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佟童歸期的一天天臨近, 凌浩開始坐臥不安了。
“童童!你再回來是什麼時候?”凌浩在廚房裡伸出個腦袋,手裡快速的打着碗裡的蛋液,發出“噹噹”的敲擊聲。
“凌浩!”佟童蹦到凌浩跟前, 拉了拉他的耳朵, 湊在他耳根子底下:“你要再這麼絮叨我真就不回來了!”
突然拔高的音調簡直是振聾發聵啊, 凌浩咧着嘴角拍了拍耳朵, 委委屈屈的縮回廚房, 發泄似的把蛋液攪得叮咣山響。
“嚯!這是打的什麼雞蛋啊!樓下都聽的真真的!”大門嘩啦啦的剛打開,鹹食就跐溜一聲鑽了進來,凌浩他媽嘖嘖的砸着舌跟在後面。
“伯母!您回來了!”佟童從廚房門框上撐起身子, 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髮。這兩天在醫院忙活小易的事兒,他和凌浩都累壞了, 早上凌浩他媽出去溜鹹食, 他倆丁點兒聲音也沒聽見。
“他做什麼呢?”凌浩他媽瞥了瞥廚房, 又轉過頭來看看佟童,最後輕輕的攬住佟童的肩扒在了廚房門口, 看着自己兒子鏗鏘有力的背影。
“炒個混蛋!”凌浩說着甩手,“刺啦”一聲,蛋液下鍋,一會兒就混着油煙飄出了淡淡的焦香味道。
“混孩子!”凌浩他媽嬉笑着拍上兒子的後腦勺兒,眼角餘光瞥見佟童輕輕踱向臥室的背影, 悄悄的跟了過去。
凌浩舉着鏟子回身, 正看見老太太鬼鬼祟祟的跟在佟童屁股後面。剛想出聲詢問, 老太太忽然扭過頭來, 衝着他眨了眨眼睛, 莞爾一笑。
凌浩輕輕笑着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壞了!”猛地一股焦糊味兒竄進了鼻腔, 緊往回跑了兩步,凌浩還是沒能挽救那兩枚爲他泄憤的“混蛋”。
“收拾東西呢?”凌浩他媽輕輕的推開了臥室門,伸進個腦袋,看着佟童揹着身子疊着薄被,笑的特別的和藹可親。
“誒?伯母,您進來!”佟童趕緊站起身把凌浩他媽讓進屋子裡,又回身把窗戶推的更開了些。
還是自然風愜意,那場大雨過後,天氣倒真是涼快了幾天。晚上睡覺時不僅不用開着空調,窗戶都不用大敞肆開了。
凌浩他媽輕輕坐在了牀沿上,伸手撫了撫牀單。凌浩靠在窗戶旁邊,靜靜的看着老太太。似乎是某些記憶和現在安靜的氣氛重合了,佟童的心跳忽然加劇,溢滿了深深的不安。
“孩子!你過來!”凌浩他媽看着佟童拘謹的站在不遠的地方,輕輕的招了招手。佟童微微的咬了咬脣,搓了搓手,慢慢的走過去坐到了佟童他媽的身邊。
佟童心跳越發的劇烈,微微的低着頭,不敢直視凌浩他媽。感覺到頭頂上的溫熱鼻息,佟童手指輕輕的攪上牀單的邊角。
“在那邊累不累!”凌浩他媽忽然伸手輕輕的捋了捋佟童的額發,佟童有些微微的驚詫,肩膀下意識的微微抖動。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佟童有些窘迫,耳根漸漸的發燙,輕輕的搖了搖頭。
“還這麼怕我?”凌浩他媽輕輕勾起了脣角,無奈的笑了笑,最後拉起了佟童的手,輕輕的摩挲那冰涼的指尖,嘆了口氣:“伯母以前是說過很多傷你的話……”
“沒有!”佟童急急的擡起頭來,看見凌浩他媽溫和的臉,又輕輕的低下頭,語氣也慢慢的放緩:“其實,伯母,我,挺過意不去的!”
“怎麼這麼說!”凌浩他媽有些詫異,手下不自覺的加了力道。感覺到佟童的手微微的收回,又放鬆了下來,只是輕輕牽着。
佟童低着頭,胸口輕輕的鼓動。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了,慢慢的給予他無形的壓力。凌浩母親此時卻異常的沉默,顯然沒打算開口打破這樣的僵局,只是手裡依然攥着佟童的手。
佟童微微的咬牙,最後擡起頭來,直直的盯住凌浩母親的眼睛:“伯母,我知道你當初無論做了什麼,都是爲了我們好,我也曾經試圖把一切導入正軌,但是,我失敗了,一敗塗地……”
佟童的語氣裡沾染了些許淡淡的苦澀,把頭微微的偏向一邊:“現在想來,我那時自私的逃避,除了給凌浩和自己帶來痛苦之外,並沒有得到預想的坦然和暢快,換句話說,我沒有因爲可以回到所謂的正常生活而感受到絲毫的快樂!”
