒來呢?那個錢灃可是實實在在地。”薰思伯說道。?
“實實在在?實實在在又怎麼了?實實在在就不能讓你說話啦?”?
“就是!我一看見那個錢灃。老覺得不舒服.就是說不出來話!”薰思伯叫道。?
“你……你混蛋!”人都說“上陣父子兵”,可輪到自己這邊有事。兒子居然臨陣退縮?薰俊頓時怒火上涌。朝着兒子罵道。?
“我混蛋?我整天在這裡給你想辦法,你還叫我混蛋?我可是你兒子!”董思伯也毫不示弱地叫道。?
“想辦法?那我問你想出了什麼?你整天就知道瞎嚎!哼,你以爲這就能行了?真要是能嚎出辦法來,我跟你一起嚎,行不行?”董俊叫道。?
“你就知道怪我!我還不都是爲了你着想?”聽到這話,董思伯猛得把手裡一直拿着的扇子往地上一扔,跺腳叫道。?
“爲我着想?光是那麼在旁邊瞎叫喚就叫着想了?……整天就知道跟你那批狐朋狗友一起去鬼混。你說你辦成過什麼事兒沒有,現在連跟人說幾句話都不敢!啊?我看你也就那份兒出息!到時候你要是能有你弟弟的一半,我就謝天謝地了!”董俊猛得雙手合什狠狠地對着上方拜了幾拜,那模樣不像是祈禱,反倒像是詛咒。?
“好好好,你就覺得他董季南好。他是你兒子。難道我就不是你兒子了?”董思伯似乎很厭惡自己的弟弟。聽到這話。再次跺腳叫道。?
“季南怎麼了?從昨天上午錢灃過來,他一天都沒休息。一直在忙着幫我籌錢,到現在都沒回來。可你呢?你昨晚又去了燕翠樓!大清早地過來,又只知道在那裡瞎嚎,讓你幫忙拖一拖,你都不敢!哼,要不是看你是我兒子,就憑你以前幹過的那些事兒,你以爲你還能站在這兒跟老子跳腳?”董俊吼道。?
“行行行,這種話你都說出來了……你可別忘了,他董季南再厲害,也只是個戲子生地賤種?我纔是董家地嫡傳。”董思伯拿手指着董俊,連連叫道。?
“你,你給我滾!”?
“嘩啦!”?
一個茶壺被董俊抓着扔了出去,沒碰着董思伯,砸在門框上,撞得粉碎。?
“你……這可是你趕我的?等出了事兒,你可別怪我不孝!”被董俊的暴怒嚇了一跳,董思伯嚥了幾口唾沫,卻依然不肯倒了架子,又繼續在那裡叫道。?
“我打死你個不肖子!”?
再也忍不住了,董俊隨手抄起一個桌上的茶杯又砸了過去,嚇得董思伯再也不敢停留,躲開之後,撒退就跑。而後面,董俊依舊緊追不捨。?
……?
“這是怎麼回事,演哪一齣呢?”?
薰思伯跑出了兗州府衙,卻正好遇上趕來的錢灃、小順兩人。看到這位知府大公子逃命似的往外跑,小順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些不是咱們管的。先進去吧!”?
錢灃也看了董思伯一眼,卻沒怎麼在意。知府衙門有個不成器地大公子,這在他剛到兗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而且昨天他剛來的時候還見過這位董大公子,遇事慌張,沉不住氣,臉上藏不住東西,確實是不怎麼樣。?
“嘻嘻,爺,咱不用走了。你看,知府大老爺都迎出來了!”小順又笑道。?
“原來是董大人!”錢灃自然也看到了跟在後面追出來的董俊,當下便走到對方面前,抱拳說道:“董大人,錢某奉欽差劉大人之命,特來查驗兗州府庫,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這個……天色尚早,錢大人是否先休息一下再說?”董俊沒想到自個兒追打兒子會被人碰個正着,尤其還是躲都躲不及的錢灃,禁不住有些尷尬。不過,查驗府庫的事情又豈同小可?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他也只得儘量收斂了剛剛被董思伯挑起來地怒火。道。?
“呵呵,知府大老爺,咱們昨個兒來地時候呢,你說天色已晚。今天來早點兒,你又說天色尚早……那你得告訴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纔是正經時候吧?”小順笑道。?
“這……”董俊臉上一紅。開始有些不好看。?
“小順,不得胡說!”輕斥了一聲小順,錢灃又對董俊抱拳道:“小孩子不懂事,還望大人海涵。不過,小順說得也是事實,錢某奉命而來,還有許多地方要去看看。所以,能留在兗州地時間實在是不多。大人昨天說天色已晚,又有要事要辦,急急去了,錢某便等了一天,可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事情辦了才成!”?
