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后的話又從鸞駕上傳來:“不許怪罪蹇碩,錯都是你自己的錯!”
萬年公主立即收回眼神,笑靨如花地說:“怎麼會呢?孫女疼愛蹇卿還來不及,怎麼會諉過於他呢!蹇卿,你說是吧?”
這話說得蹇碩更爲不寒而慄,蹇碩顫聲着應道:“是是是,殿下對老奴一向很好……”
萬年公主這才悻悻地離開了,滿心都在憂愁該怎麼抄寫《孝經》那麼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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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居里安頓好了後,已經進入深夜。馬超累了一天,剛想回正房歇息,這時蹇碩派來的人卻找上門來。馬超還以爲是蹇碩要與他加強聯繫,以便日後情報分享。但沒想到蹇碩派來的人卻告訴馬超,十常侍今夜打算暗訪他,讓他早做準備。
馬超十分吃驚,沒想到他纔剛到雒陽城第一夜,十常侍就迫不及待地趕來了。馬超急忙找來賈詡和滿寵商量,三人合計一番,畢竟現在馬超已經與外戚集團勢同水火,那麼就應該與同樣站在外戚的對立面上的宦官集團靠得近一些。對此,馬超略微有些不高興,畢竟和一羣禍國殃民的閹宦走在一起,實在讓人噁心。但形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馬超也知道,他只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對象,才能增強自己的實力,離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越來越近。
三人商議之時,麴義來報,稱馬宅的後門正有十三人在求見。馬超便暫時讓賈詡和滿寵躲在屏風之後,讓麴義放那十三人進來。不一會兒,麴義就帶着十三人,進了正堂來。馬超一看那十三人,人人都披着黑色錦繡斗篷。馬超雖看不清楚籠罩在斗篷陰影下的面容,但卻能感受到那些人身上的一股邪氣。
站在正堂正中央、馬超的面前,這十三人緩緩以雙手褪下蓋着半張臉的斗篷帽。馬超急切看去,這十三人盡皆白面無鬚,高顴骨、薄嘴脣、雙目細長,皺皺巴巴的臉上遍佈老年斑,一臉的陰鷙森冷。馬超再一看,蹇碩也在其中,面容雄毅、體魄強健的蹇碩在這十人的襯托下顯得鶴立雞羣。
在馬超打量着這些人的同時,這些人也用陰冷的眼神打量着馬超。見馬超遲遲不起身行禮,爲首一人冷冷地說:“足下可是光祿勳馬超?”
這人的公鴨腔,聽得馬超耳朵都有些刺癢。看爲首這人如此倨傲,馬超心裡十分不滿,故而只是端坐在座位上,沒有起身,回道:“正是。不知諸位又是何方神聖?”
爲首一人聽了,回過頭與其他人陰冷地笑了笑,繼而又轉過頭來,冷冷地說:“我等十三人,天下聞名。馬卿居然不認得我等?”
馬超淡淡地說:“諸位可是天下人常說的十常侍?”
爲首一人輕輕一頷首,然後指了指自己和身後的每個人,說道:“正是,我乃張讓,他是趙忠,這是夏惲、這是郭勝、這是畢覽、這是孫璋、這是段珪、這是慄嵩、這是張恭、這是高望、這是張悝、這是宋典、這是蹇碩。”
馬超逐一看了看每個中常侍,見蹇碩正對他眨眼,心裡明白蹇碩仍舊是和他一夥的。有蹇碩埋伏在十常侍之中,馬超也能儘早得知十常侍等人的打算。故而馬超也對蹇碩眨了眨眼。
見十常侍如此倨傲,估計是想踩在他頭上,把他吸納爲他們的打手,馬超便有些不悅了。馬超並不起身,而是坐在座位上,敷衍地一抱拳拱手,說:“久仰久仰,請坐。”
趙忠見了,不滿地說:“足下既然已經得知我等的身份,爲何不起身行禮?”
馬超正待回答,卻聽畢嵐陰冷笑道:“足下可知,在這滿京城的人裡,敢於對我等如此輕慢的,足下乃是第一人。”
馬超淡淡地看了一眼畢嵐,沒說話。緊接着宋典也冷笑道:“就算大將軍何進,見了我等也須相對作禮。足下才剛剛進京,就敢如此失禮,可不明智啊。”
馬超冷冷一笑,說:“哦?吾不是請諸位坐下,盡到了主人應有的禮節了嗎?何處失禮了?”
張讓乾枯的臉上微微一抽動,他冷冷地說:“難道是我記錯了?足下不是隻是一個光祿勳嗎?”
馬超淡淡地說:“諸位不過是少府的屬官,我乃光祿勳,與少府俱爲九卿。論官爵高低,諸位應該向吾行禮。”
一聽馬超這話,十常侍沒有繼續冷笑,而是面面相覷。原本他們滿以爲,馬超不過是個邊地武人,以前的段熲和皇甫規都比他強多了,也不得不臣服在他們麾下,所以他們主動深夜來訪,馬超定會誠惶誠恐,對他們禮敬有加。而且今天還發生了廣陽門下的那場衝突,馬超已經惹怒了大將軍何進,爲求自保,馬超必定會抱緊他們的大腿纔是。可誰知馬超居然如此桀驁不馴,用對待大將軍何進的態度來對待他們。這讓享受慣了他人的阿諛奉承的十常侍,深感意外。
馬超本來心裡就十分厭惡宦官,又見十常侍這些人如此倨傲,還想把他壓在腳下。原本與賈詡和滿寵等人商定的聯合十常侍的計劃,此刻也煙消雲散。
馬超冷冷地說:“既然諸位不願向吾行禮,吾也不好怪罪。已是深夜,還請諸位回去吧!”
張讓、趙忠等人一看馬超態度堅決,趙忠道:“足下難道忘了今日發生的事了嗎?”
馬超對這些十常侍的心思心知肚明,他們是想利用與他交惡的何進來逼迫他低下頭。馬超冷冷地說:“吾不知道趙常侍說的是何事,但如果趙常侍所說的是廣陽門一事,那吾可告訴諸位,那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
張讓笑道:“事到如今,足下還以爲自己有退路嗎?足下認爲那是一場誤會,可在大將軍何進的眼裡,那可不僅僅是一場誤會。”
馬超笑了笑,說:“哦?不是誤會,又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