“所以呢?”凌浩母親輕輕出聲,語氣中帶着微微的引導和試探,指尖慢慢拂過佟童光滑的指甲。
“所以我想和您說,不管是不是天生使然,我想我這輩子是沒辦法再放開凌浩了,對於您,我也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佟童感覺到身體裡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這句話帶走了。不過心裡卻像有塊大石頭狠狠的落了地,忽然很踏實,眼睛也直直的盯住凌浩的母親,不在閃躲。
很久,房間裡很安靜,外窗臺上停駐的鳥兒,輕輕鳴叫着蹦來蹦去,似乎也對屋裡的情形相當好奇。
“傻孩子啊!”凌浩他媽輕笑着嘆出一口氣,伸出另一隻手,把佟童耳邊的碎髮撥到了他的耳後:“這麼久了,我是什麼想法,你是真看不出來麼?”
佟童感覺到抓着自己的溫暖手掌忽然的放開,有些愣怔的擡起頭來,就看見凌浩他媽低着頭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了一隻絲質的小布包兒。
“伯母,這是……”佟童看着凌浩他媽輕輕的展開那隻小布包兒,禁不住擡眼看了看裡面的東西,更加的疑惑。
戒指,兩枚年代久遠的純金戒指,很明顯的是對婚戒。
“這個啊,是我和凌浩他爸結婚時,他老奶奶交給我的,只傳長男媳婦,聽說是凌浩他老奶奶當年的陪嫁!”凌浩他媽絮絮的念着,又把那隻小布包兒包好,輕輕抓起了佟童的手,將它放進了佟童的掌心。
“我是想等到凌浩結婚那天交給他媳婦的,可是……”凌浩他媽有些哽咽,把佟童的手緊緊攥住,包住那隻小布包:“伯母曾經也想不通的,自從你走後,伯母來這裡也和你伯父通了很多次電話,還是你伯父說的對啊,我們跟不了他一輩子的,所以……”
凌浩他媽擡起眼睛,微紅着眼眶,緊緊攥住佟童那隻抓着小布包兒的手:“以後,凌浩,伯母就把他交給你照顧了!”
佟童不可抑止的顫抖,慢慢的伸出手臂,遲疑着,最後狠狠攬住了凌浩他媽顫抖的雙肩,輕輕的伏在她耳邊保證:“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一定會的!”
“回魂嘍回魂嘍!”凌浩溼着腦袋躺倒在佟童的大腿上,伸出手在佟童眼前晃來晃去:“我得找我媽算賬去!好好一媳婦兒,跟她說完話,就成癡呆了!”
“去!一邊兒去!把你那溼腦袋給我拿開!”佟童收斂起抑制不住的笑容,把凌浩的腦袋放在旁邊的枕頭上,輕輕跳下了牀:“你看看這個!”
“什麼啊?”凌浩坐起身子,看了看佟童手裡兩個一模一樣的盒子,疑惑的抓了抓頭髮。
“秦子釗和小易送的,你生日那天的禮物!”佟童盤腿坐在牀上,把兩個盒子並排放在他和凌浩中間。
“這叫心有靈犀麼?”凌浩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暫且算你用詞恰當吧!”佟童輕輕的點了點頭,擡起頭來撇了撇嘴:“現在怎麼辦?還真要兩條都戴啊!”
“這還不好辦麼!”凌浩笑着從一隻盒子裡拎出一條鏈子:“勻給他倆一對兒唄!哎?我說這倆墜子怎麼一樣的?”
“OUT了吧!”佟童沒好氣的把凌浩手裡的鏈子塞進盒子裡:“這叫同性情侶鏈!把哪對送他倆合適?”
“真夠前衛的!”凌浩趴在牀上,嬉笑着看着那兩對一摸一樣的情侶鏈:“看見沒,現在大衆對同性情侶正在逐漸認可,你還擔心個毛啊!”
“問你送哪對兒呢!”佟童被凌浩戳到了短處,惱羞成怒的一腳踹上了凌浩的肩膀:“禮物是人家送你的,你決定!”
“嘿!中國男足要有你這腳力,估計早就捧回大力神杯了!”凌浩說着一把抓住佟童的腳踝,撥楞着一個盒子:“這還不好辦麼,一盒裡留下一隻,我帶秦子釗送的,你帶小易送的,公平合理!”
“和着我和小易戴情侶鏈,你和子釗湊一對兒?”佟童眯着眼睛看着凌浩活像吞了只蒼蠅似的表情,心情暢快的跟吃了哈根達斯似的。
“那你說怎麼辦!”凌浩一揚手,把佟童撂倒在牀上,眼神如炬的看着他。
“留着小易的,把子釗的送他倆,上次不是還收過子釗的吊墜麼,這次收了小易的才叫平衡!”佟童咯咯的笑,伸手把鏈子扔給凌浩,忽然從家居褲的口袋裡掏出個東西塞在了凌浩手裡:“把這個也穿鏈子上戴着!”
“什麼啊這是!”凌浩攤開掌心,看見一枚女式的純金戒指,眼睛瞬間張大,緊接着欣喜的摟住佟童狠命的揉搓:“好小子!還有這手兒呢!”
“不對啊!爲嘛我是女式的?”凌浩從興奮中緩過神來,捏住佟童的肩膀,暗暗的使力。
“啊!放手!”佟童笑着連捶帶打,最後被凌浩壓在牀上喘粗氣:“今天,伯母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壞媳婦!”凌浩壞笑着壓在佟童身上:“這麼大的見面禮都給了,還不改口!”說着低下頭,狠狠的一口咬住佟童的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