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之後,費喆怔怔出神,細細琢磨了一會,越來越覺得陳晉的話中含義極深。
因爲他讓自己約的人,正是香江特府財政司長陳華鈞——這位始終置身於世外的香江頂層人物。
而且當費喆聯繫他的時候,最初其實是以需要財政司下屬金融局配合調查的名義,但是剛纔陳晉突然“復活”之後,陳華鈞卻主動聯繫上了他,請他幫忙約陳晉見面……
在費喆想來,一直不聲不響的陳華鈞,恐怕藏在心中的種種念頭也是不少吶,所以才急急忙忙告訴了陳晉。
至於陳華鈞和陳晉爲什麼會如此默契,他卻懶得去管,他當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陳晉所說的,24小時之內一定會有結果!
這邊的陳晉放下手機就準備出門去跟陳華鈞碰面了,但是婁炳章卻忽然敲門走了進來。
“婁先生,有事?”陳晉開口問道。
婁炳章看着他,面露難色,籌措了好一會才應道:“陳總,原本你可以不用出面的。我畢竟有立法會的身份,就算被他們抓緊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現在曝光了依然活着的事實,恐怕李成城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吶。”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把我抓走,然後你在幕後主持大局,等待時機。”
“呵呵~”陳晉點頭:“謝謝你的關心。只不過,時機已到,不用再等了。”
婁炳章一愣,不明白陳晉這話的意思。
“我現在正要去見陳華鈞先生,你跟我一起去吧。”陳晉招了招手,叫上的一臉蒙圈的婁炳章。
一直到上車之後,他纔回過神來問道:“陳總,據我說知,陳華鈞是2007年就任財務司長的,雖然他今天沒來,但是恐怕……”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陳晉認真應道:“擔心他跟李成城是一丘之貉吧?”
“但是你要知道,黃臻嬴當年就是從最重要的政務司長位置升做特長的。在這之後,政務司的主官連翻變動,最短的是署理主官替任兩天,最長的也不過四年。這說明政務司其實一直都在黃臻嬴的掌控之下,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有時間徹底掌控政務司,然後獲得跟他抗衡的能力。”
“而律政司長的黃政仁,在2005年就沒有參與特長的競選,等於直接讓位給了黃臻嬴。”
“等黃臻嬴上任之後,當年跟他競爭的財政司長唐柏嶺很快就辭職了,才換上了現在的陳華鈞。而陳華鈞在這個位置一坐就是數年,卻基本上從不參與本職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也從沒有過什麼公開的立場言論……”
“換句話說,他是在小心翼翼的自保,不給黃臻嬴惹麻煩,更不給自己惹麻煩。”
“只不過現在嘛,既然我給黃臻嬴惹的麻煩已經足夠他了,他當然也就不需要繼續蟄伏了。”
婁炳章皺着眉聽陳晉如此分析着,驚訝道:“沒想到你對香江的情況這麼瞭解?連歷任的部門主官都如此熟悉?”
“哈哈哈~”陳晉笑了:“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陳華鈞曾經給上一任主官唐柏嶺做過五年的助理。黃臻嬴上任之後花了兩年的時間都沒搞定他,卻在陳華鈞從唐柏嶺身邊調離之後,忽然強勢起來,步步緊逼,直到唐柏嶺主動辭職。”
“陳總,這麼說來,豈不是說明陳華鈞就是黃臻嬴一派的嗎?”
“不!”陳晉否定道:“陳華鈞……這一手倒鉤狼玩得賊溜啊!”
“要知道,這一次會面,可是他主動約的我呢。”
婁炳章一臉驚恐,確實有些轉不過彎來。他本身屬於學術派,哪能一下子就體會到這麼深的潛伏?
但是明白過來之後,他便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臥薪嚐膽”,什麼叫“忍辱負重”。
“陳華鈞……不簡單吶!”陳晉感慨了一句。
但婁炳章卻苦笑道:“我反而覺得,你更不簡單……這麼隱秘的事情……”
“其實不隱秘。”陳晉聳肩:“香江特府網站上都有呀,其實只要看一看各部門的主官履歷,就足夠推斷這些了。”
婁炳章一聽,有些尷尬。換了一般人,誰有本事僅僅根據對方的履歷就能看出對方是什麼人?
“你可真是個妖怪!”他認真的說了一句,陳晉啞然失笑:“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
…………
財政司的辦公大樓位於香江本島,陳晉和婁炳章從紅磡隧道過海,繞了一圈,直到下午纔到達目的地。
當陳晉剛剛走下車來,後面僅僅尾隨的一大堆麪包車上就下來大批的狗仔隊,手中的閃光燈亮個不停。
經過陳晉的事先叮囑之後,婁炳章也知道他是故意暴露行蹤了,不以爲意,跟着陳晉一起進入了辦公大樓。
當然了,尾隨陳晉的人並不單單隻有狗仔隊,更有各種人的眼線,立刻就把陳晉的行蹤報告給了自己的老闆。
當陳晉剛剛進入電梯的時候,已經齊聚在李成城家的一羣人就得到消息了。
“陳華鈞?”李成城皺眉:“陳晉跟他見面了?”
黃曉青緊張道:“難道是……陳晉準備借陳華鈞的金融局對我們動手了嗎?”
“婦人之見!”鄭御仝鄙夷道:“金融局憑什麼對我們動手?香江是講法制的,證據呢?”
“非要說的話,我們現在也是受害者吧?30%的市值都沒了,金融局又不是瞎子。”
嘉米高卻道:“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不防。鄭總可別忘了,當初雖然是陳華鈞賣了唐柏嶺,可是他上任之後,可從沒有配合過我們任何事。而且財政司地位特殊,我們也不方便跟他有交集。”
“但是天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東西呢?”
“不要自亂陣腳!”李成城斷然道:“只不過是見面而已,並不代表什麼。”
“不行,我還是覺得要提前準備後手的好。”黃曉青言罷,拿起自己的手機走到了露臺上開始一個接一個打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不便阻攔,只能由着她去。但“頭髮長見識短”的想法卻是沒辦法甩脫了。
嘉米高搖了搖頭,無奈道:“想當初郭先生在世的時候,信宏吉可不是這麼弱不禁風的。女人當家,果然後患無窮。”
李成城和鄭御仝都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