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小胖、鐵錘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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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匈奴營地火光沖天,差點讓人以爲匈奴營地失火了。但隱隱又有歌聲傳來,還可見有幢幢騎影圍着一堆堆篝火轉圈,顯然又不是那麼回事。
烽燧敵臺上頓時擠滿了人。張放問了林天賜才知道,這是匈奴人在舉行葬禮。
匈奴人的喪葬儀式,與漢人有相同也有不同。他們也會爲死者送葬,若是至親或是部落首領死去,送葬者不光要割髮辮,還要“梨面”。也就是用刀割破面頰,以血和淚獻祭。
祭奠之後,會在巫師的引導下,騎馬圍着死者及火堆高聲歌唱——類似於漢人的招魂曲。之後,還會闔族聚集,狂吃海喝,這點與漢人的白事也很像,
相比起探尋風俗,張放更關注一個問題:“會不會有什麼戰爭禁忌?”
林天賜笑望他一眼:“我知道張公子的意思,匈奴人會不會因喪停戰。”
張放盯住林天賜的眼睛:“會不會?”
“不會。”林天賜回答得很乾脆,“匈奴人不留隔夜仇。若非此次公子的雷火奇器將他們嚇住,匈奴人會先殺光烽燧裡除你我之外的所有人,再以仇敵之血祭之。”
“非但不會停戰,反而氣焰更甚。”一旁的韓駿聽了,脫口而出,“這是哀兵啊……”
張放扭頭望他:“你想說哀兵必勝?”
“啊,不,我是說……”
“沒事,你沒說錯。”張放招手喚過青琰扶自己下樓,夜風中飄來一句,“別忘了,我們也是哀兵。”
韓駿望着下樓梯都走不穩的張放,再看看吊着膀子的自己,喃喃道:“是哀兵沒錯,可更是殘兵吶……”
不多會,黑暗中跑來一人,正是青琰,她是傳達張放命令的:“把剩餘雷炮,還有所有配料,全部擡到公子帳子裡。”
看到幾個受傷較輕的府衛,在青琰、韓氏兄弟的指揮下,將那幾個層層包裹的神秘箱子擡進張放帳子裡。包括林天賜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想,與匈奴人一樣,公子也要孤注一擲了,他這是要一口氣做完所有雷炮的架勢啊。只是已經被雷炮炸皮了的匈奴人,還會害怕麼?
帳子裡,只有張放與青琰,還有一地原料,以及十幾枚沒用完的雷炮。
張放邊換工作服邊道:“你現在是不是與帳外的人想的一樣,我們今晚要把這所有原料全部製做成雷炮?”
青琰正挽着袖子,聞言一愕:“難道不是?”
“不是。”張放換好窄袖直筒便於工作的服裝,雙手一拍,“正相反,我們要把所有雷炮拆開,重裝!”
青琰瞪圓眼睛,差點以爲聽錯了。直到張放動手拆了一個,她才確信自己耳朵沒問題,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憑着對公子的信任,她還是一言不發地照做了。
張放把所有已造好的雷炮盡數拆散,與剩餘的藥末全混在一起,然後不再分批倒筒裝藥,而是全部打包——沒錯,就是打包。
炸藥包!
半斤重的雷炮對匈奴人的威脅已經越來越低,嚇馬還可以,嚇人恐怕也嚇不了幾次了。與其不痛不癢扔雷炮,不如一次來個狠的。匈奴人不是說這玩意傷不了人麼,給你一個大號的,你看傷不傷得了。
經過一番精心炮製、層層包裹,插捻上藥,一個重達二十多斤,大小如面盆的超時空炸藥包新鮮出爐。
整個製做過程中,青琰的眼睛一直是瞪着的——儘管單眼皮任怎麼睜都大不到哪去,但看到這麼一個大傢伙在自己手底下慢慢成型,那種感覺實在是……
張放輕輕拍了拍成果,騰起一蓬灰霧。張放一邊用手扇着一邊咳笑:“這可是大漢第一炸藥包,足以載入史冊的,看看是哪個或哪幾個匈奴人有福消受了。”
青琰對什麼載入史冊並不在意,或者是當張放隨口說笑。她更在意的是,這比雷炮大了幾十倍的大傢伙,威力如何?
張放彎腰看着她:“你一定在想威力如何?”
“嗯。”
“這麼說吧。”張放雙臂張開,做了個爆炸的姿勢,嘴裡擬聲,“轟!一定,會死人。”
青琰眨了眨眼,似在說,這就完了?
張放甩下工作服,邊朝帳外走邊笑道:“人死了,當然就完了。”
……
“你們的族人死了那麼多,這事能不能完?”
“沒完!”
“你們的兄弟親人死了那麼多,這事能不能完?”
“沒完!”
“殺了他們!”
“屠盡漢奴!”
距此裡許之外,匈奴營地,熊熊篝火旁,沙魯魯赤着半邊膀子,披髮血面,血沫噴濺,狀若惡鬼。每呼問一聲,便有莫奚人與東且人高聲應和,羣情激憤。
“大夥不要怕,那雷火不過是漢人的新式軍器,不是什麼天雷。前日初戰時,就有一個響雷在我頭頂爆炸,我還不是屁事沒有?那就是個嚇唬人的玩意……”
隔着兩個火堆,幾個人靜靜隱於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冷冷看着這邊。
正是莫頓及他的護衛們。
屈突匆匆走來,躬身道:“骨都侯,神師占卜結果出來了。”
莫頓擺擺手:“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一行來到薩滿巫師帳前,巫師正坐在火堆前擺弄着一副牛骨。火光映照下,巫師那張塗滿白堊及黑紅赭石染料的面孔明滅不定,配上一雙彷彿滲血的眼珠,分外磣人。
莫頓、屈突及諸護衛俱向巫師膜拜。禮畢,莫頓坐到巫師跟前,雙眼緊盯那副牛骨。牛骨似被燒過,出現了好幾道裂縫。而莫頓的眼神就死死盯着這裂縫,彷彿陷進縫隙一般。
好半晌,莫頓才擡頭:“好象,不吉啊……”
巫師如鐵勺刮鍋的聲音響起,只吐出一個字:“兇!”
“再次出戰是兇啊……”莫頓喃喃自語,腦海裡閃過剛纔看到的畫面,眼裡掠過一抹難以捉摸的意味。
一護衛遠遠奔來,向莫頓、巫師行禮,高聲稟報:“莫奚當戶沙魯魯懇請骨都侯准許明日出戰,必屠盡漢奴方罷兵。”
屈突望着那對預示凶兆牛骨,心下一嘆,沙魯魯的熱情,怕是要被澆一盆冷水了。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骨都侯淡淡的聲音:“準!”
屈突愕然擡頭,旋即深深埋頭,不敢看骨都侯背影,心裡掠過一抹寒流。