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很榮幸能侍奉您,現在讓奴婢爲您更衣吧!”小女孩恭恭敬敬的謙卑道。
經她這麼一提,陷入深思中的泰莉才發現自己穿的早已不是原來的衣服,而是件米白色的睡裙。這個發現無疑像從頭到腳灌了冰水一樣,她頓時驚的渾身冰涼,微蹙眉頭的把昨天到現在的事給想了個遍。
誰給自己換了衣服?
泰莉的雞皮疙瘩在瞬間掉了一地。眼前這個小女孩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那自己是怎麼到了這兒呢?什麼時候來的?泰莉越想越蹊蹺,便偷偷的弊了一眼一臉無辜的小女孩,故作若無其事的探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陛下讓奴婢來的啊!”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誠懇的答覆道。
“呃~那你什麼時候來的?”泰莉開始往源頭追溯了。
“一早上啊,陛下去議事殿前就讓奴婢來照顧小姐了!”
“……”
泰莉若無其事的點點頭,雙手卻不知不覺的攥在一起。側過身去,目露兇光,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看他那波瀾不驚的深眸裡面,一定是在返程前就想對自己下手。但爲了顧全臉面,他才故意披個羊皮把自己騙來,自己也天真幼稚的上了他的當。
這個面若冠玉的小人竟是這麼卑鄙無恥?泰莉在心底捶胸頓足!
“小姐,請讓奴婢給您梳洗吧!”看着陷入沉默的泰莉,小女孩再次恭敬的提醒道。
發泄過後,泰莉恢復儀態,轉過頭來點點,表示可以。以前這些都是自行處理,如今連洗漱都有人打點,也省得自己初來乍到,一竅不通了回。
一番打理中,泰莉也與這個叫拉卡爾的小女孩混了個半熟。她年紀甚小,嘴巴卻很甜,人又機靈。自己這會兒一無所有,若能培養個相談甚歡的好友,也許會對日後的生活有利。畢竟母親的國家有句俗語,“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收拾妥當,泰莉滿意的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嬌小妙曼的身軀,柔美的五官和飄逸的波浪長髮。有些蒼白的小臉經過一晚的休息,已經恢復昔日的紅潤。旁邊的拉卡爾一直微笑的看着,“小姐,您真像女神一樣美麗!”
泰莉一聽,頓時笑顏,誰不希望被誇美麗呀?
看着外面湛藍色的天空,她愉悅的順水推舟道:“我們出去轉轉吧!”到了那裡,還是改不掉自己那好奇的性子。
鬼精靈的拉卡爾看着滿心喜悅的泰莉,有些不忍打擊。但發月俸的可是法老啊,所以她還是面露難色,“小姐您稍等,奴婢要去請示一下!您稍等,彆着急啊!”
“請示什麼呀?”泰莉不以爲然的邊說邊往外走。
見泰莉不以爲然,拉卡爾馬上追來緊張的解釋道:“小姐,陛下吩咐您暫時只能在殿裡!”
“嗯?”泰莉轉過身,睜着凌厲的眼睛看着拉卡爾,“他有病!”
“啥?”拉卡爾脫口而出,隨即耿直的解釋道:“陛下說了,您只能在殿裡轉轉!”
---想囚禁我?泰莉一個詫異?轉過身,眼中劃過一抹狡黠。隨即裝傻充愣,恍然大悟的向前走,“呀?拉卡爾你一定是聽錯了。他昨天還說要我今天必須去見他,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趕緊過去!”說罷就閃人。
“哎!哎!哎……”反應過來的拉卡爾馬上邊追邊喊。
泰莉則像聾子一樣,旋風般的走了出去。因爲她不甘心,這是什麼意思?她要去找那對耳環。
※
似火的驕陽像璀璨的金圈一樣掛在湛藍的高空中,毫不吝嗇的向大地揮灑着濃烈的熾熱,讓整個大地如火爐般燥熱。
泰莉眯着眼睛,順着一條綿延悠長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直到確定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她才放心的邊走邊欣賞風景。綠藤成片的林蔭大道兩旁,矗立着高聳入雲的大圓柱和精美的護欄,護欄外面是龐大碧綠的人工湖。泰莉悠閒的走在下面,享受的呼吸着來自湖中那競相開放的蓮花清香。
身處古老神秘的三千五百多年前,呼吸着原生態的清新空氣,欣賞着如畫般的美景。泰莉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樣,這裡碰碰,那裡摸摸。
腦袋突然“砰”的一聲,正在感嘆古人建築精髓的泰莉毫無防備的撞上一堵肉牆,頭頂被一硬物砸的冷汗直冒。手忙腳亂的後退兩步站穩,泰莉卻劈頭迎上一個男人的質問,“爲什麼偷聽我們談話?”