“這……那總得讓董某把官服換一下吧?”見錢灃這麼堅決。董俊無奈的出了口氣。說道。?
“這是自然!”錢灃不爲己甚,點頭道。?
“那就請錢大人到客廳稍等。薰某去去就來!”董俊剛剛追打兒子地氣勢已經沒了,只是有些垂頭喪氣地往府衙內走去。?
“知府大老爺,您可得快點兒。咱們時間不多!”小順又在後面喊道。?
“……”沒有回答,董俊只是又回頭看了一眼,但是,這一眼,卻又讓他地眼神突然變得色彩豐富起來。?
“爹!”?
還沒等錢灃跟小順明白過來,府衙門外就又走來一個年青人,人還沒到就已經先朝董俊問了起來:“剛纔我見着大哥了,爹,他是不是又惹您生氣了?”?
“別提那個混帳!”董俊又走了回來,看到從外面進來的這個人,他地精神明顯好了許多,“怎麼樣?你……”?
“爹你放心,我那兒都沒事了!”年青人滿臉疲憊,但精神很健旺,聽到董俊地問話後,微笑着答道。他就是董俊的二兒子董季南,也就是薰思伯嘴裡的那個“賤種”。今年纔剛剛二十出頭,在身爲秀才的同時還在經商,跟兗州許多大商家都有聯繫,也是兗州年輕一輩兒中有名的能人,只是因爲生母是個戲子,時人嘴裡的下九流出身,所以,一直不受董思伯待見,兄弟倆的關係十分緊張。?
“好好好!這個……”董俊地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又指着錢灃對薰季南說道:“你先招待一下錢大人,爲父先進去換一下衣服,待會兒好一起去查驗府庫。”?
“是!”董季南應了一聲,又送董俊進了府衙。?
……?
“爺,看來,人家已經準備好了呀!”剛剛董俊的表現根本就瞞不住人,甚至就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小順也顧不得董季南就在身邊,忍不住對錢灃說道。?
“沒事兒。任他千條計策,我有一定之規!不該有的,多不了,該有的,也少不了!”錢灃微笑着答道。?
“呵呵,錢大人這是在打啞謎嗎?光呆在門口算什麼?要不讓學生陪您進客廳先喝杯茶?”董季南被錢灃這話說得心裡微微一驚,但他畢竟年青氣盛,雖然有些能力,但靠着父輩的廕庇沒怎麼經過挫折。想來想去沒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什麼錯漏之處之後,便以爲錢灃是在裝腔作勢,也沒在意。?
“算了。薰大人只是換件衣服,一會兒就該出來了。不必麻煩!”錢灃答道。?
“那好,學生就陪大人在這兒等着!”董季南微微一笑,說道。?
……?
《水滸傳》有很多版本,裡面地內容也大都不一樣。曾經有一本《殘水滸》,裡面第七十六回,“劫商婦難爲裴孔目,獻頭顱大氣宋公明.州府,劫掠了州府庫,結果,得到了錢糧足夠整個梁山泊一年之用。當時地梁山有多少人?其實跟正版地全盛時期也差不多,一百單八將,十萬梁山兵!?
這麼多兵將用一年的錢糧……那得是多大地數目?或許那只是小說作者運用的誇張手法,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兗州當時的富庶程度。雖然清代只是人口比宋代多,文化且不說差了多少,商業也是遠沒有其發達。可是,州因爲其優越的地理位置,依舊是天下聞名的商業大埠,府庫藏銀之多,也是非同小可。?
“錢大人,請!”?
在董俊的帶領下,錢灃終於來到了兗州府庫所在之地!真的是很大的一個庫房,比起他先前在各縣見過的,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而此時,整個府庫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處處都是兵馬,看守可謂十分嚴密。?
“打開庫門!”錢灃也不耽擱,見董俊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是微微一笑,便對着負責看守府庫的把總下令道。?
“……”?
沒有人答應,也沒有人有什麼行動。?
“董大人?”心裡一驚,錢灃立時朝董俊質問道。他想到了董俊會想辦法先把虧空補上,這個他早就有辦法應付。可是,他卻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那些兵丁,居然敢無視他的命令?這些人想幹什麼??
“你們怎麼回事兒?徐華海,沒聽到錢大人的命令?開門啊!”董俊也是沒搞明白,看看一起跟來的董季南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頓時也有些慌了,忍不住對着那個庫兵把總大聲叫道。?
“開什麼門啊,錢大人?府庫重地,沒有皇上聖旨,戶部公文,誰敢亂來?一個不好,那可是要殺頭的!”?
“……何大人?”?
小順眼尖,循着話音,立刻就看到了是誰在那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