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就是老太太回府的日子,老太太託人來說是申時左右會到,剛好趕上晚膳,這又是今年的最後一日,於是大太太也吩咐下人們好生準備,大夥兒一齊好好的吃個年夜飯,到宵夜時間再一齊去府中央裡放炮仗,示意着趕走一身的晦氣與黴運,以便來年能順順利利。
這是錦瑟重生後過的第一個年,一年前的她還是個鬼魂,靜慈寺裡和尚們亦不講究過年,只是把菩薩和各座佛們擦拭了個乾乾淨淨。
站在蘇府裡,四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奴僕,顯得府內好不熱鬧,錦瑟也在訝異,從不知道府裡竟是有這麼多丫鬟、小廝、公僕。每個下人路過錦瑟身邊都是會停下來恭敬的行禮道着七小姐好,如此幾次,錦瑟也被弄得有些不自在起來,覺着她沒幫到忙還誤了大家的時間一般。
府內今日只有一個顏色,也是最奪目的顏色:大紅。
府內外都掛着紅紅的燈籠,而每顆銀杉樹上也已經掛上了小燈籠,蘇府的正門是亦是貼着副春聯: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橫批:萬象更新。
錦瑟反覆的念着百福和平安這幾個字,這幅春聯像是知道蘇府的情況一般,這樣的宅子何來百福?在宅子內的大多數人又何來平安?不過這四個字也正是府內每個人都希望的,或許,也不是每個人……
“我總覺得你此時出現有些欠妥當。”四姨娘看着錦年說道。
錦年輕蔑勾起脣,“你懂什麼,現在的一切都是按着我想要的路線走,沉寂了這麼些年,也該是時候了。”
“但是你可知道現在大太太在計算着什麼?”四姨娘被女兒訓斥竟也不反駁,只是急急的問着。
“知道,不就是想讓七妹妹代替四妹妹嫁過去麼?”錦年拿起一支珠釵不停的把玩着,看得出她有些等不及了,多少好戲要上演了?
“若是你恢復得七七八八的話,說不準就是你嫁過去了!雖然你今年十八,可是陳府長子也是年歲不小啊,若是要你七妹妹嫁過去的話,陳府還得等上四年呢!你就不同了……”四姨娘說得愈來愈急。
錦年倒了杯茶端給四姨娘,看着她喝了一半,幫她順順氣,才道:“孃親,不用急,一切我都會打點妥當的。”
“我始終咽不下那口氣。”四姨娘看着自己一直疼愛的女兒,眼神暗了下去。
錦年搓着珠釵的手緊了一緊,一下子珠釵的尖頭那端就刺破了她的手,血珠立馬冒了出來,錦年一聲不吭的把手指放入嘴中輕輕的吮了一下又拿出了手,她也咽不下,更不打算嚥下!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錦年示意着進來。
進來的人看了眼屋內,發覺只有四姨娘和錦年,於是就伏在錦年耳邊說了幾句。錦年聽得臉色一變,而後又歸於平靜,點點頭讓那人下去了。
“她怎麼會來?”四姨娘驚訝的問道,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就是她的女兒,雖然是變了不少,但也是與她幼年時的事有關,都怪她這個母親保護不力,連自己的孩子都被傷了!可最近才發覺錦年有許多事是她不知道的,或許這樣對她們母女二人有利,但或許也不利,四姨娘一時之間覺得頭有些疼,擡起手按了按。
錦年一直沒說話,她不打算回答,母親對她的疼愛她心裡是明白的,她變成這樣亦與母親有關,母親在這府裡吃虧說得好聽點兒是單純,說得不好聽了就是愚蠢。深府之中怎會有好人?
想起錦瑟無意間知道了她與長子的事,錦年不自覺的鎖起眉頭,面上的表情更加的生冷,錦瑟那丫頭若是能安分點就罷了,或許留在身邊還有用處。
那個丫頭自一年前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在靜慈寺的那一年多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不細說,只道她是昏迷了一年,現在的錦瑟可是心眼不少,人也謹慎了很多,最少比錦禾好,錦禾那人說穿了就是隻會撒潑,耍的那些個小心機都不夠看的。本來還是想着讓錦禾幫襯她,如今看來若是錦禾的話,還不如自己動手,這時上天把錦瑟送還給蘇府……
是好事,錦年想到這倒是一笑,這次的笑意深達眼底。
四姨娘一驚一乍的看着錦禾變化多端的表情,試着揣測,可也總探不到一分。
錦年是真的長大了,四姨娘心裡嘆息着,也罷,長大了也好,只求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就行了,等老太太回來,自己去與她說說錦年的婚事,免得到時候還真陰差陽錯的讓錦年給嫁過去了。
“終於都做好了。”錦瑟舒了口氣。
嵐胭看着滿桌的荷包也是笑開了花。
“小姐真是有心,給府裡的老太太,大太太和各位姨娘、小姐、哥兒們都繡了個荷包。”
“我也是儘儘力,這些荷包繡起來也不難,只是數量比較多,費時間罷了。”錦瑟隨手拿起其中的一個荷包,又給補了幾針。
嵐胭看着那一桌的荷包,十個個個都是繡線,且顏色和料子都是上等的,男人的荷包就是寶藍色,女人的荷包則都是大紅色。而且七小姐很有心,還給二嫂未出世的孩子繡了一個。別的不說,光看着這數量繁多的荷包嵐胭就只能微微嘆息,這還叫不難?
況且這些荷包看似只是分了色調,其實基本每個人的荷包都用了不同的繡法。女人的荷包上皆是繡了一朵牡丹,牡丹自古以來都是最受人追捧的花,寓意富貴吉祥,這時候拿出來當禮送給大家是最好不過了。
老太太也是今日回來,看着這個荷包心裡也定會開心的。
“給你。”錦瑟拿起一個荷包給了嵐胭。
嵐胭立馬眼前一亮,歡喜的道:“小姐這是送給奴婢的?”
錦瑟笑着點點頭,“當然,你跟我日子雖然不長,但也是我的人,送你一個也無妨。”
嵐胭捧着那精緻的荷包樂開了花,而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的問道:“那琴兒姐姐呢?”
“我自有份大禮要送給她。”錦瑟仍然是一臉的笑容,面上的純真之色也微微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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