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上的另一處宮殿,皎潔的夜明珠將室內照的通透,潤澤的光芒,灑在一張姣好的面容上,竟是美的讓人有些晃神。
光潔的臉龐,因爲此時的興奮,微微泛起了紅暈,奢華的步搖,也因爲此時的激動,左右擺晃着,搖曳生姿。
“很好,很好,她果然去了冥界,很好,哈哈,哈哈哈......。”一連的幾個很好,顯示出了這人此時的興奮。
“去,將一直關押的那人放出來,送到歸元殿門前,不要讓別人察覺到。”這個脣齒巧笑眉目生輝的女子,對着除了她自己,便空無一人的大殿自言自語道。
隨即,殿裡暗影浮動,一陣悉悉索索後,便恢復了平靜。
華服的女子伸手看了看手上塗得豔紅的指甲,一絲陰狠的笑意在嘴邊泛起,是時候,將劍裡的神獸們放出來了,呵呵,被壓制了這麼久,躁動的骨子裡,該是翻騰地想要嗜血了吧,呵呵.......慕寒清,不,泠清,這一次,你是真的,要消亡了,不是輪迴,不是轉世,是真的,魂飛魄散!這樣想着,嘴角的那絲笑意加深,幽深的眸子裡閃着嗜血的光芒。
歸元殿的大殿上,一襲白衫安靜的躺在殿中央,本該清淺的白衫上,暈染了斑斑的血跡,許多 是早已乾涸了的。凌亂的枯發,像一叢了無生氣的雜草,亂哄哄的毫無光澤,一雙深沉的眼窩裡,空蕩蕩的,沒有了往昔那雙酷似慕寒清的明眸。
看着這般的泠華,轅墨心下一驚,是誰傷了他?這人往日,也是溫潤謙誠的靈主,如今竟是失去那層如玉的光澤,像一個沒有了靈魂的木偶般,破碎地躺在地上,了無生氣。
這人就算是救了,還能活嗎?沒有了那與生俱來的尊貴,褪去了那一層無人可以染指的高貴,這人,還能好好的活下去嗎?這樣想着,心頭也跟着狠狠地跳了一下,這人不能死,他死了,阿清便要內疚地過一輩子,興許還會怨他一輩子,他要救他,爲了阿清,他要保住這人的性命。
命了人將泠華擡到內室,又派人請了泰北仙翁過來,煩躁地來回踱着步子,若是阿清看到了泠華回來定會高興,可現下,還不知道阿清去了哪裡。
“阿清。”壓下心裡的煩躁,看着牀上那個,與慕寒清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不自覺的便喃喃喚出了這個揪心的名字,阿清不會遭遇了什麼不測吧?一想到慕寒清會像泠華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自己的面前,那張憔悴的臉,瞬間的便血色全褪。
“嚯”的一聲站起,那張臉上還佈滿着驚慌,不行,他要親自去找阿清,別人他不放心。喚了下人,驚慌地交代道,“仙翁來了,讓他醫治牀上的人,”說完,便匆匆的凌空飛出寢殿。
“鎮壓的邪靈,神氏的驅逐將你的靈魂玷污,庇佑的光芒籠罩,鎮壓的符咒解散,蠢蠢欲動的邪惡,衝破禁錮,衝破禁錮!”身着華服的女人,張開雙手,殷紅的嘴脣,不斷的唸唸有詞。本來躺在地上安分的劍,此時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劍身裡黑霧繚繞,開始往劍柄處聚攏,似是要衝破束縛。
“對,就是這樣,順應自己內心的邪惡,順應自己骨血裡的嗜血,沒有什麼能禁錮你,衝破束縛吧。”一句句的咒語,從那張冷笑的脣角出滑出,仿若是攝人心魄的勾魂曲,敲擊在狂暴翻騰的靈魂裡,讓人一步步淪陷。
黑色的霧氣,終於全部聚集在劍柄出,活躍着衝撞着那封口處的符咒。“嗡......嗡......”清涼冰透的劍刃,似是快要承受不住這衝撞。
“哄!”一聲,那劍裡封印的邪氣,終於衝破阻礙的劍身,隨即,那把上古流傳下來的歸元劍,“咣噹”一聲落地,原本清涼凌厲的劍光,瞬間的暗淡了下來,只是安靜的躺在地上,再無其他——被吸食了所有的靈氣,再也不是那把所向披靡、靈光暗涌的神劍了,破舊的躺在地上,暗淡無光的劍刃,很快被暗紅的鐵鏽鏽蝕着,似乎預示着它悲慘的命運。
“哈哈哈......哈哈哈,玄武!”華服的女子,望着面前周身上下,都隱隱冒着黑氣的人,止不住的大笑着,金色的步搖飾墜,因爲她的顫動左右搖晃着,姣好的面容,因爲狂笑,變得有些猙獰。
“玄武,你有幾萬年沒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似是笑夠了,華服的女子嘲諷地看向這人。
額間的黑氣若隱若現,一雙盛滿怒火的眸子,瞬間瞪向面前這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一雙遒勁有力的手,先一步箍向那白皙脆弱的脖頸,“愚蠢的女人!我的事情,也是你能嘲笑的!”