“誰偷聽你們談話了?”看着這個有點面熟的男人,泰莉本能的脫口反駁。這人身材魁梧,樣貌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與此同時,在他的旁邊躥出一個和尚老頭指着她,“這個人是誰?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也算認識,她可是叛軍卡得斯那裡的祭司呢!”旁邊另一魁梧男子拉長聲音諷刺道。
和尚老頭一聽,臉色瞬間驟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樣貌柔和卻透着一股刁蠻的泰莉,厲聲道:“那陛下知道嗎?”
“陛下最近太忙,還沒來得及審,要不她怎麼能大搖大擺的來偷聽我們講話?”諷刺泰莉那個男子站在一邊冷漠的補充道。
質問自己這人,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官員。他渾身透着一股尊貴和正義之氣,有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想必應該是這裡身居要職的重要高官,泰莉眼神犀利的判斷道。
和尚老頭嚴厲的看了一眼氣質高雅卻刁蠻的泰莉,鏗鏘有力道:“事不宜遲,趕快把她帶去議事殿。陛下也在,可以當面審問。對於這種間諜,一定要及早審問,以絕後患!”
“維西爾大人說的是,我們這就押着她過去!”兩個魁梧男人不等泰莉發話,高舉雙手贊成。
聽說要展開對自己的審問,泰莉的心裡莫名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拒絕。早審完,可以早脫身;可是現在離開這兒,她又能去那兒呢?回去的音信全無,泰莉有些迷茫的站在那裡發起愁來。
渾身透着正義和尊貴之氣的和尚老頭目光犀利的盯着若有所思的泰莉冷冷道:“看來她不是一般的祭司。馬上把她帶到議事殿,交陛下審問。”
“算你有眼力!”泰莉挑釁的在心裡讚歎。看着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她淡然一笑,“不用看押,我自己會走!”該來的始終會來,不該來的,期盼也沒有用。車到山前必有路,泰莉如此淡定的安慰自己。
和尚老頭聞言,威懾的掃了一眼泰莉,算是給她敲個警鐘。之後,一行人掉頭,向議事殿走去。
※
過了幾條綿延悠長的走廊,一行人到座守衛森嚴的宮殿前。放眼看去,這個宮殿建造已久,但氣勢磅礴。宏偉的圓柱支撐着浩瀚的大殿,精美的彩色壁畫錯落有致的雕刻在厚重的牆上。每隔一米遠,就有兩個氣宇昂軒、手持利器的侍衛守護,可以說安全性絕佳。
兩旁的侍衛看到維西爾過來,紛紛將右手放在左胸前,動作剛毅的向幾人行了一禮。
泰莉大大方方的跟在後面,毫無懼怕的抵達殿內。但剛一進殿,她就呆了。眼前這裡可是站着三層外三層的王公貴族,幾人熟門熟路的徑直走去,初來乍到的泰莉卻尷尬的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斷後的男子看着不爲所動的泰莉,有些不耐煩的揚了揚下巴,識相的泰莉只好磨磨蹭蹭的跟着到了大殿中央。
一行而至的男子恭敬的向上方的法老行了個禮,便像搶話一樣振振有詞道:“陛下,請原諒屬下把這個女人帶到議事殿。前些時日,鎮壓米吉多叛軍,她就是那個在戰場上胡說八道,詆譭我們的叛軍祭司。今天又被屬下發現她大搖大擺的盜聽我們與維西爾的談話,請陛下明鑑!”語畢,他神色肅穆,目光冷漠的掃了一眼滿臉不可思議的泰莉。
“天吶,他在給自己穿小鞋……”泰莉被這出言不遜的話氣的啞口無言。縱然她這會兒渾身是嘴,都無法辯解自己的清白;雖然她對處罰的後果並不看重,但卻非常討厭背黑鍋。
議事殿的衆人聽了這番話,立刻激烈的討論起來。更有一個老者憤怒的拿着手裡的紙莎草站起來,“你這個賤人,該死的間諜!害我們犧牲了那麼多將士,臣等請求陛下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說罷,激動的拎起手裡的紙莎草文書,兇狠的朝泰莉投來。
還沒反應過來躲避,“砰”的一聲,泰莉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紙莎草擊中額頭。
“自己就這麼惹人嫌嗎?”
泰莉的臉上泛起陣陣火辣,烏黑的髮絲中,漸漸溢出簌簌的紅色液體,肆意的順着臉頰,蔓延下來,流到嘴角。她滿臉怒火的看着那個狐假虎威的老者不語,一邊沉靜的用手擦了擦那不斷溢出的血液。
“大膽克多爾!”上方的法老立刻怒喝一聲。
諾大的議事殿立刻安靜下來,衆人紛紛垂首,不敢說話。剛纔那個老者聞聲,一下軟了下來,顫顫悠悠的匍匐在冰涼的地上,“陛下饒命,陛下恕罪啊!”
