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夏度假回來,陶先生對陶休說:別礙了你後媽的眼。
謝文夏和陶先生一起出門,陶先生應當的請謝文夏吃飯。
兩人面對面坐,靜靜的坐在那,見謝文夏充滿了歡喜,說着自己在外面發生的事,陶先生聽後偶爾會報以輕輕一笑。
陶先生接了一個電話,誰的來電,使陶先生像一個小夥子,膽怯,試探的口吻詢問着,把剛纔沉默的陶先生驚的心口一緊,不由自主的在壓抑和厭煩中解脫,竟笑了。
謝文夏緊張的說:哪裡去?陶先生說:我有事情離開一下,你自己一個人先吃吧。謝文夏又問:是誰?他的眉皺了起來,進她眼裡,明顯的不耐煩。沒有多說半句話,陶先生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見一個人,他等待的,這麼多年,她回來了。陶先生看見她欣喜的不知如何開口。半響,也只說出來這個:你來啦!被放走的妻子竟然他心有些痛,兩人相見,連朋友都不是了。看她,沒了自己,臉色好像變得更加紅潤了。而她此次回來的目的,只是爲了把唯一的兒子帶走,她和陶先生之間最後一點聯繫也要斷了。
謝文夏低下頭,哽咽的聲音在顫抖,壓抑着,她又笑的慎人,以爲牢握於手中的沙子,卻不知道會漸漸在掌心流失。千瘡百孔的心還是使精心打扮的謝文夏狼狽不堪,彎曲的眼睛裡越來越多滾動的淚。原來陶先生從來沒有忘記過她,謝文夏能夠想象,這些年她的獨角劇演得多麼的忘我。一個人含着淚,吃下這美味的佳餚。泛酸的眼睛,也只是輕揉而已。
陶先生耐不住陶阿姨的苦苦哀求,他說:如果他願意和你走,你就帶他離開吧!
陶先生是確定的,陶休不會走,那麼她也會留下來。
陶阿姨敲着門,有些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陶休。門開了,因爲擔憂,陶阿姨情不自禁而發出輕輕的聲音:小休。
陶休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媽。他聽得很真切,那個發出柔柔的聲音的人是他的媽媽,她立在門旁,依舊柔柔的笑着。陶阿姨看着自己的兒子,有些出神。猛然的陶休問她:你誰?,陶阿姨一怔,她知道兒子不願見她,沒想到用這種方式-----冷漠而又傷人。
門外陶阿姨喊着兒子,多次之後,她選擇離開。她又怎麼能有資格求得原諒。這拋棄沒有藉口,一切的藉口只是掩飾犯下的錯。
那天,朦朧的陰天裡。陶休靠着門,神情是淡漠的,漸漸的喉嚨裡哽住,進而把臉埋在手心裡,他害怕門外的她會聽見,他害怕自己的說話會發抖。需要安靜卻帶着抑制不住的大哭,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偶爾有兩聲抽泣……
下雨了!落下的雨滴砸在葉子上,打得穗子替它疼。穗子看着窗外的雨,長長的嘆着氣,有些抑鬱的空氣讓她不舒服。她盯着一個遠方看不知多久,才發現傳到耳邊的敲門聲。
門開了,被雨水淋溼的小休站在她面前,臉色也是蒼白的可怕,穗子不知道怎麼辦,穗子知道小休家離這裡多遠,他得淋了多少雨啊。那雙冰涼而纖細的手,擦了擦被雨水混着的淚。他把頭埋在穗子肩膀,身軀在顫抖。他好像有着天大的委屈,卻又無法表達的痛苦。突然,小休渾身癱軟,倒在穗子身上。猝不及防的倒下,穗子接的滿懷。
寧靜的夜晚,陶休從夢裡醒來,昏黃的夜燈下他看着四周,還有粉嫩嫩的被子。坐在牀上,目光投向窗外,發着呆。很長時間,外面的世界是漆黑的,他躺下,貪婪的躺在被子裡,又沉入一個酣醉的夢裡。
一早,穗子從門外歪出一張臉,看着睡在自己牀上的陶休。手裡拎着鞋,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觀察小休是否睡着,然後穗子蹲在地上,撐着下巴看他。她忍不住去看小休,好像是孩子對手裡的老冰棍,喜愛的很。可是她有一點慌,該和他說什麼呢?
小休眯着眼,就看見穗子那雙水盈盈的,汪汪的眼睛盯着鬧鐘,她伸出手把它關上。他又悄悄閉上眼,因爲太早了,他太困了。
狹小的空間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穗子從懷裡掏出來烘乾的衣服,放在被子上。兩人之間有些安靜過了頭,爲了緩解尷尬,她拿出一本書在那看,內容是謝燁寫給顧城的信(內容:你把我想得很好,這使我很高興,也很緊張,因爲我畢竟是個渺小的人。
我想做一個好人,甚至還想有價值,這二者是統一的。我說的價值首先是內心的價值。小時候我這麼寫過:向着光明走去,擦洗着自己的靈魂,用決心和毅力,拋去身後的暗影。負載着罪惡活着比死亡更可怕。在痛苦、疑惑、內疚面前,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內疚。由於自身的叛賣行爲,你看不起自己,不管你在塵世獲得什麼,這種蔑視都要伴隨你終身。我深深地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種快樂,那就是問心無愧的快樂,做一個好人的快樂。做一個藝術家,他要受到懲罰,因爲他要穿過現實的罪惡,把這種信念帶給人世,他要告訴人們在那個河岸上(就是你說的被晨光照亮的河岸)
有這種快樂,這裡沒有、商店裡沒有、彩車裡沒有、高高的檢閱臺上也沒有,他做了一個輕微的手勢,他獲得了價值,他也爲此受到懲罰。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但我知道我要做,在我失敗的時候,在世界的門都對我“砰、砰”關上的時候,你還會把你的手給我嗎?
我不怕世界,可是怕你,我的理智和自制力一點都沒用。阿喀硫斯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他不會受傷,因爲生下來時,被母親握住腳在冥河中浸過。他不會受傷,但被母親握過的腳跟卻是他唯一的致命之處),很短,讀完之後穗子搖了搖頭,小聲的發出感嘆:寫的真好!陶休看着書,幽幽的說:然後顧城就把謝燁砍死了。
穗子忽然驚起,望着他:你醒啦!得上學了。陶休看着她,不作聲。半天,穗子依舊站在那朝他眨眨眼,紅潤的臉龐,只是笑着。陶休看着她,時間一長,氣氛略微有些尷尬。陶休把結實的胸膛從被子裡露出來,問她:你要一起麼?
穗子紅着臉出去了。爲了強迫鎮定,數起了棉羊:一隻羊,兩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