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200團三個營早早就轉移到下游的友軍陣地裡,只等到規定時間,一聲令下就開始渡江。
兩千多人一個挨着一個蜿蜿蜒蜒擠在交通壕裡,我和周大雷帶着副官侯勇傳令兵,組成一個臨時的指揮所,等待着進攻的命令。
“營長妹夫,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明天才是成親日子嗎?小陶說已經舉行過婚禮了是什麼意思?”譚衛民擠了過來。
“你把妹夫兩字去了,這是軍隊,你這麼叫法成什麼樣子!”
“這不是沒外人嗎?當着士兵面我什麼時候叫過你妹夫。”
阿妮抱着狙擊步槍,縮在棉衣裡說道:“安大哥,我發現一個問題,假洋鬼子最近和你特別近乎,感覺是要有什麼事求你。”
阿妮這一說,我還真是想起來,以前我和譚沁柔明確未婚夫妻關係的時候,這個譚衛民對我也是不冷不冷的態度,最近一段時間還真是異常的親熱。
就像這樣叫一句營長妹夫,在被人來看可能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譚衛民來說這已經是表示十足親近的一種方式。
“對呀,譚排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有事明說,別弄的藏着掖着的!”
“我能有什麼事,沒事……”
“沒事就去你的補充排看好你那五十個人!別渡江的時候,再嚇的亂了套!”
“你要說這個,那我就有事!”
阿妮笑道:“假洋鬼子,終於忍不住了,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說吧,什麼事?還有一個小時時間給你說,夠了吧?現在不說,再想說就去西岸說吧!”
“我來新200團也有半年了吧,怎麼說也算一個老兵了吧,怎麼還讓我帶着幾十個只會挖土幹活的補充排?我帶着他們過江能頂什麼用!”
“頂什麼用?用處大了,到了西岸就不用挖戰壕嗎?”
阿妮取笑着譚衛民,說道:“半年的老兵,你也是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半年老兵。”
要是別的丘八這麼取笑譚衛民,譚衛民早就急了,但是對阿妮他就是沒脾氣,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周大雷看過譚衛民的機槍訓練,對譚衛民的機槍很是讚賞,這時候他見譚衛民太過窘迫,就說道:“安子,要不這樣,這次過江你就把他安排在主力連隊,他這身手總是待在補充排也確實有點浪費。”
周大雷的一席話,對譚衛民來說猶如久旱逢甘霖,他的整個人都看起來精神了許多,連聲說道:“周長官,謝謝你,仗義執言!”
阿妮噗嗤一聲笑的前仰後合:“假洋鬼子,讀書讀的太多都讀傻了,什麼仗義執言都來了,你在我們這唱戲詞兒呢。”
我在心裡說,這可不是我不想徇私舞弊,我也想盡量讓譚衛民遠離槍炮子彈,特意給他安排到補充排。補充排雖然不受重視,但是因爲不屬於作戰部隊,保命的機會可是比作戰部隊大的多。
但是這麼一來,我就沒辦法,我只好附和着周大雷的話,說道:“好吧,你就暫時跟着營部警衛排吧。”
“警衛排?幹嘛不讓我上前線部隊?”
我懶得理他,對這種好賴不分的書呆子我不想再解釋,我閉上眼睛假裝打盹。
阿妮:“假洋鬼子,警衛排怎麼了?警衛排負責營部安全,這可是最要緊的任務!還不知足!”
“負責營部安全又上不了戰場……”雖然還不是十分滿意,但是對他來說,總強過在補充排無所事事,譚衛民悻悻的去警衛排報道。
我另外安排人照顧好補充排,可不要小看補充排,這五十多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莊稼漢,挖戰壕修整陣地的效率絕對出色,在這方面他們的一個人就能頂十個譚衛民。
本來如果這次渡江作戰如果不是這麼緊迫的話,戰時的補充排應該增加到一百五十人左右,現在的人數其實是遠遠不夠。
電臺這時候已經恢復通訊,團部發來電報,要求我們做爲第二梯隊,在二營過完之後立刻跟進。如果二營在渡江過程中受到阻擊,我們一營要在東岸進行火力掩護。
凌晨三點鐘是冬季最寒冷的時間,尤其是在江邊,比在其他地方溫度還要低。二營的人黑壓壓已經擠滿了灘塗,各種渡江器材也都準備好,只等一聲令下。
“上!”二營營長張達一揮手,所有人都保持着靜默狀態,悄無聲息的登上渡江器材,一個接一個的竹筏橡皮艇木船,陸陸續續的駛向對岸。
對岸靜悄悄毫無動靜,怒江裡只有木漿划水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我們緊張的伏在戰壕裡,看着二營一批一批的人運過怒江。
二營的先鋒已經在對岸構建了簡單的防禦陣地,以掩護後續部隊繼續渡江。一切都是出奇的順利,比起上一次耿懷奇渡江的待遇,簡直就是天上地下。上一次是槍林彈雨,損失慘重,這一次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的那麼簡單隨意。
周大雷:“安子,鬼子根本就沒有防禦,這是怎麼回事?”
我思索着:“看來是我們的這次渡江計劃保密做的好,另外,電臺靜默也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其實我只說對了一半,日軍現在就算是知道我們要渡江,他們也很難分兵過來打阻擊。他們有限的兵力,除了分散在一些要塞進行必須的防禦,再就是把預17師堵在白家寨的一個主力大隊。
整個團渡江陸陸續續渡過江,我們準備好的大戰根本不曾發生。
黃文烈在西岸臨時開了一個陣前會議。
“二營繼續向白家寨方向前進,張營長,你最好找幾個嚮導,在這大山裡很容易迷路。”
“團長,我們有地圖,還用找嚮導?”
“地圖和嚮導是兩碼事,有嚮導也能少走不少冤枉路。”
“是!”
“一營安營長,你的營從藤縣迂迴過去,等到二營和日軍交上火,你立刻對日軍側翼發動進攻!”
我看了一眼地圖,說道:“從藤縣迂迴過去,大概要差不多半天的路程,這還是沒有遭遇日軍的情況下。張營長走的是直線,他們到達白家寨的時間,會比我們快上至少一個小時!所以,我的意思是,二營和日軍交上火,我們可能還沒有到達預定位置……”
汪庭嶽一直在冷眼旁觀,這個時候他說話了:“安營長提醒的很及時,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文烈,要不然這樣,二營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後再開拔,這樣的話,雙方的時間就能達到步調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