掃了一眼沉靜的泰莉,上方的圖特摩斯莫名的非常惱火,言辭也不由得嚴厲起來,“不管她是不是叛軍的祭司?本王都會親自審問,那輪的上你來放肆?”說罷,目光森冷的看一眼在地上一個勁顫抖的老者,又神色怪異的掃視泰莉一眼。
不尷不尬的保持沉默,泰莉依舊沉靜;昂首挺胸的站在大廳中央,等他審問。這個時候這種場面,她不能發火,不能逃避,只有面對。
莊嚴的殿內恢復平靜,尊貴的法老掃視衆人,“今天召諸位來,是商議如何鞏固附屬國的管制問題。上次本王御駕親征,降服了敘利亞等大批叛軍。如今已過數月,諸位說說接下來該如何去管?”
殿內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但許久不見人出來發表諫言。
氣勢逼人的圖特摩斯見狀,不經意的將目光放在大廳的泰莉身上。雖然他也認爲泰莉有問題,但自看到她在書房休息後,便控制不住的起了惻隱之心。眼前他略微籌劃一下,便對着泰莉淡淡道:“既然我朝臣子發現你有問題,那麼本王本着公平的原則,也會給你平凡的機會,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做?”若果她不是卡得斯的人?那麼,他便會製造一個機會讓她來證明一下,說明自己的判斷是沒有問題的。
站在那裡的泰莉輕嘆一口氣,這可真是個狡猾的君主,但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泰莉只好小心的應付起來,“我相信自己的答案一定會令陛下滿意。但是,有個條件。”
“說說看!”見魚兒上鉤,圖特摩斯饒有興趣的示意道。
※
靜觀其變,聚精會神的泰莉清醒的看着圖特摩斯,“陛下可以認爲這是筆合算的交易。我要說明的是,我不是什麼叛軍的祭司。再者,我出方案你出酬勞!”胸有成竹的泰莉明白,自己的答案一定會讓他滿意。那麼在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回去前?她在這裡就十分需要錢,眼前有這麼一個機會,自己爲什麼要推掉進財的機會呢?
話音一落,大殿先是一陣可怕的安靜。接着是在坐的衆人張大嘴巴,睜着雙眼,表情豐富的等着王位上的法老怒斥這個無恥的間諜。
“哈哈…哈哈……”莊嚴寂靜的大殿上響起一陣爽朗豪邁的笑聲。
衆人又是一驚,嚇得趕快垂首,等着看好戲。
“莫非這是血腥的前奏?”圖特摩斯那冷不防的笑聲着實嚇了泰莉一把,泰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捫心自問:“這是在嘲笑自己?還是要殺自己?還是覺得自己天真幼稚性子急?”
過了好一會兒,圖特摩斯的笑聲總算停止,恢復那老狐狸般的深沉異常爽快道:“滿足你!能說了嗎?”
如失負重的泰莉緊張的抹了一把腦門的細汗,穩了穩情緒儘可能簡單明瞭的說清楚,“從宏觀講,想要一個附屬國或一個團體服從,天時、地利、人和需皆有。目前面對的問題有兩個可供選擇的辦法,一是移民,二是駐紮軍隊。其中的利弊相信法老你一定很清楚,我就不多廢話。再者,那些零散小國非常需要像埃及這樣的強國保護,但是要注意消弱這其中一些較爲強大的勢力。防止任何一個和埃及同樣強大的國家制造任何意外事件對這些地區進行干涉,最爲妥當的辦法是牽制他們最重要的親人。我說完了!”擡手擦了擦腦袋上滲出的血絲和汗珠,泰莉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上面的法老。
值得慶賀的是,她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驚訝,狂喜,還有讚賞。如實負重的嘆了口氣,泰莉緊繃的神經得以緩解。
諾大的議事殿裡再次恢復寧靜,裡三層外三層那的幫老骨頭堆裡不時的發出瘮人的咳嗽聲,“陛…咳…陛下三思,她可是卡得斯的祭司間諜吶!”德高望重的辛德赫爾邁着那把老骨頭生龍活虎的跳出來,一邊大放厥詞的指責,一邊使勁咳嗽。
王位上的圖特摩斯並沒睬他,而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維西爾,“塔卡邁,你覺得呢?”
塔卡邁含蓄的擡首看了一眼圖特摩斯,心領神會的解圍道:“回陛下,老臣認爲,她不是一般的間諜!”
圖特摩斯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輕輕頷首,淡淡的掃了泰莉一眼後,便若無其事的吩咐道:“先把她帶到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