原本還是狂妄的臉上,此時被恐懼和痛苦佈滿,脖子被人扼住,胸口憋悶得提不上氣,“玄武!你......你要做什麼?我......我將你放出,就是你的主人,你不能殺我!”掙扎着揮舞一雙無力的手,企圖將扼住脖子的東西掰開,可無論怎麼掰,都是徒勞的,那張異常痛苦的臉,開始漫上不正常的紅色。
“主人?呵!愚蠢的女人!不要妄想着控制我,我不是白澤那個蠢貨!”
似是看夠了一隻脆弱的生命,在自己手裡苦苦掙扎,卻不得果,那雙越收越緊的手,竟然倏地鬆開了。戲謔地看着面前捂着脖子,不斷彎腰咳嗽的人,眼裡全是不屑的神色,“哼!你的命於我而言,不過螻蟻,一隻手,便能捏死你!”
華服的女子看着面前這人身上泛着黑氣,眉宇間全是殘酷的冷厲,一雙向來高傲如斯的美目裡,隱隱有些害怕的神色,真是瘋子!她想。
猶豫着,有些小心翼翼,有些驚怕,怕再次惹惱了這個瘋子,卻礙着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不願收斂自己的那份高貴,有些不甘心地威誘道:“你難道甘心一直覬覦的東西卻得不到嗎?幾十萬年的時光,你被困在劍中幾十萬年,早就瘋狂了吧?”看到了對方因爲自己的話,眉宇間露着掩飾不住的怒氣和不甘,不,也許他並不需要掩飾任何情緒,幾十萬年的時間,那些屈辱,那些不甘,在心底生根發芽,早已成了可怕的執念,那些悲憤,那些骨子裡的嗜血,無需掩飾的,無需壓抑的,一瞬間便如火山的噴發,所波及之處,必成一片死灰。他需要一個宣泄口,他需要爆發!
抿了抿硃紅的脣,繼續輕聲蠱惑道,“你等了千年萬年,等到洪荒清明,難道就甘心這世間被別人主宰嗎?
“來吧,把他們幾個都召喚出來,爲了你的力量,爲了喝光他們的血,啖食他們的骨肉,那些把你變成如今這番境地的人,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讓他們的靈魂永生永世因爲你而受苦。”
呢喃的話,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輕輕的,如惡魔的誘惑,蠱惑着他的心智,讓他不自覺的,跟着輕聲呢喃出,“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血管裡的血液因爲這句話開始沸騰起來,叫囂着衝進心臟,發出鏗鏘有力的“砰砰”聲,骨子深處的靈魂,也不安的躁動着,他想殺人!他想殺人!他想將這天界裡所有違揹他的人屠個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瘋狂地大笑出聲,眉宇間的黑氣越聚越多,竟是有些斂不住的架勢。
一邊笑着,一邊擡腳生風揮了個訣便要走,也不管這個將自己放了出來的女子,自顧地自言自語着,“哈哈哈......我去將他們三個放出來,有了他們的力量,主宰這世間的,就是我了!哈哈哈......”
華服的女子看着早已不見了蹤影的人,耳邊還回蕩着笑聲,嘴角不禁泛起了冷笑。她本還想,若能控制玄武,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可他明顯不是願意屈居他人之下的人。那個躁動的靈魂,那股壓制不住的邪氣,那骨子裡閃着的嗜血光芒,不是她能駕馭的了的,可不管怎得說,控制不控制,都不重要了,她的目的達到了,不是麼?
嘴角噙着冷笑,眯起眼睛看向遠處,迷離的沒什麼焦距,哼,泠清,這一次,你必須死,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